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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如意聞言,睜開眼睛,看着頭頂懸着的牙色灑花床帳,深呼一口氣,原來方才只是做了個夢而已。

杏兒見丘如意徹底醒來,忙把手中的銅盆放到一邊,笑着把帕子遞給丘如意,她則一邊卷床帳子,一面解釋道:“方才叫了小姐好些時候,小姐總也不醒,奴婢沒辦法,只好在您臉上灑了點溫水,還請小姐莫怪。”

丘如意草草抹一把臉,把帕子擲給杏兒,起身走到書桌前,見墨已經研好,不由笑着點頭道:“一場好夢生生讓你給攪了。也罷,看在你一直未睡的面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杏兒笑着道了謝,主僕二人便默不作聲各自忙活起來。

丘如意睡了一覺,精神的確好了很多,一口氣抄寫完,杏兒在旁長長舒了一口氣,笑道:“這下小姐終於可以放心睡了。”

丘如意卻看着外面天色嘆道:“眼看就到卯時了,也睡不多長時間了。”

丘如意重新躺在床上時,由於寫字的緣故,竟失了困頭,合上眼後,大半天腦中仍是清醒的。

丘如意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便想一會白天發生的事,心裡感慨好一會兒,仍無困意,便忍不住回憶方才的夢境。

雖然忙活這半天,夢裡的事情倒還記得大半,丘如意記起方芸作了尼姑打扮,不禁心中奇怪,難道方芸去那邊過得不順暢。所以落髮為尼了?

只是自己與她並不親近,為何會無端端的夢到她?

丘如意默默想了一會兒,暗道。難不成是她父母嫌棄她曾落入風塵中,所以她在紅塵中無落腳之地,出家倒也未必不可能,自己當日也曾救助過她,言語中尚算平和,並沒有輕視的她的意思,是否因此在她心中不同。故在她難過悲切中,使自己有感而做了這個夢。

丘如意心中暗自猜測。心中便不免對方進夫妻有了怨氣,若真是如此,便是世人再唾棄方芸,他們做父母的卻沒資格。因為雖然他們錦衣玉食養育了她,卻也是害她受連累墮入風塵的罪魁。

只是安世誠怎麼會出現的夢中,不僅和方芸說了那些齊齊怪怪的話,還還說了那樣無禮的話?

丘如意臉上一陣發熱,心中暗惱,不過一個夢罷了,自己怎麼就當回事,分析來分析去的,真真可笑。還是萬事不想,趕緊睡自己的去吧。

好一會兒,丘如意睡意上來。正朦朧中,忽然心中一激靈,不由睜眼坐起身來。

此時旁邊塌上值夜的杏兒似是聽到動靜,哼唧一聲,動一動身子,卻又沉沉睡去。

丘如意則在心裡暗驚。因為方才,她忽然想起。自己從前好象也曾做過一個奇怪的夢,那夢中便曾提過“方家”“花魁”,還有“尼姑”等字眼。

難道說方芸真的出家為尼了?

丘如意慢慢躺下身來,細細回憶,察覺出不對來,上次做這奇怪的夢時,方芸尚在集翠坊呢,而且直到方芸離開,她都不是什麼花魁。

只是這兩次的夢境,雖然荒誕離奇,卻又有共通之處,若說只是偶然,卻也未免太巧合了。

反正也睡不着,丘如意便乾脆縱着自己天馬行空地浮想聯翩。

上次做夢,是在第一次見丘若蘭的前一夜,而這一次則是白日里與丘若蘭慪氣,蓄意壞她親事,這其中難道有什麼聯繫不成?

丘如意又想着那次夢中,曾提過“將軍夫人”“郡王妃”,而這次夢中又多了個安世誠,莫不是他將來會成為將軍,或者做了郡王?

丘如意想到安世誠一介文弱書生,又那樣迂腐古板,不禁搖頭,他實在不象是位將軍,倒是郡王還有可能,他本就是皇室子弟,只要皇家喜事足夠多,他又得太后皇上的歡心,加官進爵亦是可能的。

丘如意想到這裡,不由大膽猜測:莫不是命中注定丘若蘭要嫁給安世誠,但安世誠卻情迷已成花魁娘子的方芸?

可是想到夢中方芸一臉的寡淡清靜,不象傳說中風情萬種的“花魁娘子”,難道是丘若蘭嫁進國公府,舉止行為不入安世誠的眼,所以他才會對安安靜靜的做了尼姑的方芸生了情愫,心中還生出了休妻的念頭。不過最終二人有緣無分,所以丘若蘭仍是穩穩做她的郡王妃。

如果真是如此,雖不得丈夫歡心,但丘若蘭在世人眼中倒也是極有福氣的。

只是她心術不正,生生將自己的福分給折騰沒了。

是她故意設計丘玉晴,使得丘玉晴被安氏子弟調戲,自己前去救助丘玉晴,又被她在其中離間,害得自己與丘玉晴爭吵,這才得遇方芸,自己也因此助方芸姐妹早早離開風塵地,所以這世上便少了一個艷名遠播的花魁娘子,也少了一個勸說安世誠不要休妻的尼姑,所以丘若蘭註定要被安世誠休了的?

而今天,丘若蘭又設計自己在安世誠面前失禮,卻被自己將計就計,趁機在安世誠跟前擺了她一道,會不會因此就讓她失去了這門好親事?

丘如意不由雙手合十,心中默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都道寧折十座廟不毀一門親,不過若是因此讓世間少一對怨偶,安世誠避免一樁糟糕的親事,丘若蘭雖不得嫁入高門,卻也避免被休,對她來說,倒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丘如意放下手後,想起自己此時這系列荒唐的想法,止不住地想笑。

也太高看自己了,自己哪有改變別人命運的能力,夢境本就光怪陸離不可解釋的,偏自己還在這裡瞎尋思,只說前次夢中,穿戴着郡王妃朝服的並非丘若蘭,而是自己,若說那是因為自己沒見過丘若蘭,所以弄混了,那今晚的夢裡,安世誠口呼自己的名字,又是怎麼回事呢,還有方芸,口口聲聲為丘家名聲着想,越發解釋不通了。

丘如意搓一搓臉,看一眼窗戶,發現外面竟隱隱透着一絲亮光,知道天快要亮了,竟有了一絲困意,丘如意便命自己不許胡思亂想,合眼一會兒,竟然睡了過去。

丘如意也不過只睡了兩三刻,正香甜中,就被楚兒給推醒了,杏兒早就收拾了鋪蓋起來,往偏房裡去了。

丘如意萬般不情願地起身穿衣洗漱,幾乎是閉着眼晴讓楚兒給梳頭抿髮,幸好丘如意也沒幾樣釵環,楚兒也不用問過丘如意,自在首飾匣中挑了兩枝簪子替丘如意挽了發,又選幾朵小絹花搭配了。

雖然丘如意一夜未睡,此時又困頓不堪,不過到底年紀小,臉色倒還紅潤,楚兒便稍稍為丘如意點了些脂粉,梳妝就結束了。

丘如意不得不睜開眼睛,在鏡里打量一下,點頭道:“這樣就很妥當。”

於是丘如意帶着眾丫頭往母親房中來。

丘榮早就出了門,丘如源也早早給父母請了安,便被于氏趕着回房讀書去了。

至於王巧兒倒想在婆婆跟前盡孝心的,于氏雖也想正式給她立立規矩,不過到底顧忌她的肚子,況且今天還要處理丘若蘭,她也實在不方便在跟前,便吩咐她回房養胎去了。

此時,于氏看着兩眼皮直打架的女兒,嘲笑道:“真是個懶丫頭,全家就數你起的最晚,琮這麼沒精神,想是還沒睡醒,乾脆睡足了再來,站在這裡直打晃,這是想搏人心疼呢。”

丘如意便將抄寫的女戒遞逞給母親,笑道:“還不是這十篇女戒鬧的,幾乎一夜都沒睡,這才起的有點晚了。”

于氏細細檢查,一邊笑道:“這能怨誰,誰讓你做事顧前不顧後的,不懲罰你一下,你是不會長記性的。”

母女二人正說著,廳里已經擺上了飯,于氏母女二一同用過飯後,丘如意便問母親道:“母親現在可要過去那邊的小跨院兒?”

當日王巧兒當日收拾庭院時,丘榮夫妻住主院,段氏母女和丘如源夫妻各住一個客院。

原本是想安排丘如意單獨一個院子,丘若蘭與她作伴,因為二人不對付,況且丘若蘭算是王巧兒單請的客,所以丘若蘭便被安排到段氏母女二人小院的跨院兒里去,離着王巧兒也只隔一條小巷子,二人倒也走動方便。

今天既然要處置丘若蘭,故此時丘如意才有此問。

于氏聞言,淡淡說道:“她一個小輩,哪裡用得着我親自出面。況且我還要過去和你嬸娘她們說一聲呢,免得起誤會,哪裡有空理會她。”

說罷,于氏便命鄭媽道:“你帶着丫頭媳婦過去幫她收拾一下,再派兩個機靈的媳婦送她回順陽城。”

鄭媽點頭稱是,帶着丫頭媳婦退了下去。

丘如意頓時稱心不已,想到丘若蘭這個礙眼的終於要走了,自己也能過上清靜日子,竟立時睡意全消有了精神,亦步亦趨跟着母親去了段氏母女的院里去了。

剛走進段氏院里,就段氏母女已經得了消息,走出房來相迎,正寒暄中,就聽到旁邊小院里傳來鄭媽的聲音:“若蘭小姐快些收拾一下東西,這裡是住不得了,已經備下馬車,一會兒要送小姐回順陽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