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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如意聽到母親的聲音,心頭一暖,便有些不好意思,心裡的委屈倒又因於氏的到來,原本七分委屈,如今卻變得十分委屈了。

只見丘如意在被上胡亂擦一把清淚,這才坐起身來,也不看母親,小臉兒氣鼓鼓地只管盯着床幃子看。

于氏見女兒哭紅了眼睛,心疼地鼻子泛起酸來,便往床上又坐了一點,摟着女兒,笑道:“方才是母親不對,不該那般呵斥於你。”

丘如意這才心裡舒坦了,覺得自己丟的臉面堪堪拾了起來,不由鼻子里輕哼一聲,表示自己心裡已經鬆動了。

于氏豈不知女兒的小心思,便笑着拿手輕點一下女兒,說道:“你這個丫頭,脾氣還真大,也不知隨了誰去。”

一時又嘆道:“你以前在人前再放肆,母親也捨不得下你的臉面,但這次不一樣。以前不過是宅院里的小爭吵,今日卻是非議朝政了。又是當著高老太太那不着調的,母親若不喝住你,誰知你又說出些什麼來。須知禍從口出啊。”

丘如意不服氣道:“本來就是方家老爺多事,才給家人帶來災難,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就比如咱們家,捐多少銀子,賣不賣地,都是咱們家的事,那府里還有什麼舅奶奶,她們非要把手伸長到咱們家來,遇着您這好脾氣的,不軟不硬頂回去,那是她們的造化,若是女兒,管叫她們灰頭土臉。”

于氏聞言大笑,說道:“了不得,竟是母親遲鈍了,原來你那是在那裡針對高家舅奶奶,指桑罵槐呢。”

丘如意的臉上登時染上紅霞,忸怩道:“女兒見無論大小事情到了母親這裡,總能談笑間就輕輕化解了,女兒卻總是冒冒失失的,咋呼半天,雖然事情也解決了,卻總免不了被人說三道四。今天好容易得了個機會,刺一刺那高家舅奶奶,哪裡想到你們竟都沒所察覺,倒讓她看了女兒的笑話。真真讓人氣悶不已,白白跟着蘇嬤嬤學了一場。”

于氏勸慰女兒道:“咱們家人口簡單,你又年幼惹人憐愛,所以單純不會察言觀色,辦事自然也缺少分寸。就是聽蘇嬤嬤講些事例,也不過是聽聽,哪裡有真正一樣的事情等你照章辦事?但這些事情聽得多了,再加上年紀長了,閱歷增多,有時就會觸類旁通,有了自己的處事方法,這種事急不來,就是母親當年,有你祖母手把手教導,也是走了好些彎路,這把年紀,才學會在一些事上如何拿捏分寸。”

丘如意嘆道:“罷,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事方法,女兒經此一事,也自認學不來那些計謀,還是做我的女豪傑吧。”

于氏不由搖頭笑了笑,說道:“做人太精細也未必是好事,倒不如性子大咧咧的,活得糊塗一些,反而更有福分。你現在這樣就很好。”

丘如意哼道:“好什麼好,母親還說我差點禍從口出呢。”

于氏忙道:“你那說法也是有幾分道理的,但朝政哪裡是宅院小紛爭比得上的。方家老爺是職責所在,他們做官的,想的是立身於廊廟,垂名於竹帛,只是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般模樣。其實方家老爺何嘗不是禍從口出呢。”

丘如意卻仍覺得母親小題大做,于氏便又道:“母親之所以在這種事上小心謹慎,也是因為咱們家曾吃過這樣的虧,險些家破人亡。”

丘如意從小生活富足,便是北夷入侵時,她年幼自有父母照料,也不曾擔驚受怕吃過苦,聽到母親之言,便不由驚奇地瞪大了眼看着母親,等她說出下文來。

于氏此時卻話鋒一轉,笑道:“母親出身商戶,竟能嫁入丘氏家族,雖是遠族,卻也世代為官,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

這明顯是吊人口味啦,丘如意只好想了一下,笑道:“母親容顏秀美無雙,端莊賢淑,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以父親慕名上門提親。”

于氏搖頭,丘如意便低聲道:“難道是咱們家窮了,祖父母貪你的嫁妝豐厚,這才做成這門親事?”

于氏不由嘆道:“你雖說的不中卻也遠矣。當年你祖父只因看不慣當朝權貴欺壓人,一時義憤,出口指責,便得罪了那人,弄得丟官不說,還把家財都賠了出去,那時的窘境與現在的方家也差不許多了。”

“原來如此。”丘如意恍然,轉而又為母親抱不平起來:“怎麼說的不中?女兒說的就是實情啊。原來祖父母居心不良,惦記您的嫁妝,父親也是個壞的。”

于氏搖頭嘆笑道:“你果然是個不白即黑的武斷性子。你祖父母居心不良,難道你外祖家就潔白無暇了。那時那權貴已倒,你祖父雖革了功名做不得官,家裡又窮得吃不上飯,但他到底是丘家人,商戶人家能攀上這門親事,也是意外之喜,況且你父親那時也是舉人了,也算是奇貨可居了。”

丘如意不由張大了口,頗為同情地看着母親:“蘇嬤嬤說世家女兒多是用來聯姻,以固其家族地位的棋子,沒想到母親竟也算是一枚棋子了。”

于氏忙擺手,說道:“遠到不了你所說的那般嚴重。聯姻本就是結兩家之好,蘇嬤嬤所說也只是其一,更多的仍是為了做兒女的考慮。”

丘如意腦中轉了兩圈,笑道:“女兒明白了。雖然於家求勢,丘家求財,但母親確實是個賢良淑德的,而父親也確實是個寬厚上進的,本就算是天作之合,所以兩家便趁勢成就,各自錦上添花。而做兒女自小得家人庇護和疼愛,便是受點委屈也願意。”

于氏點頭笑道:“你這樣說也算是中肯,但做兒女的也算不得受委屈,都是父母挑的好的才會婚配,但日子到底如何,還要看他小夫妻,日子好壞都是自己過出來的。”

丘如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一時又笑道:“母親準備將女兒嫁去哪家,以女兒的美貌品德,嫁個王侯公子綽綽有餘,到時我保管為父親和哥哥弄個肥缺來。”

于氏不由笑道:“你倒是自恃甚高,侯門深似海,就你這不愛動腦的樣子,怎麼面對那一大家子人,也就嫁個小戶人家才過得舒坦。況且官做得大了,風險也大,伴君如伴虎,方家也是爬得太高,這才摔得這樣重。”

丘如意見母親瞧不上自己,不由冷哼了一聲,表示不服氣,又說道:“原來做官這般危險,咱們家也不缺那幾兩俸祿,乾脆讓父親和大哥都回來吧,也好骨肉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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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家事多,只能單更了,在上午12點之前。請書友們繼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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