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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叫侍衛,而是宮庭衛士。”宋九道,郭大看到的是勢力,宋九看到的是危機。

“對,是衛士,叫楊密,還有其他一些軍校,劉海他們暗中打聽過,主要的有李丕、李玉兄弟,聶贇,以及劉暉、馬韜,還有一些平民百姓,對了,還有一個官員,承旨載章。”

“承旨?”宋九驚訝道。

宋朝官員太多,他又不上朝,認識的官員很少,儘管他認識了七成以上的各家衙內。然而知道這是一個極重要的官職,現在承唐朝制度,有東府承旨,位於諸學士之上。有西府承旨,武臣擔任,主要職責就是從皇上哪裡將各道聖旨取來,傳授給有關機構。其職責不亞於知制浩。

“怎麼如此厲害?”

“正常,象他這些裝神弄鬼的法門,越是高官越容易上當受騙。無他,這些官員有時候做了一些壞事,心虛,怕遭報應。就象石將軍韓將軍他們一樣,殺的人越多,越是信佛。”

郭大苦笑了一下,又說道:“他們每隔幾天就會聚會一次,或念經或作法,或治病。”

“治個鬼病,幾天聚會一次?”

“若沒有意外,今天晚上就有一次。”

“今晚帶我去看看。”

“九郎,要小心啊。”

宋九點點頭,沾到這些玩意,不亞於沾到鬼魅。大姐闖的禍,但如何怪大姐。

天色漸漸黑暗下去,宋九不動聲色地離開倉庫,與郭大騎馬到了桑家瓦子。先是與劉海張達子四人見面,宋九沒有打算將四人帶回家。與住房無關,家中養的護衛多了,也容易招閑話的。況且在河洲,比在什麼地區都安全。

以後繼續用,也就是一年給他們一些錢,該表演的繼續在瓦子里表演,到用的時候召過來,可以在暗中辦一些事。還是用,但與郭家兄弟用法不同。

宋九先是說:“麻煩四位了。”

“伯爵,不敢。”

那兩個和州百姓也參拜宋九,宋九將他們扶起來說:“也麻煩兩位鄉親。”

實際伯爵在宋朝未必值錢,老百姓還是不知道,以為多大的官。劉海看了看天色,說道:“差不多了。”

一行八人走出去,劉海六人他們走在前面,宋九與郭大慢悠悠地在後面跟着。一路偶爾也遇到熟悉的衙內,打着招呼,當然,沒有一個人發覺到不對。繼續向西北走,出了皇城往西仍然很繁華,不過漸漸再往西就是軍營區。開始還是十分熱鬧,有軍營,有兵士家屬。若折向東北,就是潘府的所在,包括其他一些高官府邸。

但這行人繼續向西北走,漸漸開始荒涼起來。這也是宋九在京城那麼久,第一次到了京城最西北邊。郭大指了前面一處宅子,說道:“就是那。我們到後面的大槐樹上。”

“好。”

郭大與宋九潛向宅子後面,劉海幾人散開裝作附近的遊民警戒。兩人爬上那棵槐樹,這棵槐樹也很多年了,比宋九家的槐樹還要高大。兩人一直向上爬,爬到樹冠間,藉助稠密樹葉掩護,伏在樹椏上,然後向下看。

宅子里開始進來一些人,相互都認識,打着招呼,主人熱情的招待着,郭大說:“這就是衛士十將楊密家,正中的大個子主人就是楊密。”

“那一營的兵士?”

“似乎是奉節軍的十將。”

“你明天讓劉海他們查一查,有沒有驍捷營的兵士在裡面。”

“行。”郭大答道,這個比較容易查,看臉上的刺字就能看出來,忽然意會:“九郎,你還是擔心石漢卿?”

“防一防吧,”宋九道,石漢卿大約不會參與進來,知道了多半會舉報。不過防止他對此事一知半解,也在幕後做了推手,就象張瓊之死,趙匡義在中間扮演的角色一樣。

人進去的更多,郭大又說道:“就是那人,叫馬九團,是兵士馬韜的堂兄弟,正是他帶着一千匹絹收買了畢家的人。”

“做得好。”宋九道。這根線找到了,不管朝廷對這些邪教如何看法,必須要抓捕馬九團,那麼一大串事情就扯了出來,包括巫蠱案,至今張媼媼還沒有釋放呢。有可能趙匡義做一個樣子,有可能趙匡義讓蘇老漢之死惱了,又將拖出來笞了四十下,吃了大苦頭。若不是看在自己面子上,說不定趙匡義能活活將張媼媼打死。

七月半的天氣,到了夜晚開始稍稍涼快。還是有蚊子,時不時在兩人臉上咬上一口。兩人動都不動,繼續盯着裡面。這裡房屋又少,室內人多,光線越加地不明。看上去昏暗的燈光閃爍不停,加上秘密的聚會,越發地讓人感到陰森。

一會有兩人抬上來一個病人,其中一個道士站了出來,開始施法,還是在宋九家看到的一幕,口中噴火噴水,然而這一回更加高明,隨着一口水噴出去,牆壁上出現一幅畫,畫上有一妖魔。離得遠,妖魔什麼樣子看得不大清楚。道人又噴了一口火,畫面消失。宋九啞然失笑:“沒有想到用上這一招。”

遊樂場就有一個玩樂場所,與這個有關,不過那個更壯觀。

其實這些都是知識,然而在中國卻用來裝神弄鬼,想到這個,宋九不由地搖起頭。

道人又用小瓶子往病人嘴中倒了一口符水,幾個百姓伏下感恩拜德。然後幾十人隨道人一道念經,還做着各種古怪的舞蹈。不過宋九還是看到在楊家門外,站着兩人,看似很平常地站着,實際是在巡邏警戒。

這些人要做什麼?

宋九想不通,為了不打草驚蛇,說道:“我們下去吧。”

兩人悄無聲息地滑下大樹,從西邊潛出去,找到劉海六人,迅速離開此地。來到桑家瓦子,到了一家茶樓里,宋九將幾人會聚,對和州兩個百姓說道:“還要麻煩兩位鄉親再呆上一段時間。”

“伯爵,沒事,我們也恨畢家人。”兩個百姓拍着胸脯打着保票。宋九不會讓他們白留下來的,也給了錢帛,彌補他們損失。然後說道:“劉海,你們注意一下,有沒有驍捷營的兵士。還有,最好晚上不要監視他們,以免打草驚蛇。而且這些人不知道要做什麼,但有承旨,有宮中衛士,不是小事情,弄不好他們真敢殺人。”

宋九交待過後,買了一些禮物,迅速與郭大騎馬到潘府。田夫人不在家,潘惟德做老大,很客氣地將宋九迎進去。潘惟正說道:“九郎,你這麼早就上門啊。”

潘憐兒打他的頭道:“別胡說。”

然後無限歡喜地替宋九倒茶,宋九將禮物放在桌子上,將潘惟德喊過來:“你快點將符二郎喊來。”

“符昭壽?”

“嗯。”

“為何喊他?”

“有要緊事,陷害張媼媼巫蠱案主謀找到了。”

“我這就去,”潘惟德也知道輕重的,宋九與趙匡義鬧翻了,可這是開封府的案子,只好托符昭壽轉達給趙匡義。

看着他們神神秘秘,潘憐兒好奇地問:“九郎,你與大哥說什麼?”

“了結一樁心事。”宋九答道,然後好奇地看着潘宅,還是不錯的,幾畝地方圓,有好些宅子,還有花園,算是豪宅。伸了一下腰說道:“憐兒,我還是第一次進你家看。”

潘惟固戚戚地說:“九郎,大哥與小妹將你放進來,若是母親回來,他們又得挨罵。”

“二郎,不放我進來,難道放那些衙內進來,古怪來哉。”

“你別樂,說不定我父親還是不同意。”

“若真是不同意,我只好出十萬緡錢了。”

“胡說,你現在那來的十萬緡錢?”

“鏡子與琉璃如此搶手,我將訂單往後拖,一直拖到後年,錢是不是變出來?”

“這樣也行啊,人家會同意嗎?”

“二郎,我們打一個賭,明天我讓管事放一個風聲,放出後年的訂單,看看那些商人願不願意,若有人同意,你必須拚命地向潘將軍寫信說好話。”

“我才不會與你打賭呢。”

宋九是在開玩笑,這時候市場經濟不規範,宋九不敢那樣玩。開了一會玩笑,符昭壽讓潘惟德帶進來,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宋九將符昭壽拉到一邊,將前後一說。符昭壽道:“居然是這個人?””

“你也知道?”

“那怎麼不知道,你大姐退社,你償還百姓錢,姐夫還與我議論過此事,說這個道人騙錢騙得不象話。”

“現在很麻煩……”

“是啊,載承旨怎麼也糊塗了?”符昭壽問,若是兵士,那怕是十將受騙還情有可原,載章是承旨,怎麼也陷了進去。

“誰知道。”

符昭壽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回去找姐夫趙匡義去,潘惟固狐疑地看着宋九,問:“你們說什麼?”

“暫時此事保密,不過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七月二十六河洲順店富貴客棧與遊樂場全部開張。但若是下雨,只能拖到七月二十八。”

“那太好了。”

將潘家兄弟注意力轉移,又說了一會兒話,沖潘憐兒看了看,只能看,潘家兄弟看守太嚴密,看沒有事,動手絕對不可以,帶着郭大回家。第二天宋九正常授課,被趙匡義派衙役將他喊到開封府,還讓他將郭大、劉海與和州兩個百姓帶着。宋九隻好去開封府,幾個帶到偏廳,趙匡義坐在側位,另一側坐着趙普,正中還坐着一人,正是趙匡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