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強大力量，源於工具的使用。
工具的本質，是對各種材料的精細利用。
而以南離星域的科技水平，所有的材料，本質都是各種原子的排列組合。
有一個不為普通人察覺的事實是，人類遠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麼強大，人類可以利用的原子數量，遠不如想象的那麼多。
宇宙中絕大多數原子，都處於只能看，不能摸的狀態。
比如恆星，再比如巨行星的固態內核，甚至是大型岩石行星的深層結構，都是理論上存在，卻無法獲取的存在。
至於白矮星、中子星、黑洞內儲存的天量物質，那更是想都不敢去想。
然而，群星之城的天穹計劃，就是打造一個直徑超過2萬公里，質量超一萬億噸的金屬環，足以耗盡未來20年內開採的所有珍貴的金屬原子。
也就是說，天穹計劃啟動後，未來20年內，群星之城基本就無力干其他大事了。
“上頭說，這叫天穹的星環，是一個超級電磁加速器，用來加速宏觀炮彈的。”
泰坦戰艦內，燕凌手腳被鎖鏈牢牢固定在座椅上，陰柔精緻的臉龐上寫滿了被俘後的沮喪。
在他對面，林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主控屏幕上的全息影像：“電磁加速宏觀炮彈.......就是一個超大號的電磁炮？”
“可以這麼說吧。據那些工程師說，最終出膛的炮彈，速度能達到0.9C，足以一擊摧毀任何太空城.......我個人覺得這很恐怖，這玩意不應該存在。不過我只是個小軍官，我的想法壓根不做數。”
全息影像是從燕凌腦芯片提取出的記憶，目前只建造了不到10公里長，但已經能稍稍看出未來發展的一些端倪了。
林遠仔細看了下，搖頭道：“結構很複雜，看着不太像是大號電磁炮。”
燕凌眼中閃過一絲鄙視：“你一個情報間諜，裝什麼工程大師？”
他壓根不信林遠能看懂。
雖然電磁炮的基本原理不難，但這台電磁巨炮擁有前所未有的加速能力，量變產生質變，其中會遇到海量的工程難題，這自然就需要最最尖端的先進技術來實現。
這最尖端的技術，也只有最聰明的工程師腦袋才能看懂，其他職業的想都別想。
因為腦芯片的存儲容量是有限的的，人類大腦的神經細胞數量也是有限的，裝了一個行業的知識，就不可能再裝另一行的。
除非這不是正常人類的大腦......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腦海，燕凌腦子裡緊跟着就浮現出大量奇形怪狀的東西。
有人臉蜘蛛、章魚巨怪、鐮刀蟑螂人，六臂雙面人，以及各種各樣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生物。
回想自己過去和這些怪物打交道的經歷，燕凌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林遠察覺到了：“你在害怕什麼？”
燕凌立即回過神來，他冷冷一笑：“如果你運氣足夠好，能一路深入群星之城，自然就會知道我還在害怕什麼。”
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告訴你吧，在整個天穹計劃中，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軍官。”
林遠有些不解：“微不足道？神級器官？”
這兩個詞，不應該產生關聯吧？
燕凌臉上浮現幸災樂禍的表情，但卻不再說話。
林遠也沒追問，他繼續操作燕凌的腦芯片，從中讀取天穹計劃的防禦日程表。
這計劃是如此宏大，防禦力量也非常恐怖，聚集了群星之城最精銳的戰士和最先進的武器。
燕凌負責的防禦任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但已經足夠讓林遠走的更加深入了。
快速瀏覽了一遍日程表，將之加載進泰坦主控腦里，然後，燕凌就沒有價值了。
燕凌十分敏感，立即感覺到了：“你要動手殺我了嗎？”
林遠微微一笑：“對，我要動手了。”
“那我建議你下手快一點，手法乾淨點。我身份雖然不高，但無緣無故失蹤，也足夠讓
群星之城大幅加強防禦力量了。”
“呵~我可沒打算殺你。”
說話間，林遠將一個信息病毒傳進燕凌的腦袋：“睡吧，把今天的事全忘光。”
燕凌頓時就感到一股濃濃的困意襲來，強撐了一會兒，終於熬不住，腦袋一歪，睡了
過去。
林遠又仔細給他洗了一遍腦袋，將和今天事情有關的記憶神經細胞的神經突觸重建了一
遍。
新寫的記憶中，燕凌和往日一樣，在《荒野獵殺》中大殺四方。
做完後，他悄悄將燕凌送回他的住處，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紫陽城，趕往更加內層的太空城：雲都。
雲都是雲夢大陸的衛星城，也是雲夢大陸最後的屏障，而天穹計劃要建造的星環，距離雲都不到20光秒。
路上，林遠臉上忍不住浮出一絲冷笑:“天穹星環，光速電磁炮，說得有板有眼的，嘿嘿。”
南離星域其他科學家和工程師看不出來，他卻一眼就能確定，所謂的光速電磁炮，只是一個噱頭。
從已建的部分看，這玩意的確集中了大量尖端技術，如果建成，功能應該很強，但最不可能的就是光速電磁炮。
“又或者，什麼用處都沒有，單純只是一個白白消耗資源的爛尾樓也說不定。”
思來想去，林遠覺得這個可能性相當大。
當然，到底什麼用處，得近距離仔細看才能明白。
軌道調整之後，紫陽城距離雲都並不遠，只有不到10光秒。
飛了大約10小時後，泰坦戰艦就到了雲都附近。
他打開泰坦戰艦的高性能巡天鏡，對準天穹星環的天區，仔細尋找起來。
有燕凌的數據做輔助，很快就找到了星環的位置，但觀測結果讓林遠有些失望。
“竟然在外層安裝了荊棘蒙皮，這下不混進去都不行了。”
荊棘蒙皮，一種特殊的複合材料，又便宜又耐用，還能吸收絕大部分波段的電磁波。
裝了這玩意後，無論可見光，x波段，紅外紫外都看不透，只能用引力狀態探測器進行推算，但精度會非常差。
所以，想看明白究竟，他得進入星環才行，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正當林遠思索進入方法時，泰坦收到了雲都的空管信號。泰坦此時偽裝的是民用飛船，便跟着信號引導，按部就班地進城。
這次進城十分順利，大約半小時後，泰坦順利停進泊位。
這段時間裡，林遠也沒想到安全混入星環的辦法，便決定進城去碰碰運氣。
他開始脫離泰坦軌道車。
正脫離時，泰坦主控腦忽然播報一條雲都的時政新聞。
“本報訊：為了應對強敵，增強軍隊戰鬥力，群星之城最高議會正式通過了軍方的《自由改裝法案》。該法案大大提升了軍方對戰士身體的改裝自由度。預計在不久將來，各種各樣戰力驚人的改裝戰士將在軍中服役。”
這消息讓林遠心中一震:“嘖~群魔亂舞的時代，要來臨了嗎？”
南離星域的生命科技已經非常發達，人類對自身基因的了解已經到達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一旦放開倫理審查，進入自由改裝時代，那必定會誕生各種各樣的怪物。
到時候，唯一能定義人類的，可能就只剩下一顆生物大腦了。
而這也只是暫時的，潘多拉魔盒一旦開啟，就再也沒法收回去了，對身體的自由改裝只是第一步，很快，對大腦的改裝限制會迅速被突破。
到時候，雙腦人，巨腦人，甚至大腦議會都會出現。
想想看，一個巨大的機械武器內部，裝了一顆由上萬億腦細胞組成的超級大腦，那會誕生出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兩個不同類型的大腦之間，又如何共情？如何相互理解？
種族的概念，又有什麼意義？
屆時，‘什麼是人類？’將成為一個永遠沒有正確答案的問題。
屆時，新舊觀念大衝突，各種各樣的怪物層出不窮，相互無法理解對方的存在，社會將在前所未有的割裂中迅速地解體。
這絕不是好事。
這是技術濫用後對人類文明的終極大反噬。
紅色星盟也曾有過這麼一段混亂時期，那是一段讓人不想去回憶的痛苦時光，人類文明差點就因此毀滅。
面對這個新聞，林遠心裡有兩個想法。
第一個。
“這一定是聖人的主意，這麼做，就是要毀了群星之城。”
第二個。
“能通過法案，說明軍方內部早已經這麼做了，現在只是轉非法為合法罷了。看來，我得小心了，神級器官也不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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