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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禹藏花麻被梁太后『逼』迫離開興慶府的同一天。

靜塞軍司,清遠軍。

西夏清遠軍守將嵬名訛兀正站在城牆上,眺望着城外的一座山坡。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山坡上,有幾個身着白『色』交領長袍、腰佩彎刀的男子,牽着白馬,正朝着清遠軍城指指點點。在他們的馬上,都掛着弓箭和箭袋。從衣着與打扮來看,嵬名訛兀區別不出來這些人是宋人還是夏人。不過,他也並不是很擔心這些人是不是細作。

雖然此時各地風聲鶴唳,但是靜塞軍司的轄地卻相對平靜。況且,嵬名訛兀也不認為宋軍有何必要派人來這般刺探清遠軍的地形。憑着這位西夏清遠軍的守將大人,與宋朝職方館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清遠軍附近,對宋軍而言,早已沒有秘密存在了。

只是,姿態總是要做一做的。新宋4

&qu來人!派人去那邊看看!&qu嵬名訛兀指着山坡,高聲喝道。

&qu是。&qu未多時,五十餘騎從清遠城中呼嘯而出,向山坡撲去。

山坡上的人顯然是注意到了清遠城的動靜,一個個躍身上馬,揮鞭驅馬,向山下跑去。嵬名訛兀注意到這幾個人上馬的動作十分的嫻熟,不由裂嘴笑道:&qu定是馬賊私幫,去,把弟兄們叫回來罷。&qu幾座山後的小道上。甩過追兵後,那群白馬白袍男子正按綹緩緩而行。

&qu何將軍,果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qu為首居中的一個面貌清秀的男子,爽聲笑道。&qu孩兒們的馬技,便在禁軍中,也可以炫耀了。&qu&qu章大人過獎了。&qu何畏之抱拳謙道,但面對着朱仙鎮講武學堂的大祭酒章楶,臉上卻有幾分自傲之態,&qu環慶之民風,勁勇敢戰,兼之與西夏有互市之便,近水樓台,孩兒們日常練習馬術,久之,自是熟能生巧。&qu章楶微微一笑,容忍了何畏之的傲氣。何畏之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在環州呆了幾天後,章楶甚至相信,假以時日,陝西路第一振武學堂,絕對會無愧於&qu第一&qu之名。

&qu何將軍可知道在下為何來陝西?&qu章楶顧視何畏之,笑道。

章楶來陝的目的,何畏之地位不高,自然不可能被告知。但是章楶既然有此一問,其中卻必定另有玄機。何畏之略想了一下,便笑道:&qu莫不是西事急迫了?&qu章楶撫掌大笑,道:&qu雖不中,亦不遠矣。&qu他頓了一下,又說道:&qu石帥上表,以為河西隨時有變,禁軍整編之速度,須要加快,否則無以應時勢。在下來陝,亦是順應時勢而已。&qu當時風雨欲來,何畏之也有感覺。宋朝在陝西、河東以及蜀中增設了數十座兵器坊,日夜打造甲兵,全部運來陝西沿邊;自熙寧十二年起,已有明詔,蜀糧不入京,全部留在陝西,充為軍糧之儲備。熙寧十一年東南米價下跌,朝廷在東南多買糧數百萬石,傳說多數亦暗中運至陝西沿邊。何畏之也曾去過幾次慶州,早知道慶州車水馬龍,遠非昔日可比。不知道內情者自然以為是互市的原因,但是何畏之卻看得出來,不少車隊押送的,是兵器與糧草。

&qu如此說來,章大人是為了整編禁軍?&qu何畏之有幾分疑『惑』,不知道章楶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

章楶突然勒馬,望着何畏之,笑道:&qu在下奉詔,要在陝西路籌建馬步軍第二講武學堂,以協助禁軍整編。在下不才,蒙皇上錯愛,已除授第二講武學堂山長之職。此次來環州,是想請何將軍能助在下一臂之力……&qu何畏之笑道:&qu張大人知道大人來意么?&qu&qu挖人牆腳之事,豈能事先告之?&qu章楶含笑說道。&qu若先告訴張守約,必拒我於城門之外。&qu&qu那第二講武學堂要建在何處?&qu何畏之又問道。

&qu在下想將講武學堂建在沿邊。但環慶與熙河,皆是地僻人稀,並不適合。故此在下以為,延州、渭州、秦州,三處可為備選。但最終定在何處,還要皇上的旨意。&qu章楶又笑道:&qu若何將軍不棄,第二講武學堂祭酒之位,當虛席以待。&qu何畏之想都不想,便搖了搖頭,笑道:&qu多謝章大人錯愛,只是畏之志不在此。&qu&qu難道第二講武學堂,反不及振武學校?&qu章楶不解地問道。

何畏之笑着望了章楶一眼,揮鞭傲然道:&qu環州正當西夏之蛇腹,朝廷無意西事則已,若有意西事,畏之當為朝廷破腹之劍,豈能輕離環州?環州之恥,畏之必在環州洗雪!&qu章楶這才知道,這個男子,對當年之事,還在耿耿於懷。

&qu既如此,在下亦不敢強人所難。&qu章楶惋惜地說道,他亦是放達之人,只是一瞬,便笑道:&qu聽說仁多澣亦非等閑之輩,何將軍在此,有這樣的對手,倒也不會寂寞。&qu&qu仁多澣,慕澤……&qu何畏之低聲喃喃念着,&qu有一日,終須將爾等生擒!&qu韋州。

雖然靜塞軍司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仁多澣的日子卻並不好過。石越屢次移文,責問夏主不去汴京朝覲,指責夏國無修好之意。又指斥西夏遮擋西域以外諸國朝貢之路,阻撓西方各國使者來朝。兩國之間一點點的邊境糾紛,也被石越無限放大,措辭強硬的加以譴責。在私信中更直言,若非雙方密約,邊疆烽火早燃。

仁多澣當然知道,這一切強硬的背後,甚至是延綏與熙河的宋軍異動的背後,都是石越在向夏國與自己施壓——宋朝給李乾義開出了條件,西夏必須要接受下來。否則,宋朝絕不會善罷干休。

這一層意思,石越的使者,就幾乎只差與自己赤『裸』『裸』地挑明了。

其實宋朝開給李乾義的條件,對於仁多澣而言,可以說是樂觀其成。能夠除去梁乙埋,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如何將這層意思清晰無誤,而又十分的技巧地告訴給夏主秉常知道,又不能引起梁乙埋的警覺,打草驚蛇,卻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石越這次可以說是十分陰毒。

秉常詔令墨跡未乾,就不得不自食其言,他在夏國軍民心目中的威信,必然大受打擊。但仁多澣真正擔心的還是,石越一定會不擇手段『逼』迫西夏答應宋朝的條件,而除掉梁乙埋又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既然宋朝的條件得不到滿足,那麼這次宋軍的行動,也許只是事情的開始而已。

大夏的局勢,實在不容樂觀。

&qu大夏國是這樣的局勢,我們仁多族又當何去何從?&qu仁多澣不能不為他的族人打算。新宋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