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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對決

阮瞻親眼看着父親的轉變,震驚不已。就見父親的身體突然綳直,圍繞在他身體外側的、處於瀰漫狀態的黑氣驀然倒轉,好像被他體內的強大迴旋力吸回去了一樣,瞬間收縮,眨眼間就全部侵入了他的體內,就算是阮瞻使用陰陽眼也看不出黑氣了,似乎那惡氣真正和父親的魂魄融為了一體,他印堂中的陰雲也變成點墨一樣的黑,牢牢罩在那兒,像一塊醜陋的傷疤。

再看父親的臉,前一刻還正氣凜然,慈愛非常,此刻卻扭曲猙獰、鬚髮皆張,目色如赤,如同惡鬼一樣凄厲。這讓阮瞻的心裡一時無法接受,痛心地站在那兒。

還沒有到成魔的時刻,父親就已然如此了,不僅外形改變,神智也已經不清,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識了,如果到了那一刻,他還會變成什麼樣子?這還是父親嗎?這樣的他,是不是生不如死?

嘩啦啦的聲音響個不停,是父親在以強大的邪惡法力掙脫那些銀色的無形鎖鏈發出來的。那鎖鏈是父親設置來禁錮自身的法術鏈,靈力非常強大,但此時在已經被惡氣控制的父親面前,似乎再也無力捆綁,就要完全被毀壞了。

石屑紛飛、泥沙俱下。那些無形鎖鏈因為是鎖住魂魄的,所以被扯斷後也不消失,叮叮噹噹地掛在父親身上,隨着他向前撲的動作,武器一樣的向阮瞻掃來,迫得他從心痛麻木中警醒過來,向山洞外側躍開,全身警惕和戒備起來。

現在還不到時辰,父親提前發作了,要拖時間才行。

想到這裡,他揮手在面前連布下三道結界,儘管知道這不管用,但至少可以擋上一陣。然後,他右手持劍,左手拈決,只等着父親掙脫束縛的一刻。惡氣雖然已經全部被父親收入了體內,但他明白血木劍還是接觸不到父親的魂體之上,但血木劍畢竟對一切魂體都有威懾力,至少他可以憑藉此力和父親周旋一陣。

“我要宰了你!”阮父又吼叫了一聲,掙斷了最後一根鎖鏈,向阮瞻直撲過來。

阮瞻由於有準備,所以一見異動立即閃避,可是阮父的速度出乎他預料的快,幾乎一瞬間就竄到了他身前,三道結界相繼破碎,好像一頭野獸撞開三層紙門一樣,身影未近,寒氣先襲來。

阮瞻拈訣的左手在空中划過一條彗星尾巴一樣的符咒,向後方一甩,立即把阮父抓向他頭頂的手帶到了岩壁之上。撲的一聲怪響,整塊岩石都被帶下了一大塊,阮瞻也勉強躲過了這一擊。

“不錯啊,你是誰?報上名來。”一擊未中,顯然大出阮父之料。他赤紅的雙眼翻了一眼阮瞻,半是讚歎半是瘋癲的說。

“我是你的兒子。”看着父親的模樣,阮瞻心碎了一地,他鄭重地說:“無論你記不記得,不管我們是不是想彼此殺害,我都是你的兒子。”

阮父狂笑起來,根本不信阮瞻的話,身體中的惡念控制着他只想為所欲為。

“為了逃命居然冒充起兒子來。如果是真的,那麼來孝敬一下老爹,讓我高興高興!我現在想殺個人玩玩,殺得越多,我越高興!”

和最後一字同時發出的還有他的第二次攻擊,下手一點也不容情,讓阮瞻心底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父親已經被惡氣完全控制,雖未到成魔的時刻,沒有無上的魔力,可真正的實力和惡氣相助的邪力讓父親已經強大到無可戰勝的地步,他只有閃避一途。

這第二擊的力量比第一擊還大,似乎父親與惡氣相融得越來越好,可是阮瞻還是有準備的,所以儘管很狼狽,可他還是再一次避過。兩擊未中使阮父大怒,見阮瞻靈巧如游魚一樣在狹窄幽深的山洞中竄來竄去,一招接一招的襲來,似乎不把阮瞻置於死地就不肯罷休。

一時之間,洞內巨響頻頻,一道道符咒的光芒,血木劍吞吐不定的紅光,還有阮父掌中發出的一團團螢螢的綠色光球交織在一起,一個人影在地上左閃右避,一條黑影在半空中上下翻飛,整個山洞亂作一團。

阮瞻只覺得辛苦無比。本來他每次的躲避都是千鈞一髮之勢,每次都是與父親打出的掌風擦肩而過,可隨着被父親打到地上的碎石越來越多,腳下的障礙讓他的行動緩慢起來,而且他這麼拚命地跳來跳去,體力也是個問題。何況,父親似乎摸熟了他的套路,了解到他的策略,開始後發而先至了。

他是藉助地勢來頑強防守的,因為這山洞並非筆直,而是九曲十八彎,有很多地方還有突出的尖石,上下高低也頗有些差距。他每次躲避襲擊總是以下一次更好的防守為原則,一直在各個彎角間閃展騰挪。每當父親把他逼到絕路時,他就巧妙地利用地勢又竄回到原來的地方。這樣雖然一個打一個逃的轉悠了半天,事實上連這個長長山洞的一半也沒有走過,很好的執行了他的拖延戰術。

可阮父雖然被惡氣侵蝕,但他只是徹底失了人性而已,智力並沒有受損,還因為滅了人性而少了感情的束縛,變得更加聰明機敏。他很快就看出了阮瞻的意圖,但一來有些忌憚血木劍,二來阮瞻不惜耗費靈力,在特別危急時會使用小範圍的時空扭曲術,所以他一時也沒有追到。

但不久之後,他追得煩了,開始把身體化為一個扁扁的影子,有如黑色的波浪一般,緊貼山洞頂端和岩壁兩側而行,從另一個角度看好似阮瞻的影子,不僅緊貼他不放,還在阮瞻馬上就要躲避前先他一步到達,迎面阻擊。

而阮父雖然顧忌血木劍,但他打出的那團綠光並不怕血木劍,因此後來他乾脆雙手施術,迫得阮瞻不得不回劍擊落一個,而自己拚命躲閃另一個。這對於阮瞻而言十分驚險,而且由於每一次血木劍和那綠色光球都是硬碰硬的相撞,使得他又心疼跟隨了自己那麼多年的寶貝,又被慣性很大的光球震得手臂發麻。

這樣一來,他的形勢更加兇險,好幾次差點直接撞上父親打出的掌風。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招數,但覺得與冥火類似,只是比冥火不知高明多少,挨近身體的時候,有一種極寒中又極熱的感覺,似乎連肉身帶魂魄都要融化了一樣。一挨近就讓他腳步沉上一分,法術施展時都生澀了。

腳下一踉蹌,他踢到了一塊碎石上,但腳上的疼痛還沒有傳來,身後的兩股疾風已經襲到,一個打他的腦後,一個打他的後心。他反手把劍一揮,擊落了腦後的綠色光球,勉強一矮身,再險險讓過了第二個。

可是這次他感到後肩一陣非常**的麻涼感。伸手一摸,溫熱粘稠,顯然已經受傷流血。

而這血氣又進一步刺激了阮父,他仰頭深吸一口氣,大笑道:“年青人的血脈果然是好東西啊。給我吧!”說著雙手竟然打出了四個綠色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