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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面伸手在常遇春丹田,天靈…幾處拍了拍,常遇春四肢咔吧咔吧……崩豆似的響個不停,身上黑氣亂竄,向上涌到臉龐,馬面將黑氣驅趕到常遇春眉心中間,猛地一拍,將那大鬼封印住,常遇春全身一抖,跌坐在地上,茫然抬起頭來,看見林麒皺緊眉頭,問道:“林大哥,出什麼事了?”

林麒道:“你不知道出什麼事了?”

常遇春沉思道:“好像有人鑽進了俺身體,把俺往外擠,這人好生厲害,我沒他力氣大,被擠得昏昏沉沉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起來,起來說話。”林麒拽起常遇春,扭頭問馬面:“你的辦法是什麼?”

常二姐家院子里活人四個,林麒,常遇春,道士,常二姐。鬼四個,兩個鬼差,一個馬面,還有個大鬼,但能看見鬼的就林麒和那個道士,林麒扭頭問馬面,在常二姐和常遇春的眼中,就顯得太過怪異了。

剛才也是同樣如此,常二姐看得發矇,事情來的突然,過程結束的也快,也來不及多想什麼,現在平靜下來,見林麒對着空氣說話,立刻就全身上下寒意之冒。覺得這些人里也就道士算正常的,慌忙朝他身邊躲了躲。

林麒一問,馬面那張老臉更長了,哭喪着個臉,都能擠出苦水來。常二姐家的事還真是因他而起,馬面是地府陰差,主要是看守地獄,並不負責勾魂索命,常年在地府看到的儘是些個惡鬼凶魂,時間長了難免覺得無聊,好在懷來一帶有唱鬼戲的,平常無事的時候就來聽聽戲,就是他唯一的愛好了。

說起唱鬼戲,整個懷來境內,幾十個村子真沒有一個人能比的上常二姐的,常二姐是真喜歡唱,不管有人看沒人看,都唱的認真,不像其它唱鬼戲的無精打采,能糊弄就糊弄,馬面也是捧場,但凡有時間就來聽,一來二去的,就覺得偶爾聽常二姐唱上一齣戲,實在是快哉。

可這好日子沒過多久,常二姐金盆洗手不唱了,馬面頓時失去了樂趣,總感覺少了點什麼。唱的好好的,怎麼就不唱了呢?一打聽,常二姐守寡,她丈夫李剛死了,為什麼死了?因為陳縣丞收了常二姐銀子,壞了常二姐貞潔,卻沒辦事。

馬面見多識廣,什麼惡鬼凶魂沒見過?罪大惡極的那是天天見,像陳縣丞這麼不要臉的,也是少見,有心想收拾一下陳縣丞,可陳縣丞沒死,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就算要收拾陳縣丞,那也得等他死了。他是陰差,不比普通陰魂鬼怪,知道人的命數都是天定,違逆不得,何況他與常二姐無親無故的,也不好管這個事。

那就耐着性子接着聽別人唱戲吧,但一個人若是沒吃過山珍海味也就罷了,可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讓他去吃窩頭,那就怎麼也受不了,馬面同樣如此,懷來唱鬼戲的真是一個不如一個。

馬面很失望,覺得失去了樂趣,無聊中溜達到常二姐家,聽到常二姐詛咒的惡毒,也惱怒起來,覺得不收拾一下陳縣丞,實在是對不起常二姐,更對不起自己。當天就找了兩個鬼差,讓它兩個沒事就驅趕陳縣丞陰神入驢身,算是替常二姐出氣。

馬面是地府的十大陰帥之一,手掌看管地獄之職,有實權的人物,鬼差們都是竭盡的巴結,一說就答應了下來,這麼做,算是私刑,畢竟陳縣丞沒死,不管他做了什麼惡事,也輪不到你地府的陰差懲罰,但這事沒人知道,更不會有人管,馬面的意思是先讓常二姐抽陳縣丞三個月出出氣,等他死了,有無數的辦法整治他。

本來是人不知鬼不覺的事,卻出了岔子,碰上了個二杆子的茅山道士,學了幾手皮毛,就敢上梁山,愣是不知死活的想用下茅術對付鬼差,更可氣的是,對付不了,還玩命,把個大鬼招惹來了,招惹來了大鬼那也沒什麼,要是害死了這道士,也算是他咎由自取,那裡想到,大鬼沒進他身,卻進了一個無辜小子的身上。

這事情就大了,變得不在簡單,若是大鬼附身在道士身上,就算道士死了,跟馬面也沒什麼關係,你學藝不精,妄自召喚大鬼,死了白死。就算大鬼附身了,憑馬面的本事,想收拾了大鬼也不過是招招手的事。

但常遇春是個無辜的,強行驅逐大鬼,就會壞了常遇春的神魂,這因果,馬面自然不願意沾惹,何況林麒又是個無頭的王八,本事不見得多大,但想收拾他,也沒處下嘴。馬面見識廣,知道他手中的尺子是神器,有這玩意,林麒縱然不能縱橫陰陽兩界,保命卻是沒問題,若真是他不管不顧的去地府告上一狀,他馬面也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這小子算是賴上自己了,一切都讓他來善後,馬面想想就覺得頭疼,怎麼就惹了這麼件事,常遇春那小子靈覺強大,最忌招惹鬼神,沒事來湊的什麼熱鬧?

事到如今,說什麼那也晚了,馬面無奈的看了一下這場面,揮手朝那茅山道士招招手,示意讓他過來,那茅山道士初次下山,意氣風發,覺得天下唯我獨尊,卻沒想到頭一次驅邪,就成了這個樣子,教訓深刻,又覺得世上高人太多,自己學的實在不值一提,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眼見馬面朝他招手,渾身一哆嗦,也知道馬面是誰,地府十大陰帥,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以前只是在書中看到過,聽說過,卻還從未見過。不說他沒見過,就是茅山上的長輩,又有誰見到過了?

想到得罪了這麼個大人物,一顆心就跳得像是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不敢怠慢,急忙走過來恭敬問道:“馬……明王……”想叫馬面,覺得不恭敬,叫明王又不知道對不對,一頭大汗順脖子四流,也不怪他,這天下的百姓或許不知道當今皇帝是誰,但還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地府里馬面的,那可是傳說中的陰神。

馬面沒見過他囂張模樣,見他身上穿的道衣,就忍不住好笑,知道這小子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定是個初出茅廬的雛,有些看不起他,哼了一聲,叱責道:“這等亂事,都是你惹出來的,你說該如何是好啊,嗯。”

馬面鼻孔本來就大,這一聲嗯,陰沉夠了,還冒出道白煙來,嚇得道士臉色突變,就覺得雙腿酥軟,可他傲氣慣了,真要讓他跪下,那也不可能,竟然在馬面的威壓之下,硬生挺住了,顫抖道:“你……你說怎辦,就怎麼辦。”

馬面斜着看了他一眼,見他還能挺住,也覺得詫異,哼的一聲道:“還算是個有骨頭的,到也不是一無是處。”說完臉色卻猛然一變,一張馬臉怒氣猙獰,大聲指着道士鼻子罵道:“你家爺爺要收拾陳縣丞,那就是要收拾他,誰又敢來攪和?嗯!回去問問你師門長輩,問問他們敢不敢來管爺爺的閑事?偏你個不知道死活的小子,就敢來壞爺爺的好事?就憑你這點能耐,召喚大鬼,你是要殺鬼差,與地府為敵嗎?”

馬面這些話夾槍帶棒,不光是說給道士聽,也有給林麒聽的意思,林麒又何嘗不知,斜着眼去看馬面,臉上露出不屑,馬面見他這模樣,覺得很沒面子,既然嚇唬不住人家,那也就不必如此裝模作樣了。

道士雙股顫抖不停,一張臉變得面無血色,但還是硬撐站着,馬面卻突然咳嗽一聲,聲音輕了許多,道:“不過念你年紀還小,初下山門不懂事,我老人家也不與你一般見識,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給老子惹了麻煩,卻也不能輕易的放過你了。”

想了想,道:“老子既然說要整治那陳縣丞九十天,就必須是九十天,否則傳出去老子連這麼個玩意都整治不了,面子往哪擱?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也是因你而起,現在還剩下六十天,這六十天里,你要保護好常二姐,不許陳家來攪擾,更不許常二姐出半點差錯,不光是這六十天,以後常二姐要是出了事,老子也要你好看,聽明白了不?”

道士暗暗叫苦,如此一來,可那都去不了啦,就被困在這懷來縣了,鬧出這麼大的亂子,誰知道陳家會不會暗中對常二姐做些什麼,自己豈不成了常二姐看家護院的了?

道士那裡敢說個不字。想了想,覺得自己道法還淺,不如就在懷來這潛心修行,日後未必沒有出頭的機會。不由得的點了點頭。

馬面見他點頭,輕聲道:“你若是能勸常二姐繼續唱鬼戲,老子也有好處給你,這麼多年,死的道士可是不少,找幾個死鬼來教你一些法門,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威逼完了就是利誘,把個小道士整治得欲仙欲死,眼睛一亮,拍着胸膛道:“馬……明王放心,我必定護好常二姐。”

林麒冷眼觀瞧,見識了馬面手段,暗道:能做到地府十大陰帥,果然不是魯莽之輩,這安排倒也妥當。但如何驅逐常遇春身上的大鬼,馬面卻是一字不提,忍不住問道:“善後的事已然妥帖,我這兄弟身上的大鬼,如何驅出?”

馬面四處瞧了瞧,對林麒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帶着那傻小子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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