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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七娘終於到了玉京。

齊玄素讓顏永真去跟鳳凰樓商量一下,包下鳳凰樓的第四層,準備在這裡辦一次家宴。

齊玄素的新家很大,當然可以在家裡辦家宴,不過鳳凰樓的意義十分特殊。

說起來,兵器鋪子只是齊玄素和張月鹿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鳳凰樓才是真正相識的地方。

直到今日,齊玄素才知道鳳凰樓的幕後東家是裴家,屬於半個自家產業,一句話的事情。

這也在情理之中,能在太清市的繁華地段開店,沒點背景是幹不成的,而且這還屬於裴家的祖業,早在玄聖時代就有了,一代傳一代,一直傳到現在。

如此一來,連錢都省了。雖說一碼歸一碼,但該不客氣的時候要給別人市小恩於自己的機會,如果太過見外,反而讓裴家人多想。

提到鳳凰樓,又不得不提城隍廟。

玉京的城隍廟就位於太清廣場,其中供奉的是道門二代大掌教,他在位期間奠定了今日的玉京城格局,故而也順理成章地視作玉京的守護神祇,受香火供奉。

因為玉京城中寸土寸金,四品祭酒道士的居處也才一座二層小樓,普通道士和道民的家中不可能擺開各種儀仗、容納眾多客人,再加上許多人無高堂可拜,所以久而久之,形成了在城隍廟舉行婚禮的習俗,道門便是高堂。

也正因為許多人都是齊玄素這種不知父母何人的孤兒,自然也沒有各種親戚,為了不至於太過冷清,舉辦婚禮之人多會邀請路人觀禮。

當初齊玄素和張月鹿從兵器鋪子出來,剛好遇到了有人成親邀請觀禮,把他們一起邀請了過去,又安排坐在一起,由此相識。

所以齊玄素和張月鹿決定再往城隍廟走一趟。

城隍廟殿宇軒敞,前後三進,建築雄偉,飛檐翹角,氣勢恢宏,為四方眾廟之最。門前立柱上有對聯,上聯是:雪趁風威,白占田園能幾日。下聯是:雲乘雨勢,黑瞞天地不多時。

每逢夜晚,城隍廟燈火輝煌,整座正殿都大放光明,彷彿天上宮闕一般。

這些事情還是顏永真去辦的,城隍廟方面得知齊真人和張真人要來,受寵若驚之餘,表示榮幸之至。

畢竟兩人婚事聲勢之大,幾乎震動整個道門,那可是在赤明宮舉辦的,如今不管兩人出於什麼考慮,又要來城隍廟舉辦一次,對於城隍廟而言,是一件十足的好事,過去沒有參知真人一級在城隍廟舉辦儀式的前例,還能藉機與兩位真人結下一份香火情分。

待到黃昏時分,城隍廟暫時閉廟,齊玄素和張月鹿等人從側門進入廟中。

倒不是非要搞特殊彰顯身份,如果齊玄素此時還是個七品道士,那他也沒什麼好在乎的,說不定還要去街上邀請幾個人來觀禮,充人數。可如今到底是不一樣了,如果不閉廟,那就會引來一些趨炎附勢之徒,或者引起一些人的圍觀,也不符合齊玄素的本意。

七娘不喜歡熱鬧,所以才又單獨舉辦一次儀式,如果吸引一幫不相干之人,那麼來城隍廟的意義是什麼呢?

說句道德不正確的話,齊玄素奮鬥這麼多年,出生入死,終於有了這樣的權利,結果還要跟七品道士一樣,那不是白奮鬥了。

此番故地重遊,張月鹿不由想起齊玄素當年的自我介紹:“參差分兩勢,玄素引雙行。”

齊玄素和張月鹿上次來城隍廟,被安排在偏殿之中,由一位四品祭酒道士負責主持儀式。

這次當然不一樣了,直接安排在正殿,由廟祝親自領頭,城隍廟中的所有祭酒集體出動。

此番來人,除了七娘之外,就是五娘、林元妙、小殷、李青奴、柳湖、顏永真。其他人要麼是不方便來玉京,要麼是時間上來不及。

廟祝們還需要準備一下,齊玄素一家人便先等着。

這次的高堂就只有七娘一個人,七娘反而覺得有點不自在,提議道:“再來個人吧,湊個對。”

黑袍小將齊小殷當仁不讓,單騎出陣,叫陣道:“我來!我來!”

然後就被張月鹿眼神鎮壓,一個照面便被斬於馬下。

“你想倒反天罡啊?”

齊玄素有心逗她:“小殷,你再搗亂,你那一千太平錢我可不還了。”

小殷雙手叉腰,大聲質問道:“憑什麼?”

齊玄素道:“就憑我拳頭比你大,砂鍋大的拳頭見過沒有?拳頭就是道理。”

小殷委屈道:“你欺負人!”

齊玄素又說了些最近剛從其他人那裡學來的經典言論。

“就欺負你了。”

“不僅這一千太平錢不還了,你剩下的錢,也要通通沒收,就當孝敬我了。”

“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還供你上學上課,拿你點錢怎麼了?那不是應該的?”

“怎麼,你不服氣?”

“養你還養出仇了?說你幾句怎麼了?這點話就受不了,以後去江湖上能幹啥?你甩臉色給誰看?真是養了個祖宗!”

“我們當年過的苦日子,有了錢都是一分一厘全部上交給爹娘,是吧,七娘。”

小殷越聽越氣,終於是忍無可忍,帶着哭腔罵了一句髒話:“媽的,跟你爆了!”

話音未落,小殷一腦袋撞在齊玄素的小腹上,差點給齊玄素撞岔氣。

眾人趕忙上前將兩人拉開。

五娘和七娘作為長輩,紛紛訓斥齊玄素。

“一把年紀了沒個正形,還參知真人呢,像什麼話!看把孩子氣得。”

“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混賬話?開玩笑也沒個度。還有,我什麼時候讓你把所有錢都上交了?”

張月鹿則安慰小殷:“齊玄素逗你呢,他敢不還錢,我們都不放過他。”

最後,齊玄素這個一家之主在眾人的壓力下向小殷賠禮道歉:“是我錯了,我剛才逗你玩呢,你的錢我一定會還,而且翻倍。”

小殷抹着眼睛,從指縫裡偷偷觀察齊玄素,抽噎道:“你立字據!”

齊玄素當場扯了紙筆,立下字據,一千變兩千,保准在今年過年之前結清。

小殷拿過字據看了看:“沒有印……”

齊玄素笑罵道:“要求還不少,差不多得了。”

小殷立刻扭頭道:“老張、七娘、五娘,你們看他……”

齊玄素趕忙道:“好,好,好,蓋章,立刻就蓋,誰讓我錯了呢。”

齊玄素摸出自己的幾方印章,問道:“你要哪方印章?是‘齊玄素印’?還是‘天淵之印’,亦或是‘太微真人之印’?”

小殷左看右看,難以取捨,最終決定全都要:“都蓋上。”

齊玄素剛要開口說她兩句,小殷立刻作勢要找三座靠山哭訴。

張月鹿、七娘、五娘。

齊玄素還真沒辦法。

齊玄素嘆了口氣,只好把三方印都蓋了一遍。

小殷也不記仇,字據到手之後,又是晴天,剛才的事情就翻篇了。

顏永真只覺得大開眼界,沒想到平時很是嚴肅的齊真人還有如此一面,更能讓人生出親近之意。

柳湖則有些羨慕小殷,能被這麼人寵着,實在是第一等幸事。

這個插曲之後,眾人商量了一下,讓五娘去陪着七娘,齊玄素和張月鹿都沒有意見,以五娘的輩分,他們怎麼都不吃虧,還是那句老話,這要是儒門的規矩,他們得喊老祖宗。說起來,五娘比二代大掌教還要年長,二代大掌教拜得,五娘也拜得。

定下之後,在神像前添加了兩把椅子,兩人入座,然後廟祝等人入場。

廟祝主持儀式,這也是壓力最大的一次,坐着一位平章大真人,站着一位參知真人和一位上三堂首席,觀禮之人中還有一位真人,雖然不知道另一位坐着的婦人是何方神聖,但能與平章大真人並列,想來不是尋常人物,說不定也是一位參知真人。

廟祝一步也不敢錯。

祭酒道士口誦真經,為新人禱告祈福。

然後便是三拜: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

臨時換上紫金鶴氅的齊玄素和張月鹿又走了一遍流程。

隨着廟祝道士的一聲“禮成”,兩人便在神明、廟祝、祭酒道士、觀禮眾人的見證下,完成了儀式。

可見兩人身上各有一道清氣飄搖而起,然後糾纏交織在一起,好似結髮,寓意同氣連枝,榮辱與同。

不過對於齊玄素這等修為之人來說,長生乃是逆天而行,氣數已然縹緲難測,所以幾乎沒什麼實際意義,更多還是象徵意義。

典禮告一段落,齊玄素邀請眾人移步前往城隍廟不遠處的鳳凰樓參加喜宴,也算是答謝。

廟祝十分有眼色地婉拒了,齊玄素也沒有強求。

鳳凰樓的名字有“鳳求凰”之意,圖個喜慶吉利,而且佔地利之便,坐落在城隍廟的斜對面,一年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到城隍廟結成道侶,儀式結束之後,便在此地擺下喜宴,生意自然紅火。

鳳凰樓共有四層,佔地極大,非是尋常酒樓可比,一樓是供散客用餐的大廳,酒樓專門僱傭了精通音律的道民在此演奏,二樓是一個個小號包間,三樓是大號包間,四樓是頂級包間。

齊玄素今天就包下了第四層舉行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