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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它是山魈,還是山魈王,在當世兩位卓絕之人的聯手之下,皆已全無思索抵抗之餘地,任由秦寰宇手起劍落,一招斃敵。

明明赫赫的紫色熾焰撕裂吞噬着兩具腐臭的軀體,眨眼間,兩隻山魈王風向草偃般齊刷刷地仰身倒地,再無一絲掙扎。

“就,就這麼簡單?”

汪翰呆若木雞,尚未緩過神來。

秦寰宇並不理會,只有陳朞指着地上兩具被激起的劍氣幾乎焚燒殆盡的屍體,冷冷反問汪翰道:“燒成這樣了,還要嗎?”

汪翰貪婪銳利地眸子一眯,立刻點頭應道:“當然要,得要啊。”

這回他可不敢再磨蹭,兩隻山魈王啊,這可真算是轉禍為喜,白撿來的便宜!

汪翰卑膝奴顏,滿面諂媚,趕緊躬身哈腰將地上的玄陽觥拾起,把兩具焦屍收入觥里,重新系回腰間貼身放好。

褚錦心和欒成霜雖然也想撿拾那兩具山魈王的屍體,卻並不想像汪翰這般沒臉沒皮,兩人相視一眼,說不出得瞧不上眼。

陳朞索性臉面相悖,選擇視而不見。

得了空閑,陳朞好奇問秦寰宇道:“藏名山參差錯落,縱橫交貫,你是如何尋來這裡的?”

秦寰宇冷眼回視,看向婁皋懷裡的啾啾,回答道:“方才空中百鳥振翅,引頸高鳴,我猜想大抵會與梟鳥有關。”

“不愧是秦宮主,果然神機妙算。不如接下來與我們同路而行,將剩下的一隻山魈王一起給降了。”

汪翰愛勢貪婪,突然上前打勤獻趣,插言意圖巴結。

秦寰宇冷冷掃過汪翰一眼,眸色森然,再不屑去看,轉向攬月和陳朞問道:“怎樣,沿途之上可有發現?”

“發現了,發現了,這不尋到了兩隻山魈王嘛。”

汪翰答非所問,並未參透這幾人的話中之意。

他只想着如何巧取勝利,為霓光閣和自己在這江湖百派之中某得赫奕顯盛的地位,自此以後遷喬出谷,能夠與?華這等大門大派比肩齊名。

陳朞漠然地側身越過硬擠到幾人面前的汪翰,面色冷峻地略一點頭,對秦寰宇回以肯定的答覆。

“那好,我們走——”

秦寰宇眸色深沉,爽朗乾脆。

“走?往哪兒走?”

汪翰還試圖跟上兩步,又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蹙眉回頭瞧着地上木然獃滯的姚碧桃,在秦寰宇四人身後喊道:“她怎麼辦?就丟在這裡嗎——”

疾步離去的四人置若罔聞,由摘星術在前面帶路,一昧向藏名山西北方向的“天門”處行去。

汪翰“青雲獨步”的夢碎,這時方品過些味來,恫疑虛喝,大聲喊道:“你們要棄組而去?違背和衷共濟宗旨,究竟有何企圖?!若是不說,我可要施放信號告知先生和欒掌門知曉。”

四人步伐不懈,無動於衷。

形勢驟變,眼見攬月和秦寰宇穿行如飛就要脫離視線,褚錦心和欒成霜互視一眼,臉色大變。

這二人終於不再偽裝,凶相畢露,殺氣騰騰。

褚錦心和欒成霜同時氣凝丹田,手施法訣,兩柄寶劍同時祭出,朝着四人逃去的方便凌空擲出,好似兩條火蛇飛舞在空中,迅捷剛猛。

不知是欒青山和褚君山提前在她們劍上布下了何等陣法,兩柄寶劍聲勢煊赫,如鷹隼凌霄,不偏不倚趕在四人身前斜插入地,如同沉雷擊地截斷了去路。

四人閃避,向後躍出正欲繞行,哪知兩柄劍入地後,寶劍以一化十,以十化百,迅速形成了一道酷似枷鎖的劍陣,將四人緊緊枷在中間。

秦寰宇冷厲道:“怎麼,是要動手?”

褚錦心和欒成霜方才都已見識過秦寰宇之能,自然不敢動手,傲睨道:“我們自知不是你和陳朞的敵手,但既已奉命將閬風之人盡數擒拿,就絕不會縱你們離去。更何況這藏名山內聽令於?華的門派弟子如山似海,即便是十圍伍攻,你等也休想以寡覆眾!”

陳朞面色深沉,手中滇河劍鋒寒光耿耿,氣若蒼龍昂首,鋒芒純利。

只聽他毅然道:“既如此,與其唇槍舌劍,不如刀槍劍戟硬闖一番,看看你等留得住否。”

兩方各自拔刃張弩,長劍一觸即發。

“姐姐,秦大哥,你們瞧!”婁皋厲聲喊道。

眾人循聲低頭瞧去,褚錦心和欒成霜的劍身插入之處的地面上,逐漸顯現出八卦形的紋理,自四人站立之處向外瀰漫擴散,縱橫交貫,形同蛛網。

看似紛紛籍籍,錯綜其數,實則竟然有條,深藏玄機。

秦寰宇冷如冰窖,眼瞳森冷懾人:“橫羅陣。”

欒成霜朱唇微勾,款步上前,冷嗤道:“不愧是秦宮主,果然是殫見洽聞,宏覽博物。”

陳朞驟然一愣,震喝道:“卑鄙,為達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婁皋剛想沉聲詢問何為“橫羅陣”,就發現自己的雙腳重如磐石,被一股莫名之力死死緊黏在這片“蛛網”上,動彈不得。

“卑鄙?”褚錦心和欒成霜相視一眼,共同發出尖利地冷笑聲,道:“這才到哪兒啊?若不是欒掌門和褚掌門勒令我二人,一定要活捉你們,還有更卑鄙的手段可供諸位好好鑒賞一番。”

“姐姐......秦大哥......”

婁皋碧瞳似要昏睡般沉沉地閉合,茫然地屈膝頓在地上,眼皮貼着着,無力地撐開一道縫隙,將懷裡的啾啾箍地更緊了些,生怕自己睡着會將懷裡的啾啾丟落。

“婁皋——婁皋——!”

殷攬月大急,婁嫄已經出事了,絕對不能讓婁皋再出事。

褚錦心靜靜獰笑。

“橫羅陣”交織的蛛絲非同尋常,不但向蜘蛛織網一般向外蔓延,其經緯萬端的每一條脈絡都在不斷吸收着被困在陣里之人的精元之力。

婁皋和啾啾身體本幼,先前喚來了萬鳥來襲,此刻精元本已虧虛,最先受到橫羅陣的影響。

一向休休有容的陳朞怒罵道:“這等鬼蜮伎倆,果真是狗彘不若!”

“罵吧,罵吧,只等這橫羅陣的網籠織好,我們也就好向掌門交差了。”

秦寰宇急詢道:“月兒,你怎樣?”

“我?”攬月只顧摟過婁皋,不使他因癱軟跌倒,會使身體更多部位與蛛絲接觸,精元之力反會失去更多更快,倒是忘記了自己。

秦寰宇這一問,攬月方察覺,不知是何原因,自己雖說也有些體軟眩暈,卻不至於想婁皋這般嚴重,只是有一股溫熱之氣自她的脖頸處一路向腳底流竄,好似靜水深流,無波卻湍急。

這溫熱之氣好熟悉,好像寰宇他......

沒錯!攬月突然意識到,那正是秦寰宇系在它頸間的菫紫色珠子,足可見秦寰宇注入其中的修為之盛。

可是婁皋和啾啾異體同心,眼下該怎麼辦?

秦寰宇冷冷瞥了一眼陳朞,陳朞點頭道:“我來盯住她們,你放心。”

秦寰宇甩開袍擺蹲了下去,示意攬月將婁皋的手臂遞了過來,像在清露霏微的桂海里給攬月輸送精元之力那般給婁皋渡氣,維繫他的氣息。

“秦......大哥......”

婁皋竭力睜開眼睛,為給大家增添麻煩而負疚。

地下的蛛網吸收了四人的精元,變得更廣更密,開始自地上攀織向上空,儼然一隻蛛絲囚籠。

欒成霜兇狠乖戾地大笑道:“渡吧,渡吧!早聽聞閬風四子修為非凡,這橫羅陣就是特意為你們備下的,哈哈哈哈——”

沒錯,橫羅陣除了能夠將人縲紲羈囚以外,最犀利歹毒之處便是能夠吸收入陣之人的精元之氣,來助長橫羅陣織就蛛籠的速度。

故而越是修為深厚之人,可能越會助長橫羅陣的滋長,是修道仙家最無力卻又最瞧不上的無恥之陣。

這橫羅陣里的齷齪道道很快連婁皋一個孩子也看出了端倪,他掙扎着試圖將手從秦寰宇掌心裡抽出,吃力道:“秦大哥,留些氣力吧,休要為我浪費。”

陳朞嚴詞厲色道:“休要胡說!你這是瞧不起你秦大哥嗎?不過這地點精元之力,還不至於虧了你那份。”

陳朞訓斥歸訓斥,摘星術卻攏獲在敵人身上,時刻不曾放鬆。

然而,褚錦心和欒成霜卻沒有絲毫意圖發起攻擊的動作,任由兩柄寶劍將橫羅陣凌空織就,輕輕快快,昂然自得。

蛛籠很快便只餘下秦寰宇四人頭頂的空隙,估計不出半刻便可織就。

欒成霜笑意更甚,像是想要立刻去欒青山面前領功,對褚錦心說道:“差不多了,蛛網織就,他們就再也逃不出去了,趕緊給山下傳訊回去。”

劍還在陣中呢,如何傳訊號?

褚錦心瞧了一眼下山之徑,臉上老大不樂意。

這藏名山裡的山路上凌蒼天,下臨峭壁,十里崎嶇半里平,褚錦心費心勞力往返一趟,最後喚了人來,功勞儘是欒成霜的。

她褚錦心才不幹這番出力不討好處的活兒,於是掃了一眼一臉懵地汪翰,指着他道:“你去,下山稟告欒、褚二位掌門,殷攬月和秦寰宇已被我等擒拿,只等掌門派人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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