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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趙匡義怔忡地說。

他真未想起來,包括他的大哥,只認為是一個小荒沙洲,面積也不算大,十年三淹,一年內澇,百姓也少,宋九若沒有簽訂契書,看到宋九有那麼一點把握,朝廷都可以替宋九將這些百姓遷往他處。就未想到這個墳墓。

二十個學子同樣狐疑地看着宋九,不知道宋九與趙匡義說的是什麼,好象是大事,挖祖墳也不是不能挖的,原來未擴建外城時,有許多墳墓就在如今外城區內,柴榮看到內城擁擠,外城同樣住着許多百姓,下詔擴建外城,成了城,除了一些有意義的墳墓,比如東城區的單雄信墳墓保留着,老百姓的墳墓不能再留在城內,一氣全部遷於郊區,並且遷得有些遠。這是擴建城池,不得不挖。為了宋九不知道的什麼事情,來挖人家的祖墳,二大王能答應嗎?

宋九也未想到。

科舉沒戲,做不了官,現在似乎做官,可這個散官做什麼?宋九想做一個快樂的商人。

也不容易,首先要資本,研發、生產、地皮、房屋都要很多錢,東西造出來,也未必能賺到錢,出產鑽石的國家未得多少利潤,相反百姓打得浴血紛飛,加工銷售鑽石的國家國泰民安,還拿走了大頭利潤所得。這就是銷售渠道。宋九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能有什麼銷售渠道。

宋九一愁莫展,玉蘋請他去做客,去了,北瓦子妓館在宋朝京城排到前三位,玉蘋能有一席之地,在整個京城也等於是有一席之地。然而裝璜布置就那麼一回事。不難理解,東京城前幾十年打來打去,自周威做皇帝才好轉,到柴榮時才真正發展。開始繁華了,也不過與吳越杭州,南唐洪州、江寧,後蜀益州相差無幾。由於柴榮重商業,京城出現了許多有錢人,但一個個只能算是土豪,還不能算是貴族,包括整個京城的品味。這個發展會很快,再過十年就不是那麼一回事。眼下不行,但對宋九卻是一個機會。

機會有了,還是原來的問題,資本呢,人脈呢,商路呢?

趙匡胤召見,說話語氣很隨和,提到了宗教,宋九好奇問了一下有沒有陳摶的那三盤棋賭約,正好看到十幾個太子們鬼鬼祟祟往茶樓上看。這些人的老子在戰場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們在京城卻無所事事,怎麼辦呢?中國幾千年傳統,做父母的就應當為子女打拚,不然這個父母就是失職。甚至自己來道一個歉,都聚來這麼多二世祖們看熱鬧,可想無聊到什麼地步。

宋九立即想到了一條,人脈!

資本、人脈與商路中那一條最重要,是人脈!趙普做生意,需要資本嗎?需要商路嗎?

又想到了那個沙洲,乘機與趙匡胤打了一個賭。

然後帶着十幾個二世祖去簽契約,回來時就看到這群墳墓,不多,有近千座祖墳,少數幾百座墳都無主認了,風吹雨淋幾與地平,宋九才意識到是一個麻煩。

當時未表露,必須要畫。

第一幅畫是橋,國家利益必須放在第一位,朝廷才會對自己提供一些互惠互利式的幫助,第二幅畫是讓朝廷看到希望。

宋九道:“二大王能否到後堂看這兩幅畫?”

“什麼後堂,成何體統!”

“二大王,這也是商議政務,儘管它有點小,不是問案子。”宋九委屈地說,按理說應當搬小椅子給自己坐,還要避諱?再說,此時宋朝有這麼嚴的規矩嗎?

“若成,它就不是小政務,若不成,它傳揚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話,到時候將你全家族滅都不能解陛下的恨。”

“臣知道,臣不會說的。”

“拿來吧。”

趙匡義接過兩幅畫,雖說得狠,還是轉到後堂觀看。

好一會兒轉出來,狐疑地看着宋九:“宋九,它能做出來嗎?”

“能,二大王,你看,它的建造難度還不及那個大虹橋,”宋九從懷中掏出幾張紙,上面畫了示意圖,以及各種力學算式,趙匡義哪裡能看懂,掃了一眼,鬱悶地將他扔給宋九。宋九又道:“它就在虹橋東邊的尖嘴上,有它,再加上虹橋,若是站在對岸看,會是一幅何等美麗的畫面?”

趙匡義遙想,若能造出來,一個古怪的天上人間正店,再加上雙虹橋,那甚至會是整個京城最美麗的風景線,都遐想得出神,清醒過來,有些惱怒,這小子太會煽動人了,道:“畫容易,還能畫天上的宮闕,誰能建造出來?況且一個雙虹橋,一個這樣龐大的正店,聽說你還想弄一個書院,這得多少錢帛!”

“二大王,雙虹橋是第一幅畫,正店是第二第三幅畫,書院有可能是一幅畫到兩幅畫,後面還有十五六幅畫……”

這個賭約不能公開,雙方說得有些隱晦。

宋九將雙虹橋從清明上河圖位置往後拉了近四百米,這個位置也是考慮到寬度,太后了南北通往必須有一條大路,越往後去道路越長,會佔據很大的面積,宋九捨不得。往前去汴水太寬,雖是京城外,汴水有的地方也寬達五六十米,造橋難度提高,因此就着地形,於史上虹橋西邊一個狹窄處修建大虹橋,這裡雖水流湍急,但沒有南汴水衝激,應當比史上虹橋那個位置利於航運。正好將沙洲尖嘴部分割裂出來,四萬來平方米,七十畝大小,宋九用它來做正店。然而還有,整個沙洲面積達到三千九百畝,一個書院能佔多少面積?

“好大的口氣!”

“二大王,是指書院,還是指錢帛?”

“都指!”

“昨天臣與兩個博士說過一句話,知識能遠離政治,但不能遠離國家。太乙書院太清高了,京城應當是政治、軍事、文化、娛樂、經濟、商業中心,更應當是教育中心。恕臣斗膽說一句,國家僅設一個國子監,又僅召幾十名權貴子弟,格局太小了,想要推廣文治與文化教育,還應設一個太學,讓更多的學子進去學習如何做一個好官。這是國家的書院,重點就是培養官員人才。臣這個書院或者學舍,培養的僅是小道人才,有可能是大匠,有可能是小吏,有可能是賬房。這兩座書院都未出來,朝廷也未必聽從臣的建議。但若出來,它們與太乙書院性質皆是不同,並且它們都不是隱世性質,而是為了國家服務而存在的。”

“太學?”

“未必是太學,這是臣的想法,因為它是大道,臣叫它太學,這是政治書院,臣那個書院是雜學書院,教育是國家大事,二大王問,臣會解釋。至於臣的那些錢帛,臣以為陛下、二大王與趙相公他們幾個重臣,想的應當是大道,開萬世太平的大道,臣想的是如何藉助陛下的英明,群臣的得力這一大好時機,將一處荒涼的地區改造成明珠。臣若想開萬世太平大道,那叫好高騖遠,二大王如果想臣如何變出財帛的,那叫輕重不分。”

“你這小子不想說,還一套一套的。”趙匡義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又道:“不過開萬世太平好難啊,秦始皇說一世二世,結果三世國家就滅了。這樣吧,本官聽聞你做了一個新奇的果子,大約是為了以後這個正店服務的吧?”

“正是。”

“遷墳非同小可,非是本官能做主的,你做一些果子,本官再將這幅畫與果子一起帶到皇宮,請皇兄做主。”

“不行,帶畫可以,帶果子不行。”

“小子,你說什麼!”

“二大王,臣研究果子,是為了正店服務,正店生意好起來,就能交納那個錢帛……也能造福河中與臣熟悉的鄉里鄉親。”

聽到這一句,二十名學子一起拋卻畏懼,挺直胸膛。

“果子帶到宮中,讓陛下享受外還能有什麼?人都有隋性思想的,一次兩次,漸漸將這種享受當成習慣,明天會有更多的人為了滿足陛下的舌覺而進獻山珍海味,為了滿足陛下的視覺,而進獻美人珠寶器玩,大修宮殿,為了滿足陛下的聽覺,會進獻靡靡之音,那時候陛下與南唐那位有何區別?因此臣那天說過,無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雜學物格算術,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陛下是明君,群臣是賢臣,臣有把握將那塊地方變成明珠替京城點綴,若陛下是南唐的那位,給臣一百萬緡,臣也不說做出那樣的承諾。”宋九神情“堅定”地看着趙匡義說道,實際心中打着小鼓,這是賭趙氏兄弟在治國方面不算太惡,若是宋徽宗那樣的主,早就連配方都交了。

“你是說能讓普通人吃那果子,陛下都不能吃。”

“是的,想當好皇帝,必須律己律人,做天下的表率,那樣會很苦。”

趙匡義盯着宋九看,也看到他額頭上冒着細汗,想來說出這番話心中壓力很大,然而沒有退縮,不由又樂了,道:“你身上缺點真的很多,可是陛下與本官對你一直很縱容,你知道為什麼嗎?”

“臣不知。”

“你雖貪但有一些底線,雖滑做人不是太惡劣,雖非君子,也算是一個不惡的真小人。希望你以後好好保持,不要讓陛下失望,不要讓本官失望。”“是,”宋九不憂反喜,真小人就真小人吧,做君子多累啊,俺才不做。

“但這件事會很麻煩,這樣,過幾天本官讓你將你帶到相州鐵坑,若是你能想出方法,到時候陛下也好說些,若想不出來,本官估計想遷墳很難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