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大殿前種植的古樹在夜風中搖晃起來。

那些在春季里就已經散開綠葉的枝丫簌簌作響，有數枚葉片離開了樹枝，向著不可知的命運飄去。

離開原有的所在，誰也不知這片落葉會飄落到何方。

也許落在溪水中隨波逐流，看遍大千世界萬千紅塵。也許落在泥土中，被來往的僧人用穿着布鞋的腳碾碎成泥，身死道消。一切都是未知。也許是福也許是禍，不到這落葉真正接觸到地面，誰也說不準，這中間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

和落葉一般，悟道老和尚就有着自家宗門在風雨中飄搖朝不保夕的感覺。

所以，他殫精竭慮琢磨數載，就是想將釋藏佛宗引導向光明大道，但是，信仰已經被動搖，此事難如登天！

感知着自己注意的那片落葉落進佛廟牆外的小溪中，隨着溪水向著山峰的某條瀑布流去，悟道大師心中舒坦許多。

“這片樹葉可以觀遍大好河山，這是否也是本宗即將走上的道路？”他的眸光火熱一絲。

雲墨開口說道：“本座觀釋藏佛宗已經迎來從所未有之危局，因為，如來佛教自由平等、不搞偶像崇拜的理念，已經將世界上的所有宗教衝擊的七零八落。可以推測，各個宗教的日子都不好過。不論什麼宗門，必須有新鮮血液的補充，才能昌盛不衰。但是釋藏佛宗現今已經很難做到這一點，要是不早作謀劃，也許，只是幾百年，或者數千年之後，這般正統的佛宗會沒落成三級小門派不如，更不用說躋身到超級門派之中了！

佛教和雲霄宮那種傳承技藝的宗派不同，那種宗派沒有信仰，只是有着巨大的好處等着人們去爭取，所以，它永遠不愁沒有後來者。而佛教要求的，卻是必須有堅定的信仰，只是這一條，就註定，他在吸收人才方面，永遠比不上沒有信仰的宗派。說白了，信仰奴役人們的思想，將自主意志驅逐，甘心這樣生活的人所佔的比例，在人才中不多，在庸才愚民中比較多。”

“施主此言差異…！”悟道聽不下去了，出聲欲要辯論。

“大師，稍安勿躁。本座知道，一旦涉及到信仰，你們出家人就不能坐視不理。但是，請將我的話聽完，大師再給出意見不遲”。

“釋藏聖佛”。老和尚合十宣聲佛號，知道對方說的在理，遂不再插言。

雲墨心中罵聲死禿驢，繼續說道：“不管大師認可與否，這就是信仰這玩意的真面目。但是，話說回來，信仰釋藏佛宗，總比信仰星之牙、秘禪宗之類的邪教要強。而這方世界中神鬼傳說深入人心。畢竟修者存在，百姓並不知飛行之人是否是仙神！總有偶爾目擊之人信口開河，將一些不可理解之事以訛傳訛編成了神話故事，百姓被愚弄不輕。”

悟道臉色鐵青，但沒有出聲，其實心中已經大罵此人滿嘴胡說八道了。按照這人意思，佛祖這玩意也是編出來的，真是氣人啊！

不過，這話戳中了和尚長久以來的疑惑，他臉上不悅，心中到真是聽進去了。

“總而言之，這世界還不能缺少信仰。如是，最能帶給人們尊嚴的如來佛教，必然成為全世界最大、影響最深的信仰。這是大勢所趨，誰也阻擋不了。但是，這裡面有個問題，那就是，不可能所有人都信奉如來。也就是說，那些不信奉如來之人，有望信奉其它神佛亦或者乾脆什麼也不信，做一個無神論者，就像本座一般”。

雲墨說到這裡，心中暗自冷笑：信仰狗毛的神佛？不勞動沒飯吃才是真的！當然，只是對大多數人而言，你爸要是李剛或者李二江，自然不用勞動！

甩頭，將這奇異的想法甩走。

雲墨喝口茶，清清嗓子，不管悟道因為自己蹦出個‘無神論’的詞彙而逐漸陰沉的眼神，繼續說道：“所以，這就給釋藏佛宗留下一絲可以爭取的機會。關鍵在於，怎樣讓這些不信奉如來的民眾轉而信奉釋藏佛宗？這裡面就可以做文章了”。

悟道聞言點頭，這些話雖然極為不中聽，但是，道理說得通。

如來佛教是不可阻擋的。這點，神秘人已經說明白，那麼就不要阻擋，不要費力去將信奉如來的那些民眾吸引回來，那是出力不討好的行為。與其如此，不如，將重點放在沒有如來信仰的人身上。這樣努力去爭取，就有可能儲備下後備力量，傳承自然不會斷。雖然不可能再如以往一般風光，但是，絕對不會衰落成最底層的小門派。

悟道覺得這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不過，這裡面問題太大！

怎樣使得那些人信奉本宗，信奉釋藏佛祖呢？光憑着誦經念佛，恐怕感染不了人啊？

往年香火鼎盛，自然有無數人自動前來，供宗門挑選有天賦能修鍊還有佛理悟性願意出家的人才，可今時不比往日，除了二月二這樣的日子，平時門可羅雀，這也無法吸收到人啊？

悟道一念及此，白眉深蹙。

雲墨察言觀色，就知道悟道想到關鍵之處了。他停下話頭，緩緩品茶。

悟道幾乎被氣死！“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般沒品的！還帶吊老和尚胃口的？真是混賬！”

和尚也是有火氣的，悟道心中將這廝大罵一通，心緒才放鬆下來。

他知道，自己不問，這人就能將茶喝到明天清晨。

只好退讓一步，凝聲問道：“施主的意思老衲明了了，這確實是行得通的方式。但是問題太大，老衲沒有辦法將剩餘這些人齊齊度化成本宗弟子。不知施主有何高見？亦或者施主有什麼條件？”

悟道當然知道對方的意思，天上沒有掉餡餅的道理，對方夜中來此幫助釋藏佛宗尋找發展道路，必然有所圖。此時到了掀牌的時候了！

“哈哈，大師是明白人，那本座就將話說明白好了。本座有辦法，在這部分人中宣揚釋藏佛宗的好處和聲名。短時間內，全世界就會有無數年輕人自願去各地的釋藏佛廟進修。自然使得釋藏佛宗停止衰落。但是，本座的條件也很大，不知大師能否抉擇啊？”

“施主請講，真有那般效果，老衲自然會認真考慮施主的條件”。

“好，大師，本座要這鳳鳴山脈一半的地契，納粹錦衣門要在此開宗立派！”

“什麼…？”

老和尚驟然站起，眼中出現憤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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