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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漢開始時還想着自己暫時不動玲瓏,只是為了不讓軍中眾人對自己生出齷齪來,畢竟玲瓏若是普通婦人,他壓了也就壓了,可岳承宗都說了他爹是軍人,且為國而死,他便不敢胡來,免得身後同僚心裡生出同仇敵慨之感,畢竟欺負哪個女人,也不應該欺負與軍人有關的婦人,免得引起眾怒,可他絲毫沒將岳承宗放在眼裡,認為自己若是出手,這小子看着眉眼稚嫩,一準兒不是自己對手才是。

可沒料到岳承宗手一抬起,他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接連退了七八步,‘噔噔噔’的直到撞到身後的士兵,才堪堪將身形停了下來。

這下子可算是丟臉丟大發了,這漢子一下子眼中露出陰毒之色來。若不是剛剛岳承宗出手間他便看出岳承宗身手不差,自己現在就算上前,也是自取其辱不說,而且還有可能要在手下面前大丟臉面,他恐怕這會兒便忍不住撥刀而出了。

“你要幹什麼?你想造反不成!”那大漢厲喝了一聲,故意做出怒不可遏的神態:“你信不信我立即將你拿下?”

“我只是有話要與妻子說,諸位還請在外間等我!”岳承宗回頭冷冷沖這大漢說了一句,身體綳得筆直。那大漢看見他眼中的堅定之色,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不如他意,恐怕與這小子免不了大幹一場。罷了,等他離開之後,自己再折回來,將那小娘們兒先辱後殺,看這小子還敢囂張,等他往後進了軍營,自己定要他求生不得!

心裡惡狠狠的想了一遍,那大漢臉色才好看了一些,冷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了,眾士兵相互看了一眼,見那為首的漢子都離開了,自然知趣,連忙都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院內剛剛還人滿為患,如今一下子走了個空,只剩了玲瓏兩夫妻,顯得越發安靜了起來。

“玲瓏。”岳承宗見人都走了,先是上前先院門給關上了,這才看到妻子有些不對勁兒的模樣,連忙便湊了過去:“你怎麼了?”

玲瓏眼皮低垂着,定定的盯着自己裙邊偶露出來的小腳尖:“你是不是要跟他們一起走了?”她細聲細氣的,不像她平時說話時的模樣,岳承宗莫名的覺得心下發慌,玲瓏卻將聲音放大了些:“你是不是要跟他們一起走了?你看到了那是些什麼樣的人嗎?和這樣的人一起打蠻人,你就……唔。”她還要再說,岳承宗已經眼皮不住亂跳,將她嘴給捂上了。

“祖宗,人家就在外面呢,這樣的話你也敢說。”雖然早知道妻子膽子不小,但如今人家就在外頭,這樣膽大包天的話她還敢說,岳承宗後背‘刷’的一下沁出層層冷汗來。這丫頭如此膽大,自己要是走了,留她一人沒人盯着,恐怕她更難過。

岳承宗這會兒心下複雜,玲瓏卻是覺得渾身沉重,說不出話來。當初岳承宗娶她時便答應過她的事兒,如今人家都找上門兒來了,估計他不去也不行了。可玲瓏不甘心,岳承宗這樣一去,這個世界既沒有電話又沒有飛機火車的,他是死是活,一去了戰場誰知道?更何況他這一走,就算僥倖不死,往後天南地北的,兩夫妻要是再見面,得等到何年何月?玲瓏越想,越是傷心,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了下來。岳承宗手掌心一觸到溫熱的液體,頓時如同被燙傷一般,忙不迭的將手抽了開來,扳着這小丫頭肩膀將她轉過來,果然看玲瓏已經哭得淚流滿面,偏偏一聲也不發,頓時讓他心疼不止。

“傻丫頭,岳大哥的本事,你還不相信嗎?岳大哥就是跟人家走了,往後也能回來,最多兩三年就能回來,你乖乖的在這邊住着,我讓娘會照顧你的……”

“我不用。我也不會等你,你今日要是跟人走了,往後我不會等你。”玲瓏這會兒心裡難受得說不出話來,聽岳承宗這樣一安慰了,不止沒有覺得好受一些,反倒更是火大:“在你心中,家國百姓你爹娘的話,永遠比我重要,你當日說要娶我時,答應過我的話,是不是不作數了?”

岳承宗見她眼淚不住的流,越發心慌意亂,他心中六神無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做時,那大門又被人推了開來,姚氏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門之外,看到屋門口站着的相擁的兩人時,她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接着便大聲喝道:“宗兒,如今是你為國盡忠之時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姚氏一來,玲瓏便知道今日自己就是死攪蠻纏,岳承宗恐怕也要離開了。姚氏自小是怎麼教兒子的,玲瓏心中清楚,岳承宗又一直以來存了那個理想,再加上如今院外又有士兵候着,岳承宗今日恐怕是留不下來了。這樣一個念頭生起,玲瓏突然之間覺得心灰意冷,也懶得去管岳承宗了,低下頭抹了抹眼淚,轉身便進屋裡去了。岳承宗想要伸手抓她,姚氏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宗兒……”

後面的話玲瓏不想聽了,她不用聽都能想像得到,姚氏要說的,無非就是家國效忠那一類。她進屋裡替岳承宗將東西都收了出來,外頭姚氏不知在與岳承宗說什麼,岳承宗這會兒正跪在姚氏面前,一副聽話的模樣。玲瓏將收拾好的包裹扔到了岳承宗懷裡,還沒開口說話,姚氏見到了她的動作,便滿意的點頭笑了起來:

“你倒是個識大體的,雖說使了些小性兒,可好在還明事理,你今日能如此支持宗兒,他爹在九泉之下也瞧着呢,以往倒是我看錯了,你這樣一個深明大義的媳婦兒,往後我必不會再虧待了你!”玲瓏懶得理她,連話也不想說,她不想當個苦守寒窖的王寶釧,雖說她覺得岳承宗不像是那等會為了榮華富貴便拋妻另娶的,可像王寶釧那樣,苦守十八年,玲瓏就是再喜歡岳承宗,也不可能幹出那樣的事情。

姚氏看得出來玲瓏心情不好了,卻也沒多說什麼,她更是沒給岳承宗與玲瓏單獨說話的機會。自家的兒子對這姑娘太看重了,姚氏也是過來人,當初也曾送過丈夫去戰場,哪裡看不出玲瓏根本不是像她所說的一般深明大義,而是想將自己兒子留下來的。

可是這個機會她不會給玲瓏,她不想要讓兒子往後的大業受玲瓏影響,自然這會兒便拉着岳承宗叮囑不斷,直到外頭的士兵們等得不耐煩了,姚氏這才笑眯眯的看了玲瓏一眼,催促著兒子離去了。直到岳承宗背着包裹離開,留下來的,只是他回頭時看玲瓏那種不舍與擔憂的眼神。

硬是在玲瓏家中坐了大半個時辰,姚氏猜測着這會兒岳承宗已經離得老遠了,不可能再回來,這兩人也不可能再見面,這才鬆了口氣準備站起身來離開:“玲瓏啊,如今宗兒離開了,我那兒也沒什麼要你侍候的,我知道你心中恐怕也不好受,這些日子你便不用過來侍候我了,自己在家裡養養身子吧。男人家總歸要建功立業,往後宗兒有了出息,封妻蔭子,受益的不是你么?想開一些吧。”

玲瓏對姚氏這種話嗤之以鼻,她心裡突然之間生出一股痛恨來。當初岳承宗說要娶她時,答應得好好兒的,如今事到臨頭了,卻因為姚氏自小對他的教導而反悔,早知道他做不到現在的事兒,就不該答應才是,姚氏一句輕鬆的話,卻有可能造就一門兩個寡婦,她是忠貞烈女,她是趙都王朝忠心不二的好百姓,可姚氏問過自己沒有,她有沒有問過自己願不願意也像她那般,寧願為了個什麼王朝就來當那個寡婦,像她一般活得痛苦一生!姚氏還能有個兒子當支撐,可她想過自己沒有,一無所有,難道就因為個喜歡,就得活該一輩子孤苦難受?

姚氏說完了幾句,見玲瓏沉着一張臉沒有說話的樣子,心下也自討沒趣,臉色跟着沉了下來,她是好心才安慰玲瓏一番,若是不然,她才懶得對着一個木頭開這個口!姚氏厭惡的看了玲瓏一眼,這個兒媳婦總歸沒有半點兒令她滿意的,宗兒能出征,那是她一輩子的願望,也是她亡夫的願望,可偏偏她不止不為宗兒感到驕傲,還擺出這樣一副死人臉來,如此不識大體,偏偏不知自家兒子看上了她哪一點!

氣哼哼的,姚氏滿心不痛快的走了。其實她心中也擔憂兒子,不過相比起擔憂之下,她更希望兒子能為國盡忠,使她臉上增光,往後便是死了,見到丈夫也不感心虛愧疚,偏偏玲瓏只顧着自己難受,卻不知來安慰她一番,難道就當她也只有歡快么?這樣一想,姚氏心中更覺難受,不免臉色越發難看了些。

可這會兒玲瓏哪裡還管得了她心中高不高興,現在她連岳承宗都氣上了,更不想搭理姚氏的。平日岳承宗在家時,玲瓏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他一旦不在家裡面了,又知道他從此不一定能回來了,一下午玲瓏便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她還沒有發獃多少時間,她這院子里,又來人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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