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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廠的契約雖然被臉舞者女郎給撕了,但是由於少年之前就公開展示過,所以沒人懷疑他對水廠的所有權。也因此,穆哈迪才有充足的財力,可以付給塞利姆作為訓練的經費,以及購置新的禮服長袍。

昨天夜裡,少年好說歹說,甚至用上了靈能的暗示技巧,才讓卡里姆老頭勉強同意等少年參加完艾基斯的聚會以後再走。

所以穆哈迪現在就出現在艾基斯埃米爾的流水花園中了,新買來的長袍貼身又華貴,袍角和邊緣的位置是用銀線編織成的,這樣就不會因為托在地上而被弄髒。

眾多客人填滿了艾基斯的花園,大部分都是人類,但也有幾個精靈、半精靈或者矮人穿梭其間。這些客人有的來自往來提爾的商業世家,有的則是舊貴族出身,因為站隊及時免於被洗劫清算的結局。

對於這些人來說,穆哈迪還是個生面孔。所以有不少人都隨便找個話頭上來搭訕,想要看看這位新任的軍官抱持何種立場。有些人試圖建立起一段互利互惠的友誼,也有的人恰到好處的保持着距離。一群矇著面紗的女孩站在離少年不遠的地方聊天,時不時偷偷打量穆哈迪一樣,然後爆發出一陣笑聲。

這裡的人,有一半都是見利忘義的投機家,而另一半無疑更糟。穆哈迪一開始還試着用靈能探測一下那些滿面笑容的傢伙是不是真的友善,但很快他就放棄了這個做法,只是一個人端着馬奶待在花園的一角。

“要葡萄酒么,大人。”一個端着銀盤,盤子上還拖着三隻高腳酒杯的侍從靠了過來。

“我不喝酒。”少年打發了侍從,一邊等待着艾基斯帶人來和他接頭。

就在不遠地方,花園的正中心,艾基斯身穿一件褐色的袍子登場了。他一邊對賓客微笑,打着招呼,一邊走到一座半凸出地面的高台上。

高台四面有凹槽,清水就從那裡流出來,留到花園的各個角落裡。

艾基斯站在高台上,用誠懇的語氣說,“我的朋友們,提爾的支持者們,革命的諸位前驅們。”

“我們正生活在一個不和平的時代,一個動蕩的時代,”他這樣說,“也是一個英雄崛起,懦夫被唾棄的時代。”

“我們提爾在沙蒂麗女士和里卡斯大人的帶領下,推翻了卡拉克巫王的暴政……”艾基斯繼續說下去,說到兩位革命發起人的功績時,很多到場的來賓都舉起手中的杯子,“讓我們以兩位大人的名義干一杯!”他們這樣說,有的處於真心,有的卻是作偽。

艾基斯彬彬有禮的略微暫停了一下,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他才繼續說下去。“誠然,革命讓我們成了整個阿塔斯艷羨的對象,但是它也為我們招來了巫王們的嫉妒和仇視。就在我說話的這功夫,他們正在陰謀策劃,準備再一次騎到英勇的提爾人頭上!”

賓客們裝模作樣的發出一陣憤怒的聲討,艾基斯繼續說下去,“為了表達我們對革命的支持,以及對沙蒂麗,里卡斯兩位大人的欽佩。我特意邀請大家前來,參加這場由我舉辦的慈善拍賣會。讓各位朋友的革命熱情,都有一個發泄的渠道。”

“我本人捐出了十件稀世罕見的的珠寶以及繪畫,而我的幾位朋友也贊助我十幾件價值連城、巧奪天工的精美藝術品。它們都將在今天被拍賣,而拍賣的一切所得,我將無償捐獻給執政會議,充實軍費!”艾基斯很善於煽動人群的氣氛,他越說越高亢,成功的把賓客的情緒也調動了起來。

“現在,讓我為你們展示今天要拍賣的第一件藝術品……”艾基斯大手一揮,幾個侍女就抬上來一張一人高的大型掛毯,一個眉毛花白的矮人老頭也跟着跑了上來,看樣子是要當拍賣師。

“大家可以靠近了鑒賞,也方便出價!”艾基斯適時的提議,於是那些佩戴者各色珠寶的貴人們就一窩蜂的湧上了前去。一時間,祖母綠啦,紅寶石啦,紫水晶啦組成了一道波浪,似乎就要衝上去淹沒展示拍賣物品的高台。

穆哈迪沒有動,他對藝術沒鑒賞力,又太擅長評估物品的實際價值,所以拍賣對他一點吸引力沒有。

而艾基斯也沒有讓他等多久,不一會,這位貴族心靈術士就悄悄的從人群中消失了,又悄悄的湊到了穆哈迪身邊。

大心靈術士沒有直入正題,而是打趣的問,“怎麼對藝術的美無動於衷么?”

“巫王也比藝術品拍賣來的安全。”少年冷冷的解釋,“在靈能面前,無論鑒定師,拍賣師,還是這些賓客,哪個能不受到影響?”

“你可錯怪我了,”艾基斯聳聳肩,“我是不會操縱客人買下他們不想買的東西的,但是說到鑒定師么,你以為這裡有多少東西是真的?”

阿塔斯和地球上一樣,拍賣會背後必然隱藏着見不得光的交易,少年這麼想着,回答道。“我猜不超過三分之一,這場拍賣就是掩蓋你政治獻金來源的工具。”

“說的差不多對,”艾基斯咧嘴一笑,說,“實際上是一件真品也沒有,都是掩蓋我們資金往來的。明面上自然要交給執政會議,但是抽成的傭金比例是多少,我剛才可沒說啊。”

少年露出一副就知道你會如此的表情,問,“你上次提到的那個傳教士呢?帶我去見他吧。”

艾基斯比了個毋庸心急的手勢,接着好像在偏着頭閉目想什麼,穆哈迪知道他是在用靈能發出訊號。

“原諒我的謹慎,但我們都處在守護者法師的監視下,不得不小心行事,至少我的宅邸還有足夠的保護。”艾基斯說,“另外,一會見到那個人,你可不要失態。”

“失態?”穆哈迪啞然失笑,“心靈術士怎麼可能失態,我們的身體完全服從我們的心。”

“不要小看那個‘東西’,它可非同一般,所以才會被派來從事這麼重要的任務。”

“什麼人讓你這麼刮目相看,”少年說,迷惑了,“不就是個神棍么。”

“不是一般的神棍。”艾基斯伸手從路過的隨從手中拿過一杯馬奶,仰頭猛灌了一口,“他也是個心靈術士,還是特別古怪的那一種。”

“對於一個心靈術士來說,古怪可真是個罕見的形容詞。”穆哈迪一邊說,一邊想到了自己的師父天琴,“所有心靈術士,不都是古怪的么。”

“你師父用靈能把自己的靈魂撕成了六份,以修鍊六系靈能,而我們心靈術士公會的那位大人做的更絕……”艾基斯介紹道,“但他們或許強大,都比不上這位塞恩·白閃光先生古怪。”

正說著,那位貴族議員口中的怪人就來了。

出現在穆哈迪面前的,是一個臉色異常蒼白,皮膚緊緊的貼在骨頭上的中年男人。他看上去健康狀況很壞,一雙手總在微微顫抖着。下巴不由自主的抽搐,好像得了什麼強迫症一樣。他的目光……

穆哈迪從沒見過那種目光,瘋狂,理智,強大與虛弱同時從那雙蒼老無比的眼睛裡投射出來,他的眼神一會而好像是在祈求,一會兒又像是在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