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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先生!您好!”站在門口的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向我打着招呼。他努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應該算是微笑的表情,伸手道:“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再次見面了!”

我和他握了下手,微皺眉頭打量着眼前這位來自“特殊部門”的神秘男子,回道:“您好!嗯……我也沒想到我們還會再次見面。您……找我有什麼事兒么?還是為了上次那個老宅的事兒?”

“方便的話我們進去說!”男人的說話方式一如既往的簡單直接。

我點點頭將他請入室內,招呼小芊沏了壺茶。這位始終沒有告訴過我姓名的神秘男子,在沙發上坐下之後就一言不發的保持着沉默,筆挺的坐姿隱透着一絲猶如“鋼槍”一般的冷感。直到小芊將茶盤放在了茶几上,並在我的示意下去了二樓,他才拿出一個文件袋,從茶几上推到了我的面前。

“牧先生,很抱歉再次打攪你。老宅那件事情已經進入其他方向的調查了,不需要你的配合。我這次來是因為別的事情,你先看看裡面的東西,”他指了指我面前的文件袋。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隨手打開文件袋拿出了裡面的東西。沒想到才看了一眼,我的心臟便不由自主的瘋狂跳動了起來,甚至就連握着這些東西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照片!!

幾張我十分熟悉的照片!!

自從我們從“七村”回來之後,這些照片我每天都會翻上幾遍。所以,我根本不用拿出乾爹留給我的包裹進行對比,我就知道手中的這幾張和乾爹留下的那些照片一模一樣!!

我端起茶杯慢慢地呷了幾口,暗地裡使勁壓抑着自己的震驚。微微沉默了一會兒,我放下茶杯問道:“請問……這是?”

坐在對面的神秘男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往前探了探身子,雙眼直直的盯着我,問道:“你認識照片里的人嗎?”

“認識,他是我的義父,”我摸着鼻子斟酌了一下用詞,“我和他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請問,您為什麼會有這些照片?難道他出了什麼事嗎?”

“對不起!你的問題已經涉及到機密,我無可奉告!”男人冷漠的拒絕了我的提問。他輕輕地敲着檯面思忖了一會兒,接着問道:“你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嗎?”

我搖頭,“不知道,他失蹤了!我也在找他,已經報警立案了。”

男人聽到我的回答之後皺緊了眉頭,默默地盯着我看了起來,似乎是打算通過我的神情來判斷我是否說了實話。少頃之後,他再次費力地運動自己的面部肌肉,扯出了一個好似十分不擅長的微笑,說道:“那麼打攪了!我先告辭了!”

言罷,他立馬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而後將茶几上的照片裝迴文件袋,沖我點點頭便向門口走去,行為動作與上次見面時一樣雷厲風行。

我見狀急忙起身攔住了他,急聲道:“您留步!能不能告訴我,我義父出了什麼事兒?我雖然不知道您是哪個單位的,但是想來用‘有關部門’來稱呼應該沒什麼問題!!我義父只是一個普通的老漁民,按理說不會有什麼事兒能驚動你們?”

男人在聽到‘有關部門’這個詞的時候微微挑了挑眉,隨即便好像設定好程序的‘答錄機’一樣,回答說:“牧先生!很抱歉!你的問題已經涉及到機密,我無可奉告!”

我沉默地緊盯着他的雙眼,內心對乾爹的擔心已經讓我有點兒控制不住情緒。一絲微帶暴戾的氣息緩緩從我身上散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而降低了幾度。

神秘男人見狀皺了下眉,本就挺拔的身姿當即又往上拔了拔。渾身上下頓時放出了一股好似“標槍”一樣氣息,絲毫不讓的與我默默對峙了起來。

近乎凝滯的空氣似乎讓時間的腳步都緩慢了不少,僅是短短几分鐘的對峙,在我們彼此的感覺中卻彷彿過了許久一般。我看着面前滿身正氣的男人,那雙透着“堅定”的眸子讓我不由嘆了口氣,隨即便側開身子讓出了通往大門的道路。

神秘男人微微點了下頭,而後便邁着堅實的步伐跨過了我的身側,徑直向門口走去。推開屋門,前腳已經跨過門檻的他卻忽然站定了身子,面朝著門外輕聲說道:“牧先生,我今天來只是向你了解情況。照片中的那個人我也沒有找到,很多情況暫時還不能確定。所以,你大可不必只往壞處想。言盡於此,告辭!”

神秘男人走出屋子帶上了門,將最後的這些話關在了屋內。我凝視着緊閉的屋門,摸着鼻子暗自琢磨了起來:這位來自某個“特殊部門”的男人一向表現的十分“機械”,不論是行為動作還是說話方式,基本都像設定好的“程序”一樣毫無感情。不過,他所留下的最後這段話卻與往常略微有些不同,似乎,夾雜了一絲個人情感!

難道他認識乾爹?!不可能!乾爹雖說當過兵,但是退伍都有幾十年了,而且他始終都沒離開過“七村”,怎麼會和這種“神秘部門”搭上關係?!可是……如果說毫無關係的話也有些武斷,畢竟人家已經拿着照片找上門來了!一個普通老漁民的失蹤能引動國家特殊部門?這種事情顯然不是說一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就能搪塞過去的……

乾爹!邢忠!我的救命恩人!

你,到底是誰?!!

現在,你究竟又身在何處?!!

我默默地點着了一支香煙站到窗前,雙眼的視線穿過縈繞的煙霧釘在了有些陰暗的天空上。

身邊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複雜。心中糾結成團的謎題讓我覺得胸口氣悶無比,直欲將胸腔“徹底打開”晾上個兩三天,也好能痛痛快快地透口氣!

可惜的是,這種想法只是一種幻想罷了。這個世界上不會真的有什麼辦法,能讓人把胸腔徹底打開晾上幾天還能不死的!還真當我常做的那個噩夢裡的情節能出現呢?

我自嘲的笑了笑,走回桌邊掐熄了煙頭。

命運似乎十分喜歡和我開玩笑。我腦中的想法還未完全消去,剛剛從二樓下來的小芊便用一句話讓我的自嘲直接變成了震驚!

“大木頭,你……看看這個,”小芊的臉色有些慘白,微微顫抖的手遞過了一個圓形的小盒子。

這是……印泥!一盒已經風乾的印泥有什麼好看的?

我疑惑地抬頭看着小芊。她咬咬嘴唇,伸出手指點了點印泥邊緣的一塊痕迹。這塊痕迹呈半弧形,有點兒像殘缺的月牙。數道短小的線狀印痕,按照固定的間隔整齊的順着弧線排列,好像是一把彎曲的梳子。仔細看看,已經完全乾涸的暗紅色印泥上面,似乎還粘連着一些紫色的衣物纖維。

這難道是……小芊在古城裡衣袖上沾的印泥?!!!

我猛地抬頭望向小芊,滿心的震驚讓我對抬頭的力度都有些失控,一絲刺痛頓時從頸椎傳入了我的腦海。

她的臉色很白,似乎比窗外仍未消融的積雪還要白上幾分。額頭上的汗珠此刻正順着那慘白的俏臉緩緩下滑,與那對毫無血色的柔唇交織出一份無聲卻又殘酷的答案!

時空……交錯!!!

古城裡的“幻境”是……真的!!!

我有些神經質的將印泥再次拿到眼前仔細看了起來,希望能發現點兒什麼去推翻這個難以置信的答案。然而,適得其反。越看的仔細,這個答案反而顯得愈加真實。在古城裡,小芊衣袖上的紅痕,其實就已經在證明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極可能是真的,只是我們一直還抱着“僥倖心理”在試圖躲避這個事實。可現在,那紅痕與此刻的印記結合在一起,毫無疑問的組成了一個“鐵證”。

“時空無時不在,無處不在,”小芊幽幽的說了一句。她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慢慢的喝了一杯熱茶穩定自己的情緒,隨後說道:“這句話本來是一個哲學命題,不過,後來卻成為了研究“時空”的科學家常用的一句話。科學界和考古界一直都有人在研究“時空穿梭”問題,雖然一直沒能拿出什麼完善的理論,但是,與此有關的具體事實確有不少。比如,大家耳熟能詳的“百慕大”,那裡就發生過很多起‘消失’又‘再現’的事件。現在看來,我們在古城裡遇到的,應該是真的!別的事兒倒是沒什麼,只是大木頭你……”

小芊擔心的看了我一眼,將後面的話隱在了柔唇後面。我沒出聲,滿心的謎團揭起了滔天的巨浪,已然堵死了我的喉嚨!

是……真的!!那麼……我夢中那座陰森的木質建築到底在哪兒?又是屬於誰?伊姐到底是什麼人?還有……我到底算是活人還是……死人?!!

我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夢中那段完全被開膛破肚的場景讓我不寒而慄,心中剎時湧起了一種無法用語言完全表述的感覺。迷茫,而恐懼……

“咔嚓嚓!”

一道猶如利劍一般的閃電突然划過了天空,微暗的室內瞬間便閃出了一片慘白的光芒。悶悶的雷聲在狂風的渲染下不住在四處喧嘩,震得胸腔內的心臟都在慢慢地縮緊。

風雷,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