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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在確定張家口堡的頭頭腦腦都被調走之後,魏忠賢與西廠的人,開始悄然進入張家口。

張家口是一個繁華的邊鎮口岸城市,來往的商旅十分的多,魏忠賢等人扮裝進來,倒是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

只是,他的大部隊,卻沒有進入城市,而是繞道,根據得到的情報,悄悄出關,先且埋伏起來。

魏忠賢等人進入一家酒樓,便秘密商議起來。

崔應元看着桌上的地圖,道:“乾爹,這是范家大院,里里外外,怕是有五百多人。這裡是范家的倉庫,裡面有茶,糧食,布匹,鐵器,藥材,甚至還有火器……”

魏忠賢面無表情,一直在聽。

崔應元說了好一陣子,又指着另一處的小山頭,道:“這裡是小玉山,范永斗在山腳開設了一個玉川茶館,主要是承接自福建來的茶,范家在福建有茶山超過千頃,茶場二十多座……”

孫雲鶴聽着,疑惑的道:“那麼多茶,為什麼要到這裡?再轉去其他地方,可是要花費不少。”

張家口是一個邊鎮城市,道路難行,離京城很遠,更別說銷往繁華的南直隸了。

崔應元看了他一眼,道:“這就是關鍵了。根據查得的消息,這玉川茶館,每月只開兩次,月中與月末,每次都會聚集三教九流的人,尤其是,插漢兒,建虜的人都混跡其中,只要出得起銀子,不管你要什麼,糧食,兵器,女人都有,還有就是,我大明各處的軍防,兵備,領將之人等等,只要給錢,他們就賣!”

崔應元說完,孫雲鶴,楊寰等人臉色大變,眼神里出現少許的驚慌與怒色。

魏忠賢老臉綳直,猛的一拳捶在那玉川茶館上,冷聲道:“派人盯住這裡,等我抓到了范永斗,這裡要徹底的端掉!”

“是!”一眾西廠高層沉聲應道。

魏忠賢目光冰冷,迸射着殺機,道:“那范永斗還沒出現?”

崔應元連忙道:“是。按照那些人的供述,每年這種時候,范永斗都會神秘的消失,直到三月底才會出現。我估計,他肯定是背地裡準備着,甚至是已經出關了,與建虜商量交易細節,直到交易結束,他才會回來。”

魏忠賢拳頭又在地圖上敲擊了幾下,道:“他每次不都是親自交易嗎?盯住他們,不管是堡內,還是各處關口,還有關外的各處要道,都給我安插人手,我要盯住他們的每一步,決不能讓他們跑了!”

崔應元道:“乾爹放心,這裡亂的很,花點銀子,用點手段,都不難。我們已經安插了幾處,剩下都在安排中。三個千戶,十六個百戶已經在關外埋伏了。”

魏忠賢心裡仔細思索一陣,道:“要快!那些人雖然被調走了,說不定就會察覺不對勁,半途折返。這裡不是京城,我們必須要做的嚴實一點。”

這裡是張家口堡,堡內十分複雜,哪怕魏忠賢帶來了五千人,要是激怒了一些人,發生火併,魏忠賢未必能走得掉。

是以,哪怕崇禎給了他尚方寶劍,先斬後奏的特權,他還是需要拿到切實的證據,有了大義在,即便有居心叵測之輩,也不敢亂來。

魏忠賢這邊密謀商議着,張家口堡東北方向的一個莊園。

大門敞開,一輛輛馬車,遮掩的厚實,被運入院中。

院中早有人在等候,立刻解開黑布,進行清點。

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兩個粗布衣的年輕人悄悄扒開樹葉,其中一個拿出望遠鏡看去。

看了一會兒,他低聲道:“糧食,布匹,藥材,鹽,糖……”

另一個年輕人拿着筆,飛快的記下。

許久之後,拿着望遠鏡的年輕人道:“他們清點好了,要關門了。”

邊上的年輕人低聲道:“要不要湊近一點?”

拿着望遠鏡的年輕人左右看去,道:“有不少放風的,小心點,暫時不動。”

兩人便沒有再對話,小心謹慎的觀察着,等待着這些人再出來。

足足小半個時辰後,樹上的兩人對視一眼。

其中一個低聲道:“不對勁。”

另一個點頭,道:“按理說,他們應該出來了。”

“我去看看。”第一個說話的,將身上的東西交給對面,無聲的下樹。

樹上的拿着望遠鏡,警惕的繼續觀察。

還有三天就是交易的日子,按理說,這些人清點好,很快就應該出來,上路。可這麼長時間,卻毫無動靜。

下樹的粗布衣年輕人,避開放風之人,悄悄摸到一處牆角,謹慎再三,悄悄爬上牆頭。

他抬頭望去,只見院內空空如也,原本的十幾輛馬車不見了,院子里更是沒有一個人!

‘壞了!’

年輕人心中暗驚,連忙回頭,叫下樹上的人,兩人飛速離開。

來到不遠處的暗點,他們稟報給這裡指揮的楊寰。

楊寰倒是不驚訝,冷笑道:“沒有這點手段,范家也到不了現在。那院子應該有密道。”

兩個粗布衣的校尉還是驚慌,道:“大人,現在該怎麼辦?讓他們跑了,督公肯定怪罪。”

楊寰自信一笑,道:“無需擔心。他們院子里有密道不奇怪,可出關就那麼幾個關口,我不信他們還能有密道。”

兩個粗布衣的校尉聽着,齊齊抬手道:“請大人吩咐。”

楊寰看着身邊一眾人,道:“這裡已經不重要了,你們去盯着那玉川茶館,進進出出的人都給我盯緊了,一個不準放過!其他人,跟我走。”

“遵命!”一眾校尉,肅色應道。

張家口堡正北方向的出關口,有一隊十多人的士兵在看守。

這些士兵還穿着厚棉衣,其中一個士兵搓着手,與其他人道:“這是要下雪了嗎?”

一眾人抬頭看了看,天氣有些陰,有些低沉。

這時,一個小旗官從城門裡走出來,道:“兄弟們再撐一會兒,等范家人過去了,咱們就可以歇着了。”

張家口堡進出關外的,其實並不是很多,普通百姓基本不會出去,往往是商旅。

小旗官說著,目光掃過一眾人,忽然道:“王鐵牛呢?今天不是他當值嗎?”

其中一個士兵頓時笑了起來,道:“昨夜被他婆娘打了,今天說是找一個兄弟來代他,人還沒來。”

小旗官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他一五大三粗的漢子,被三隻狼追咬都一點不懼,怎麼就怕那麼點的小娘們……”

一眾十多漢子都嘿嘿笑起來,他們這裡不比其他繁華之地,尤其是守關口這裡,鳥不拉屎,能讓他們解悶的,唯有賭博與女人。

他們正說著,一個年輕人提着褲子跑過來,穿的是與這些人一樣的軍裝,急匆匆的道:“對不起對不起,拉肚子拉肚子……”

小旗官見他衣冠不整,忙於系腰帶,道:“你就是王鐵牛的兄弟?怎麼沒見過?”

來人自然是西廠校尉裝扮的,他仍舊低頭系著腰帶,道:“從遼東逃出來的,沒處可去,王鐵牛就讓我來這裡,說是幫我謀個差事,給口飯,我就來了。”

現在大明各處的逃兵多不勝數,張家口這裡也不是一次兩次。

小旗官見他系不上腰帶,搖了搖頭,道:“行了,你今天就在這裡吧,要下雪了,多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