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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匡義半是惡作劇,半有他的深義。宋朝問題不少,主要問題是兩個,一是結束五代替更頻繁的亂象,二是統一中原,包括河東、四川、江浙、福建、江西與嶺南。宋九說過一句話,讓趙氏兄弟十分欣賞的,久亂思安,大一統是中原大勢所趨,但落實到細節上很是麻煩。例如湖南那邊的蠻徭,就大不好處理。

宋九給潘美信中寫了數策,教耕織,通道路,興教育,倡王化,重商業,清瘴地,倡王化是虛的了,清瘴地宋九未講清楚,對這玩意人類天生的恐懼,也不會提,興教育同樣不大好辦,教教熟徭問題不大,那些生徭擄掠漢戶,朝廷都無法管,那個教書先生願意到生徭部族裡教書?並且呂餘慶就是從湖南來的,未到偏遠的湘西與嶺北,但對當地情況了解,做的也不錯,因此將數策看完,只選了一條,教耕織,至於道路的什麼,依然很難,那怕有了火藥都不行,那些山太大了,想要村村寨寨通達大路,朝廷國庫里有這個錢么?

實際就是一個教耕織也是了不起的進步,湘水以西百姓是如怎麼耕種的?刀耕火種!用大刀將棘條與雜樹砍掉,放一把火燒山,燒完後撒種子下去,也沒有管理,靠天收。人安逸了,但那樣能有什麼收成?甚至往南去,許多地方男子不幹活,在家裡帶小孩子,做飯,聊天,從耕到織全部是婦人來。婦人苦不提了,這種原始耕種情況下,得要力氣的,婦人能有什麼力氣?

呂餘慶寫了一封信,與宋九二信合一,寄向南方,湖南南方有三員虎將,第一位是丁德裕,不是丁德裕能力在潘美之上,而是他做過慕容延釗的副手,在平荊南與湖南過程中曾立下戰功,又不象李處耘那樣殘暴,因此做為首號將領。實際丁德裕性格還有一些暴力因子,然而二把手潘美與三把手尹崇珂都算是良將,若將宋朝將領以品德來分十個等級,二人最少位於第二到第三流之間。

眼下三人在南方做得算是不錯。

朝廷正式將二信合一,一個是宋九不成熟的想法,也是一個可喜的想法,畢竟以前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從未出過遠門的舉子,能想出來就很不錯了,是一個歪才!以及呂餘慶一些建議,但就是呂餘慶對南方蠻徭同樣不大清楚,主要是讓三個將軍參考。

說得易,做得難,僅是一個教耕織,就產生矛盾,這是對生活方式的直接改變,何其易!

這是一點,其次大勢肯定是中原百姓希望國家合一,不再戰亂,然而統一過程里必須要打,一打就會死人,未死親人的百姓是想的,死了親人的百姓又有什麼想法。死人最多的正是北漢百姓!

一個老嫗帶着兩個孤兒,從北漢逃到宋朝京城,放到宋家,說不定能讓這個歪才看到更多東西,也是做一個試驗。趙匡義可不會為了胡鬧而胡鬧。

時間過得很快。

百姓雖鬧,隨着趙匡義種種手段使下去,大部分人遷了墳,少許人家見大勢已去,漸漸不鬧了。畢竟它只是一個河洲,一千來座墳,有主的墳不超過一千座,遠不能與當初柴榮遷墳難度相比。官吏也挑好了,六名技術官員,九名小吏,五名工匠,工匠數量少是識字的人不多,怕他們掌握不了。一共二十人,不是宋九所說的十人。

趙匡義派衙役通知宋九,宋九對二十人與十人無所謂,不能低於十人,那樣人太少,也不能多於四五十人,那樣人也太多了。聽到後立即答應,隨時可以傳授。只是說了傳授地點必須在那個新房屋裡,一是為了保密,二是裡面有一些工具可以做示範。

對在哪裡傳授朝廷也不在意,定下日期,急啊,也不要什麼黃道吉日,讓宋九準備準備,第三天後就進行傳授。

宋九無所謂,若是黃火藥還能慎重慎重,或者火炮技術也能重視重視,象這樣利於民生的技術,只要給他時間、人力、資金,不要能弄出來太多。但君臣不會這樣想。不知道的,產生危機感,似乎這個城牆不大管用了,呆在城內能不急嗎?知道的,也不能輕視,就象礦,有了它,一旦全面推廣,不要一百萬斤鐵了,各項礦藏一年不知道能增產幾百萬斤,除金子外,包括銅、鐵、錫、鉛等等,都能大規模增產。宋朝什麼都缺,人才、兵士、包括人本身,財富,以及礦產。礦產同樣重要。

趙家兄弟,趙普、呂餘慶、薛居正、王仁贍、李崇矩等大佬一起又來到河洲,來到那棟古怪的房屋。原來若是看到這棟房屋,一個個會感到好笑,現在不認為是好笑,要這樣布置。

門口站着二十一個學子,準備迎接朝廷派來學習的官吏工匠,看到這陣勢,一個個不知如何是好。

趙匡胤安慰道:“你們不用驚慌,朕帶着眾卿只是來看看。”

“喏。”二十一個學子將眾人引進去,未看到宋九,趙匡胤也不怪,以為宋九在裡面準備。準備的教室就在前面房屋正廳,還放着二十張桌椅,這些大佬們來了,真正學習的人是不敢坐的,坐的人卻不是學習的。當然,那個都不敢指出。

趙匡胤帶着一些重臣坐下,不是全部坐下,還有許多穿紫披紅的官員只能站着。

學生準備傳授,然而看着這些穿黃穿紫披紅的大人物,二十一個學子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王仁贍不耐煩地說:“快教吧。”

“是,”李柱小心翼翼,兩腿戰戰兢兢地走上講台。

“怎麼你來教,宋九呢?”

“九先生說它的原理複雜,想要讓聽者全部理解,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傳授一些大致的原理,保證能製造與使用就可以了,這個又不會太難,因此讓小人們,小人們來教。”李柱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將宋九原話說完。

“簡直是……”趙普激動地站起來。

趙匡胤將趙普拉下,也氣惱不得,這個渾小子,不過想一想印象中的宋德,這對父子很相像,宋德也膽大,也發渾,高平那一戰,戰後柴榮沒有高興,而是憤怒,氣樊愛能、何徵等人的懦弱,不然那會讓他來冒險,為整軍紀,將樊何等七十餘將校全部斬首示眾。隨後敘功,非是現在朝廷所宣傳的那樣,自己功勞第一,真正功勞第一是柴榮自己,但他是皇帝,不用敘功,將張永能敘為第一,隨後及時趕來的劉詞敘為第二,趙匡胤只排在第五六位。宋德這渾小子不服氣,不就是說了一句話嗎,自己砍了三十多個人頭,怎不及這小子,與趙匡胤評理。這一戰雖勝,五十侍衛打得很苦,只有二十幾侍衛活下來,人人負傷,就象一個血人一般,趙匡胤哪會與他計較。但讓這老子小一激,攻打太原城時中了一箭還要拚命,讓柴榮阻止,並賞識,將一些得力將士按插在他的殿前司諸班,例如羅彥環、郭延斌、田重進、潘美、米信、張瓊、王彥升等。不知道這老小子是差點害了他,還是幫助了他。

老子如此,兒子又是。

他附在趙普耳邊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