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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世誠的回答,讓安世弘大鬆一口氣,卻令安世煥三人大惱:“你什麼時候去的那邊,為何要袖手旁觀我等被那丫頭欺負?”

安世誠冷笑:“你希望我什麼時候過去,是你叫人去請娼ji的時候?還是你冒認我的名義調戲丘家女子的時候?”

安世煥不由閉了嘴。

他知道安世誠是個老學究,偏他卻最是個放蕩不羈的,經常飲酒狎ji,這次跟着眾人來秋楓山莊遊玩,安世誠便明言不許他胡來。

安世煥心想這窮鄉僻壤也沒什麼絕色,只當修身養性了,便滿口答應了。

哪裡想到卻無意中聽說集翠坊的女子不輸京城,便起了興趣,這才找了個借口,偷偷跑出莊園去招了來。

後見丘玉晴似對盧國公府大公子這個名號極感興趣,羞答答欲拒還歸,安世煥便起了促狹心,欲戲弄她一番,也想捉弄一下安世誠,這才不提自己名姓,讓丘玉晴等人誤認為他便是安世誠。

如今被正主反問,他只好訕訕笑道:“玩笑則已。你要是看不過去,當時阻止了就是了,怎麼還躲到旁邊看戲呢。你到底什麼時候去的?”

安世誠冷哼一聲,淡淡說道:“就是你被扔到池塘的時候。”

原來今天長祝奉了安世誠的命,到莊子里做事,不想無意中撞見安世煥冒名調戲丘玉晴,他心道不好,又知道丘家與國公府的淵源,急忙跑回去告訴了安世誠,故安世誠慌忙跑了去。

那時正好丘如意也走了過去,安世誠心知這不是個吃虧的主,也惱安世煥壞自己名聲,便不急着出來調節,而是隱在一邊看熱鬧。

果然見丘如意不過隱忍片刻,便大發雌威,將安世煥三人扔到水裡去了。

這雖是安世誠竟料中的事,卻忍不住又是讚歎又是搖頭的,連他自己不知心中為何如此矛盾。

不過丘如意生起氣來,倒比那日草地里爬起來時的氣急敗壞嬌媚多了,只是一手叉腰一手指指點點,未免粗俗了些,不是個賢淑女子的模樣,將來真要好好教導一番才成,不然……

安世誠此時臉紅心跳,想不下去了。

長祝見自家爺只管獃獃看着前方,又莫名其妙地面紅耳赤地,他心中奇怪,再看時,發現安世誠躲躲閃閃地看着的分明是丘如意,便暗暗疑心自己從前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這主僕二人各自發獃地想着心事,直到安世煥被按着吃了泥漿,安世弘等人走來,安世誠暗道數聲慚愧,心裡方才平靜下來,他相信安世弘為人公平,故也不出來,只等眾人和解了,他才跟在後面回到山莊。

這些眾安氏子弟自然不知,只有安世煥大叫安世誠全無兄弟情,安世誠卻捂着鼻子,說道:“你趕緊洗漱去,我還有話要問你,你也不嫌臭。”

眾人此時也覺得這院里都被安世煥三人給熏得臭了,除了安世誠外,紛紛掩鼻離去。

安世弘一回到院里,便看到陳先生含笑立在門前,心中頓安,忙走進房去掩門,看到王貴知趣地守在門前,於是開口問道:“事情可妥了?”

陳先生拱手笑道:“幸不辱命。那方家小姐願為保全方氏清名慨然赴死。”

安世弘點頭,嘆道:“如此一來,只要有心人呼喊,劉氏逼死方進之女,定被天下文人指責,到時再重提皇上親政之事,必見奇效。只是要生生犧牲方家小姐的性命,卻讓人不勝唏噓。”

陳先生說道:“公子不可作婦人之仁。方進一生清正,為國鞠躬盡瘁,他的女兒就該為保全父親之名保節身死,不該苟活於行戶之中,如今因為這一死,能令皇上親政,既完成了父親心愿,盡了孝道,又可因此救出妹妹出火坑,也算死得其所。”

安世弘點頭,笑道:“先生口才能把活人說死死人說活。”

陳先生哈哈大笑道:“公子過獎,不過雕蟲小技爾。”

安世弘卻道:“先生不必自謙。只是今日安世誠曾消失了一會兒,也不知是否撞見?”

陳先生忙道:“請公子放心,老朽此事做的機密。太后眼線雖多,將來查證起來,管保查到煥公子那裡,到時齊郡王百口莫辯,太后必不再相信他了。”

安世弘嘆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齊郡王身為安氏子孫,手握兵權,不思為安氏所用,竟甘心為劉氏一族驅使,着實可恨可惱,但願經此一事,他能抉擇正確的方向。”

不提安世弘如何發表感想,只說此時已洗漱完畢的安世煥出門來,見到安世誠正站在院里,心中奇怪,正要開口時,卻不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知道必是方才在水裡泡得久了,受了寒,不由得罵道:“好一個母夜叉,看我將來如何報這個仇恨。”

安世誠微一皺眉,說道:“你不是已經答應丘家不再提此事了?真要出爾反爾不成?”

安世煥哼道:“他們還真以為我怕他們告到太后那裡去?污了安氏名聲又如何,安氏宗親,哪一個不唾棄我父親為了榮華富貴投靠劉太后,虱子多了不怕癢,我怕什麼。”

安世煥說到這裡,全沒了往常弔兒郎當的風流神態,眼中滿是憤恨哀傷。

安世誠淡淡說道:“你父親在朝政上如何,與你現在出爾反爾有關係嗎?”

安世煥又嬉皮笑臉起來,說道:“當然有關係。我剛從池塘里爬出來,一身的臭味,熏得自己頭昏腦漲,這才由着他們在那裡興高采烈地說,‘破着丘家損失一個女兒,也要讓天下人看看安氏子弟的德行,公子會因此為太后立一奇功’。他們還真以為我怕了。以後如何,也要看我的心情,什麼時候心情不好了,整治一下他家丘家,我看他能耐我何?想脅迫嚇唬我,還嫩着呢。至少也要查出那個夜叉是丘家哪一房的。”

安世誠聞言,不由皺一下眉。

安世煥沒有看到,只是奇怪道:“你怎麼對我出爾反爾如此關注?”

安世誠冷冷說道:“你還是打消報復的念頭吧,不然整個盧國公府就要和齊郡王府對掐起來。那年北夷入侵,丘家曾救了我全家性命,就憑這一點,你冒我之名戲弄他家女兒,就在陷我家於不仁不義之中,雖誤會澄清,可到底是我家請來的人,佔了一定的責任,如果你再行報復之事,你說我家該不該同你府上撕破了臉皮。”

安世煥倒慌了,忙道:“我只是玩心重些罷了,真不是要陷害於你。”

說到這裡,安世煥不由搓起了手,他這玩笑也太大了些。

安世煥知道因為他的父親為安氏宗親不齒,連帶着他也不被安氏子弟正眼相看,他不得不整日飲酒苦中作樂。

幸好還有一個書痴安世誠,從不過問朝政事,只一心讀書,又因他也有點小才學,竟比別人還高看他一眼,所以他不想失去這個兄弟。

安世煥想了想,陪笑道:“這可如何是好?”

安世誠說道:“只要你見着丘家繞着走就行了,其他的事,不須你操心。”

安世煥忙點頭如小雞啄米,安世誠心中鬆一口氣,暗道:“丘如意倒是嬉笑怒罵痛快的很,卻讓我不得不出面為她收拾殘局,丘家真該好好教導女兒了。”

再說丘玉晴一回到家中,便撲到母親懷中痛哭,倒反唬了宋氏一大跳。

丘如承便將事情經過說了,宋氏知道她如珠如寶的女兒再也無法嫁入高門大戶了,也不由落了淚:“我苦命的女兒,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原來因為和丘若蘭不對付,丘玉晴原本就打定主意不賞丘若蘭那個臉面的,卻不想昨日她無意中聽說秋楓山莊來了人,今天竟鬼使神差地坐車去了丘若蘭莊子上遊玩,這才引出這些事情來。

丘玉晴哭道:“都是因為丘如意,如果不是她咋咋呼呼,把事情弄得這麼大,這事說不定就遮掩過去了。”

丘如承因為方家之事,心境早就發生了改變,並不認為妹妹高嫁是件好事,所以在這個事上,他態度尚算平和,此時便說道:“妹妹萬不可有這樣的念頭,如意本是一片好意,便是事情鬧大了,也是為了給你出氣。”

宋氏心中暗嘆,這事遮掩過去又如何,便是勉強嫁入高門,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真鬧出來了,丘家便算是與高門結下了仇了,現在的丘家可不敢由着性子去賭。

宋氏不由擔心道:“丘如意這一鬧騰,那齊郡王府上怕不肯吃這個虧,以後還有得的鬧,真是後患無窮啊。”

丘如承笑道:“這事多虧了若蘭妹妹提醒,‘打蛇打七寸’‘安氏子弟最怕壞了安氏皇室的名聲,被太后捉了把柄’,故兒子才能從容與他們爭辯,最終令安世煥道歉,並令眾人發誓永不再提此事。”

宋氏口內雖道:“沒想到若蘭丫頭倒真是個聰慧過人的。”心裡卻不肯相信那皇室宗親如此好說話。

不過,第二日宋氏便相信丘若蘭確實是個聰慧過人的,因為安世誠押着安世煥親自上門再次道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