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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眼前這位老態龍鐘的和尚法號華空,一生酷愛侍弄花木,雖然出家人四大皆空,但西山寺因這華空老和尚有一手養花的絕活,倒沒少結交城中大施主,得了偌大的香火錢,所以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隨他去了,後來更是乾脆把寺中花木皆交由他來打理。

這一打理就數十年,城中講究的大戶人家便沒少從他這裡討得珍奇花木,既然珍奇自然不太好養活,於是免不了請他去家中救治一番,而他每每出手,總能起死回生,便因此得了個“護花使者”的名號。

也有促狹的人暗地裡叫他花和尚,華空師父乃出家人,本不大理會這些,便是有小孩子當面叫了出來,也只是寬厚一笑,時日久了,也不知是誰開了頭叫他“花師父”,自此相熟的人竟以此替代了他原本的“華空師父”。

丘家庭院里多珍奇花木,自然沒少從西山寺掏摸,與華空老和尚便熟了起來。

且老和尚本是出家人,為人正派,如今又年邁,出入丘家時,丘如意也不用刻意避開,且因為丘如海也愛好個花草,越發混熟了,為此丘如意方才說話便有些沒大沒小了。

老和尚也不在意,呵呵一笑,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你哥哥春里討要的那些個花兒可都成活了?”

丘如意笑吟吟答道:“您當時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他再養不好,可就真說不過去了。”

老和尚聽說花兒都成活了,很滿意地笑呵呵點頭。

丘如意也心裡滿意,這老和尚不是愛多嘴言世俗事的,且與丘家素有交情,她完全不用擔心他會把康少立拒婚之事說出去,從而讓丘家名聲有損。

所以丘如意與老和尚寒暄完,視線就往老和尚身後的幾個人掃去,這一看便不由得讓丘如意氣急敗壞起來。

原來老和尚身後正站着安世誠主僕三人,這倒沒什麼,丘如意向來不把這個迂腐的書獃子放在眼中,況且手裡還捏着他的把柄呢,讓丘如意氣憤地是,她看到安世誠的眼睛正偷摸着往丘若蘭身上飄。

這還了得,敢當著她的面,輕薄她的妹妹,還想不想活了。

丘如意伸手推開旁邊的丫頭,往前踏一大步,立在丘若蘭的身前,對着安世誠喝道:“登徒子,還不快把你的狗眼拿開,佛門凈地,也給自己修修陰德吧。”

安世誠被這一斷喝,倒嚇一大跳,不由抬頭看向丘如意,卻只一眼,便忙不迭地把眼光落在別處,沉聲說道:“小姐既然知道這是佛門清靜地,就不該胡言亂語,這登徒子一說,在下實不敢領。”

長慶二人也在旁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若是不說出子丑寅卯來,休怨我家公子不客氣。”

丘如意激怒過後,倒不好說安世誠眼睛不老實,不然帶出丘若蘭,又不知他們說出什麼難聽的來,反讓她們更受辱。

“你難道不知這是寺里女眷休息遊玩的地方,怎麼敢跑到這裡來?定是存心不良。”丘如意終於還是找到了理由。

安世誠便答道:“實不相瞞,我本是來向華空師父討要些花木種子的,也打聽到這裡並沒有女子進來,這才同着老師父一同過來觀賞挑選的,並非居心不良私自跑到這裡來的。只是方才小姐進來,躲避不及,這才生了誤會出來。”

華空老和尚忙點頭作證,丘如意眼睛一轉,冷笑道:“華空禪師為人寬厚實誠,你別凡事拉上他。我問你:既然如此,那你就該大大方方說一聲,何必躲避在這裡呢?可見是心虛。”

安世誠見丘如意咄咄逼人,心中也有了惱意,便大聲說道:“我倒是想提醒一句,可惜小姐不給人機會。小姐一進園子,便摘下幃帽來……”

丘如意便快語道:“我就說你強詞奪理,你大喊一聲借過,我重戴上便是了,哪裡就沒有機會了。”

“我倒是想開口,可惜沒小姐的嘴快,緊接着就開口公婆閉口出門子的,我若是再出聲,兩下里都尷尬。”

安世誠說出這句話後,便象開了河流源頭似的,滔滔不絕起來。

“原本為了顧全小姐的顏面,在下等人還想佯裝沒聽到,冒昧借個道,也就算了。哪知,後來竟……我們越發不能出來了,免得小姐羞憤之下,鬧出人命來。誰知,現在看來,竟是我們低估小姐了。”

丘如意臉上就罩了寒霜,這是明晃晃說自己臉皮厚不知羞恥了。

安世誠看着別處,自然不知丘如意變了臉色,仍自顧自地說道:“按說丘家也是百年世家,這些年雖有些蕭索了,但聽說仍是遵着當年的規矩禮節的,但如今看小姐行事,方才明白,什麼叫做名不符實,原來也不過是丘氏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丘如意見安世誠公然嘲笑看低丘氏家族,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名聲,慌忙解釋道:“你胡說什麼,我丘氏家族眾人向來知規守禮,並沒有墮了老祖宗的威名。我不過是因為天熱,偶然偷一下懶罷了。不信,你看我妹妹雖年紀幼小,可是一直守着禮儀呢。”

安世誠便笑道:“連你自己都承認做錯了,也就說明在下方才所行,雖失禮卻也是不得不為之,故請小姐收回登徒子之語。”

丘如意剛想點頭,幸好此時腦中一激靈,她承認安世誠所說有理,若是往日,她也就認栽了。

可今天她耿耿於懷的是,安世誠方才明明是盯着丘若蘭的腰身看的,她怎麼能輕易放過這個**之徒,偏又不好直白嚷出來。

丘如意只得強自冷笑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一個窮酸儒罷了,也敢挑你家姑奶奶的錯?還不是為自己做錯事找借口,你也說了自己失禮,既然如此,你就規規矩矩給我們大家作一揖,賠個不是,我就放你下山,不然我手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這明顯是強不講理了,安世誠也生了氣,怒道:“我怎麼不能挑你的錯?我……你可知我是誰,我……”

安世誠“我”了半天,終是在丘如意滿是嘲弄的丹鳳美目中,敗下陣來。

丘如意見此越發得意起來,往前走一步,低聲道:“書獃子,有些計策用老了就不好使了,你方才該不是又想把那所謂的盧國公府拿來唬人吧,雖不知你的底細,但我家卻與盧國公府頗有交情……你自己看着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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