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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哈迪的想象中,提爾是一座輝煌的城市,到處是華麗宏偉的建築。人們行走在乾淨整潔的街道上,個個彬彬有禮。勇敢無私的革命者們推翻了巫王之後,正在公正嚴明的統治着這座沙漠中的明珠。

然而現實的情景似乎大有不同,當兩人來到提爾那高大的城門前,發現的不是守禮的市民和友好的守衛,而是插在長矛上的首級和凶神惡煞的護門官。

提爾的城門高達五十尺,用黃色土塊和碎石堆成,在沙漠里,大塊石制建築需要大量的保養,不然巨石會因為日夜溫差而崩解碎裂。

城門之上,插着上百隻長矛,每支上面都穿着一個腦袋,包括人類,精靈,矮人和半身人。有的已經腐爛見骨,還有的尚且新鮮,引來了不少食腐鳥而和飛蟲在上頭盤旋。

想要進入提爾的商人和旅人排成長長的隊伍,挨個接受衛兵的盤查。那些士兵看起來又貪婪又毫無道理可見,商人的貨物被他們亂扔到地上,如果不繳納高昂的進城費,就會被控以間諜罪名,為城頭上多添一個長着腦袋的長矛。

即使是單身的旅人也不放過,士兵們看到打扮闊綽的人就立刻上前擒住,搜出值錢的東西以後才肯放行。有些性情暴烈的傢伙試圖反抗或者離開,立刻就被亂箭射死。即使是有背景的人也難以逃脫一劫,衛兵們只是粗俗的大罵“你們認識的那些權貴都死光了!現在是執政議會掌權!”

輪到穆哈迪和阿伊莎的時候,穆哈迪自我介紹道,“在下名叫阿吉拜,來自遙遠的伯德熾附近的部落。”他隨便給自己編了個身份。阿伊莎說的對,如果真的有關於天蠍部落的神器的謠言流傳,那麼一定會有人追到城裡來,搞不好連這些士兵都會起了貪意。何況部落的信物都失落在營地里了,就是說自己是一個精靈部落的使者,肯定也沒人相信。

之前在和半身人戰鬥的時候,血濺了穆哈迪一身,長袍上也有好多地方都撕破了。沙漠里又沒什麼可以洗澡的地方,所以現在他看上去又臟又臭,無論如何不像有錢的樣子。

“那個女人是你什麼人?”士兵覺得沒什麼油水,也沒有刻意盤查。

“我妻子……”穆哈迪說,前面的阿伊莎配合的做出馴順的笑容,但是她的肩頭微微抽動了一下。在心靈術士看來,這是內心驚訝的外在表現。“……的妹妹。”他接着把話說完。

士兵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女孩身上,她身上有些首飾看起來就是值錢貨,比如鑲嵌着水晶的手指鏈。

穆哈迪低下頭去,用一種魅惑的語氣對士兵說,“不值錢的贗品而已。”在說的同時加上了天琴教導過的暗示和威脅的技巧,這和靈能無關,純粹是心理學技巧而已。

士兵只是略微受了點影響,但是恰好此時隊列中爆發出一陣歡呼,一群士兵大喊“發財了!”,一個倒霉的胖子跪坐在一旁的沙地上,抖的像個篩子。

地上有一大堆珠寶,看起來是又一個商人被抄了。攔在穆哈迪兩人之前的士兵不願意丟掉這個發財的機會,揮揮手就放行了,一路跑去參與那邊那場瓜分。

就這樣進了城門,穆哈迪才說,“提爾城的士兵就是這個樣子的?我以為他們推翻巫王,多少該有些……嗯,英雄氣慨?”

“你剛才說我什麼?”阿伊莎問。

“怎麼,你不高興?”穆哈迪打趣道,一邊跳下馬來,走在黃土路上。

提爾城的道路全都是黃土鋪成的,還落了不少沙子。城內,沒有穆哈迪想象中那種繁榮和和諧,反而到處都是目光獃滯的流民。每一個街角,每一個路口,都聚集着一大片跪倒行乞的窮人。許多小孩也圍着進城的人行乞,或者偷竊——如果對方不小心的話。

更令人震驚的是,街上還坐着不少頗有姿色的女人和留着口水的癮君子。前者試圖抓住每一個過路人的袍角,僅僅為一點麵包就可以出賣**。後者多三五成群的聚集到牆邊的陰影下,抽一種名為快樂藥草的成癮植物。

少年停止了和阿伊莎鬥嘴,神情複雜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真不敢相信我幾天前還以為這裡是沙漠中的希望之城。”

“這裡怎麼可能是希望之城?”阿伊莎奇怪的問“你難道不知道提爾剛剛經過革命?”

“就是因為革命我才以為……算了”少年搖搖頭,繼續向前走。“你知道一個叫水晶蜘蛛的地方么?”

“不知道……那是什麼,某種施法材料店么?”

法赫德的口信上也沒提這個“水晶蜘蛛”具體是個什麼東西,兩人一點頭緒沒有,只能四處向居民打聽。

然而結果也不是很好,似乎沒有人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至少一半居民理都不想理他們,還有聊聊幾個人說自己知道,然後就把他們帶入黑巷,試圖搶劫。

好不容易又殺退一波不自量力試圖搶劫的流民,穆哈迪想出了主意,“這麼下去不行,我有個辦法,你跟我來。”

阿伊莎有些疑惑,不過最後還是點點頭,跟了上來。

穆哈迪走入一家瀰漫著薰衣草和汗水味道的服裝店,購買了一件最上等的長袍和一件氈帽,付出了六枚提爾金幣,那老闆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連忙指揮夥計幫他換下身上的染血破袍子,又親手將找零的一堆銀幣奉上。

“你確實該買件好衣服了。”阿伊莎看着少年脫下舊長袍,“但這怎麼能幫我們找到你說的那個地方?”

“一會你就知道了,”穆哈迪買了個關子,接過老闆找來的一堆銀幣。這些銀幣哪裡來的都有,有些還明顯卻了邊,分量不足。他自己就是做貨幣兌換和剪幣出身的,自然明白這些錢里有什麼伎倆。不顧上面沾滿的汗水印,一個個用手掂量過了以後又用牙咬檢驗了成色,然後才安心收下。

阿伊莎有些震驚的看着少年把每一個銀幣都放到嘴裡檢驗成色,“喂,也不用這樣吧,這些錢好髒的。”

“你可不理解當初我一個人蹲在巴扎里,一個陶幣一個陶幣的攢錢時的痛苦啊。”穆哈迪說。

接下來,兩人又來到了提爾城最大的廣場上,這裡人流湍急,小偷和乞丐的數量比沙漠里一整個部落的人口還要多。

一百六十八根旗杆一樣的鐵柱矗立在廣場中央,每一根柱子的頂端都綁着一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裡就是提爾著名的懲罰廣場。

任何試圖逃跑,或者試圖反抗主人的奴隸,都會被送到這裡處刑。他們的一隻手臂會被完整的把皮剝掉,以懲罰他們舉起這支手反抗主人的罪行。接着,被剝了皮的奴隸會被綁到鐵柱頂端,哀嚎着好幾天以後悲慘的死去。

在角鬥士和守護者法師們聯合發動革命後,提爾已經沒有奴隸制了。所以現在被綁在鐵柱頂端的都是曾經的奴隸主,或者他們的家人。他們也會被剝去手臂上的皮膚,以懲罰他們揚起鞭子虐待奴隸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