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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如意姐妹二人來到正房,于氏妯娌二人正說的高興,丘如意不敢貿然打擾,便悄悄走到母親身邊坐下。

于氏妯娌談興正濃,便只衝兩個小輩點點頭,仍舊接著說方才的話題,丘如意姐妹二人也不免湊趣說兩句,一時聊得好不開心。

丘若蘭見丘如意只顧着在長輩跟前盡孝,深怕她暫將挪宅的事情放下,便頻頻看向丘如意,沖她使眼色。

丘如意原本是準備一進來就說宅子的事情,見母親與田氏聊的起勁兒,不好貿然打斷另起話題,便順着她們說話,尋機再提。

如今看到丘若蘭看向自己,眼中既有為母親兄長改善住所的急切,亦含了因為麻煩自家的歉意,丘如意被這樣一雙羞怯的美目注視着,只覺得如果不立時提起來,心中實不忍。

於是趁着于氏妯娌潤喉的當口,丘如意便對母親笑道:“方才女兒在這院里走了一周,發現這院子有些狹窄,竟是委屈了伯娘和妹妹了。我想咱們家也有幾處閑着的宅子,不如就請她們來咱家住着吧,兩家也好往來走動。”

田氏見丘如意提起這個話,眼睛便不由看向女兒,目光中含了欣慰。

原來丘若蘭早在幾日前,便道:“此處住着不便,讓母親兄長受委屈,很該想個法子改善一二。”

所以田氏此時便知這定是女兒的主意,卻也只能靠女兒之口提出,不然于氏不提,她也難老着臉皮開口相求。

于氏豈會不知田氏一家住這個小院子太擠了,只是她因種種原因,不想攬這個事,所以才會一早將這十幾年的利得算給了田氏,那些銀子也夠田氏一家尋個好住處了。

如今見女兒提起,于氏知道女兒這是心疼她妹妹呢,有心成全,便笑道:“難為一向心粗的你也能想到這裡,那你依說,哪處宅子最適合呢。”

丘如意忙說道:“我看窪子莊上那處宅院就很好。住着舒服,又清靜,兩位兄長也能安心讀書,等閑了咱們住到鳳臨郡時,兩家走動也方便。”

于氏沒想到女兒會提這處宅院,不由得心裡一怔,目光便從女兒身上滑過落在田氏母女這邊,見她母女面無異色,便似不經意地笑道:“你到底還太年輕,便免不了慮事不周,那裡臨着鳳臨郡,離順陽城太遠,咱們一年能在鳳臨郡住幾日?平常兩家來往,一天得有大半天的時間花費在路上。依母親看,便是不在順陽城內,也要離着順陽城近些,母親也正考慮和你伯娘說這事呢,只是還沒理出個章程,倒被你嘴快說了出來。”

田氏已經對於氏笑道:“你不必如此費心,我正叫如山打聽着買宅子呢,想來沒幾日就能成的,省得搬來搬去也怪麻煩的。”

于氏笑道:“有了宅院才算是安下家來,可馬虎不得,倒不如先搬過去,再細細尋訪才是。”

當下妯娌二人約好,過幾日于氏會派人送過幾處地理位置合適的宅院圖樣來,供着田氏按自家情況挑選。

不多時到了中飯時節,丘如意吃過飯後,便有些精神不濟,於是到丘若蘭房中玩耍歇息,卻見她房中有一個俏麗的丫頭,頗有些與眾不同:並不在主子跟前侍奉,只在房內做些針線女紅。

丘如意不由讚歎道:“我每日被逼着學女紅,怎麼就沒想到,可以專門在房裡設一個綉娘的缺?倒是妹妹更靈泛些。”

丘若蘭悄嘆道:“珠兒雖是我家買來的,但這家中諸人卻無一人拿她當丫頭。說起來,她的命也夠苦的,原本是個官宦家的小姐,卻因受了家中牽連落了難,恰好被我看到,於是買了她下來,如今雖為主僕,實為姐妹。”

丘如意便不由想到方家大小姐,點頭讚歎道:“她雖不幸,卻因遇到妹妹這樣良善的,也算是個好命的了,這亦是妹妹結下的善果。”

丘若蘭便甜甜笑道:“什麼因果不因果,一來妹妹憐惜她的遭遇,再則二人也真是投緣,原本還想認她作義妹,偏她誓死不肯,說人應該隨分從時,她既然被賣作了奴婢,就該守着本分,否則妄想不屬於自己的,要該被天打雷劈了。也只好隨她去了,說到底不過缺個儀式,我只在心裡拿她當家人一樣。”

丘如意先聞聽認義妹作家人一話,眉頭微皺,深覺不妥,後聽說珠兒誓死不肯,便點頭道:“這才算是她身為奴婢的本分處,你認她作義妹,實在不妥當,到底是罪官之後。你不必因她的出身就太高看了她,也讓她在奴婢中難做人。”

丘若蘭點頭表示受教,心內卻冷笑不止:一口一個奴婢罪官,這就是他口中俠義豪氣的丘如意?

不多時,于氏見日頭偏西,不敢再逗留,便攜兒女告辭,田氏也不便苦留,便一直送出二門才放她們離去。

于氏眼見離得遠了,方放下車窗帘子,轉臉默默看了女兒半天,倒把丘如意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以為自己頭飾衣衫不整,忙上下梳理一番。

于氏倒笑了起來,說道:“你如今真是越大越有主意了,這借宅院的事,也能不提前兒同母親說一聲兒,就自作主張起來。”

丘如意也覺得自己方才事情辦得太急了些,便笑道:“是女兒一時心急,竟莽撞了。女兒想着她家不同別家,與咱們關係最是親近,那宅院閑着也是閑着,暫借她們住着也不妨事。母親又向來是個大方的,若不是怕她認為咱們小瞧她家,便是送她們,母親也定是願意的。”

于氏被女兒戴一通高帽,含笑不語,丘如意又道:“女兒當時也想先和母親通個聲氣的,只是一來當時沒機會避過她們去,若是回了家再說,您再派人來提,她家再推辭,一來二去,簡簡單單的事情便辦得複雜起來,時間也都荒廢了,倒不如直接面對面商議下來得簡便。”

聽了女兒的解釋,于氏欲言又止,終是沒開口,心裡暗道:必是自己想多了。

丘如意此時已經看出母親的異常,小心問道:“莫不是那處宅院有些不妥?”

于氏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對女兒講出那些陳年舊事,便搪塞道:“也倒沒什麼,只是覺得離咱們家遠了些。好了不提這事了,你昨晚沒睡好,我看你飯後就沒多少精神,不如先在車上打個盹吧。”

丘如意早就覺得睏乏了,便依言靠在母親身邊睡下。

再說田氏等於氏一家離去,面上的笑意便沒了,一路上滿臉寒霜,回到房中,終是忍不住怒氣沖沖地拍案叫道:“于氏,我真是小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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