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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韓德威準備舉兵西下時,宋朝官場卻迎來一場巨變。

王沔上蹦下跳,宋九沒有當成一回事,與趙普相比,王沔太嫩了。

可是有人很不快活。

江政來到三司度支部司,王化基推薦的,江政想表示感謝,王化基便將其中利害關係隱晦地說了一下。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但千萬不能瞞怨宋九,沒有宋九就沒有書院,甚至宋九這個大旗倒下,書院子弟未必能上位。宋朝官員越來越多了,冗官現象嚴重,許多大臣都注意到這一現象。

官宦子弟親戚要蔭補,有功將士要升遷,進士更要做官,每年騰出來的官員名額會越來越緊張。沒有宋九,那麼最弱勢的會是誰?必然是書院子弟。甚至文人會漸漸侵占到武官這一領域。

江政在下面也做了很多年地方官,王化基一說,他什麼都明白了。

然後什麼也沒有說,默默進入三司做事。

度支部司,故名思義,主要掌出納的。

然後他就發現一件事,王沔弟弟王准掌香葯榷易院時,貪污數萬緡錢。

這是一筆巨大的貪污數字。

現在還沒有進入兩府宰相執動輒一年幾萬緡錢薪酬與賞賜時代,薪水拿得最多的宋九與趙普一年各項薪酬與補貼賞賜也不過一萬緡錢左右。然而兩家對此都不大在乎。

或者說整個宋朝的財政收入,各項累計起來摺合緡錢也不過六千萬緡左右。這個數字是相當驚人的,幾乎相當於宋朝開國初的兩倍半到三倍。

但不是兩稅。其中各個坊場河渡,不僅是宋九開辦的諸作坊。大多數還是朝廷開辦的作坊,只是盈利情況要差一點。以及拍賣承包的錢,加上各礦的收入,與幾項禁榷專營收入,就接近了四千萬緡。還有商稅以及其他的,這個又佔到近千萬緡錢,也就是兩稅看似數量大,但摺合緡錢,不過一千五百萬到一千七八百萬緡左右。若是象前兩年免稅或者賑災,這個數字還會劇烈下降。

也就是說宋朝三百多個州府軍。一州兩稅摺合在一起,也不過五萬緡錢。

王准一個人,就將一州一年的兩稅貪了下去。

畏於王沔的權勢,朝廷發覺後僅是私仗敷衍了事,三司還要繼續填這個黑窟窿,然而卻無人敢說。

江政也不敢說,畢竟他初來三司不久。

宋九與趙匡義開始執行那個制訂已久的計劃,王沔蹦得更歡快了。

當然,他也有蹦的理由。畢竟朝廷似乎在執行着什麼重大的行動,作為西府二號宰相,他蒙在谷里,也不符合宋朝的制度。

江政卻看不下去了。畢竟當年他受過宋九的恩惠,可以說沒有宋九那個小學舍,就沒有他現在的地位。

因此在進中書彙報事務時。便將這些件向陳恕反饋。

陳恕可不會給王沔面子,便將這消息寫了一個札子遞到內宮。

趙匡義看後將兩府宰相喊到政事堂議事。先是說道:“大家說說看,國家政務有那些失誤。導致天降蝗災?”

比起春天蝗災,現在的蝗災情況要好一點,但還是有,一些地區糧食產量陸續出現嚴重欠收。

但與前兩年的大災相比,今年災害情況要好得多,只要不是大的災害,與大的戰事,以現在的宋朝財政情況,就不算是危機。

許多人都知道了王準的事,但沒有人吭聲。

何謂公平,到了這地步,還有人相信神馬的公平?

然後寇準卻主動站出來,說道:“據《洪範》所言,臣推測蝗災旱災是刑罰不公引起的,祖吉與王准均是貪贓枉法情節嚴重之輩,可是祖吉處死,抄沒家產,王沔之弟王准只在私室接受仗刑,繼續為官。兩個人同樣的罪,一個判得極重,一個判得很輕,如此不公,老天怎能不降下災害示警?”

趙匡義便看着王舉正,有些不滿意。

何謂言臣,就是不避親仇。

宋九做錯了,照樣彈劾,王沔做錯了,也要彈劾,這才是好言官。

王舉正無奈,第二天上言五件事。

一廢三司復尚書省,宋朝有尚書省,但是一個虛職機構,沒有實權。就是恢復唐朝的一些官制,讓尚書省代替三司,成為新的執行機構,中書與樞密繼續成為一個決策機構,兩制與御史台保留審核之權。提高效率,減少冗官。

謹公舉,朝廷想不使民間人才流失,於是下詔求人,但所舉上來的人良莠不齊,因此進一步落實保舉制,確實替朝廷推薦了能人當賞,但所舉非當也要罰,那麼各級官員舉人就會慎重。

懲貪官污吏,不要等事情發作了才處理,諸路轉運正副使兼採訪之名,今察部內州府軍臨長吏清廉貪污情況,在地方上就直接杜止各層官吏貪墨現象。

四是老生常談,省冗官。五是擇遠官,朝廷所用遠官多用負罪之人遠任,然而越遠越難治理,這些官員下去後,多非良善之輩,縱毒傷殘,遠民遭秧,不能上訴,非是朝廷懷遠之意。請朝廷以後不許負罪之人去四川與廣南為長吏。

未必趙匡義會接受,如給轉運使採訪之權,那麼各路轉運使手中的權利越來越大,管轄地區又廣,發展不好,便會成為變相的唐朝各個藩鎮。

但這五條都切中了宋朝的時弊,趙匡義下詔賞賜,並且正式任王舉正為御史中丞,而不是權知御史中丞。

然後王沔就悲催了,不久罷相。聞聽詔書下,王沔去找了趙匡義,痛哭流啼,這兩年他太猖獗了。一旦離開相位,保不準有多少人會借勢打擊報復。他又非是趙普與宋九。比較抗打……

所以希望趙匡義手下留情。

可讓趙匡義攆了出來。

不數日,才四十來歲的王沔鬚髮皆白。憂鬱之下,第二年王沔去世。

實際也非是王沔之錯,老一輩大臣馬上陸續退出舞台,這些新人上來,多是進士上位,不管是誰,皆或多或少沾了一些書生意氣。這與王明等從胥吏上位而來的截然不同,或許各有優劣,但少了胥吏辦事的那種沉穩。多了一份浮躁。

然而還沒有結束。

陳恕轉到東府後,朝廷讓樊知古擔任三司使,這個人用一個小舟便將長江寬窄丈量出來,也是頗有才幹的。

宋九在東府時還為了江南時政,與他好幾次交流。

樊知古可能因為壓力原因,到了三司後,不及陳恕等人,有的沒有做好,因此趙匡義時常批評。

趙匡義越批評樊知古心情緊張。便越容易出錯。

陳恕與樊知古不是老鄉,一個是池州人,一個是洪州人,不過都是來自江南。平時關係不錯。每當聽到趙匡義對三司不滿,陳恕就有些急,護友心切的陳恕便時常找到樊知古。將皇上的不滿泄露,他就是從三司來的。又有本事,對三司十分熟悉。因此也時常提出一些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