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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聽得莫問言語,振翼飛起,到得空中出言問道,“老爺,去哪兒。”

“下一人為季叔子,此人於浮雲山修行,浮雲山位於贛州,往南走吧,先尋處落腳。”莫問說道。

老五答應一聲,振翼南下。

南下數百里,二人見到了一處熟悉的城池,這裡是晉國西南的黃縣,當年二人就是在此處遇到了外出避禍的周貴人。

“二位,咱們今晚自黃縣落腳可好。”莫問徵求黑白無常的意見。

“我們二人無需休息,真人無需顧及我們。”黑無常接口道。

老五聽得二人交談,收斂肉翼開始降落,此時雖然已過三更,黃縣卻仍然有不少酒肆和客棧尚未打烊,眾人循着光亮找到一家規模頗大的客棧,黑白無常止步說道,“真人和吳兄弟好生歇息,我們二人需抽空前去司職,待得辰時再來相見。”

“二位請便。”莫問點頭應聲。

黑白無常拱手離去,莫問與老五邁步進入客棧,這處客棧有十幾張桌位,此時有三張桌子上還有食客,一張坐的是一群巡夜的衙役,還有一張是兩個商賈模樣的中年人,西南角落趴着一個衣衫破舊的道人,由於其髮髻散亂,垂下的亂髮遮住了面孔,又是趴在桌上,故此不得看清此人樣貌,不過此人一頭白髮,想必歲數已經不小了。

“二位客官是住店還是吃酒。”小二殷勤的迎了上來。

“又吃又住,招牌菜弄幾樣,酒也來一壺。”老五搶先一步為莫問擺正長凳請他坐下。

夥計答應一聲,唱着去了後廚。

“老爺,我沒帶錢。”老五坐下之後低聲說道,他此前一直是穿袍子的,待得能夠變化衣服,就無法攜帶銀兩了。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直身站起向外走去,出門之後隱去了身形,他先前曾經來過黃縣,知道黃縣縣衙的所在,也知道府庫的所在,進得府庫尋那收稅散銀拿走一包,轉而回返酒肆。

此時菜肴尚未送上,老五正抓着酒壺自斟自飲,莫問坐下將那包散銀自桌下遞給老五,老五接過之後沖其努了努嘴,莫問循着老五所示方位歪頭看向那兩個商賈模樣的中年人,只見二人吃酒之時不時左顧右盼,看的正是那幾個衙役和那個趴睡在角落裡的邋遢道人。

“老爺,事兒不對。”老五低聲說道。

“不管他。”莫問搖頭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是非,他早已經習以為常。

不多時,佐酒菜肴陸續送上,由於老五先前要的是招牌菜,故此四品菜蔬很是稀奇,蒸熊掌,桂花魚,燒冬筍,花豆腐。

晉國當年之所以被胡人逼至南方,有很大一部分是咎由自取,晉國人喜空談,愛褻妓,樂絲竹,好美食,尤其是飲食一道,精美奢華,多花心思,當一個民族只知道吃喝玩樂,離被人欺負也就為時不遠了。

老五知道莫問不喜葷食,便將肉食端到自己面前大肆受用,莫問此時吃與不吃皆可,挑着眼前的那盤冬筍,分神探查另外三桌客人的底細,那幾個衙役沒什麼異常,那兩個商賈卻不是商賈,其中一人對另外一人很是恭敬,想必是一對主僕,他們二人雖然無甚靈氣修為,其中那矮胖商賈卻是武功高手,手指纖細,氣定神穩,那趴伏在角落桌子上的邋遢道人呼吸急促,帶有餘音,聽其呼吸之聲當是肺臟有疾,此時是真睡而非假睡。

不多時,那一干衙役吃完了酒,離開客棧繼續巡更,那兩個商賈打扮的中年人看了看那趴伏在角落裡的邋遢道人,又看了看莫問和老五,轉而低下頭竊竊私語。

“莊主,不知那道人是不是他請來的幫手。”那眉目猥瑣之人低聲說道。

“想必不是。”那矮胖之人搖頭說道。

“就是他的幫手也不足為懼,待得乎兒大王來了,一併收拾了。”猥瑣從人說道。

那矮胖之人沒有答話,抬手示意那從人不要再說。

“老爺,我吃飽了,我出去一趟。”老五拿出銀兩放於桌上。

“早去早回。”莫問點頭說道,老五需要進雙份食物,一份是給自己吃的,另外一份是給巨蝠果腹。

老五答應一聲,打着酒嗝向門外走去,走到門邊回頭看了一眼,面上有疑惑神情,轉而弓背走向西南角落,歪頭看那道人模樣。

“呀。”老五發出了一聲驚呼。

此時已經是子丑交接之時,店主和夥計都在打盹兒,老五的驚呼直接嚇醒了他們,但那道人卻趴在桌上無有反應。

“老爺,是司馬道長。”老五回頭沖莫問喊道。

莫問聞聲直身站起,快步走近,此前他沒有以靈氣窺察眾人,故此不曾想到這邋遢道人會是自己當年的授藝尊長。

老五此時正在推搡司馬風愂,“司馬道長,快醒醒。”

司馬風愂在老五的推動之下悠然醒轉,睜開眼睛打量二人,由於時隔多年,老五和莫問的樣貌都有了很大的變化,故此他一時之間不曾認出二人。

若不是老五提醒,莫問也很難認出眼前這一頭白髮的邋遢道人就是司馬風愂,司馬風愂當年於無量山傳藝眾人之時已經是年逾不惑,時隔十八年,他已經成了花甲之人,由於無法練氣,故此老態已現,臉上多有皺紋,雙眼已無精光睿芒,取而代之的是紅腫混沌,加之此人嗜酒如命,飲食無有規律,此時口中的牙齒也多有脫落。

“司馬道長,你不認識我們了嗎,我是老五啊,吳雲,無量山做飯那個。”老五見司馬風愂不曾認出他和莫問,急忙出言提醒。

“無量山。”司馬風愂皺眉回憶。

“福生無量天尊,上清准徒天樞子見過司馬道長。”莫問沖司馬風愂彎腰稽首,司馬風愂是他的授藝尊長,擒風鬼手和追風鬼步正是他的絕技。

“天樞子。”司馬風愂隱約想起了什麼,再度回憶片刻恍然醒悟,“莫問。”

“對,多年不見,道長可好。”莫問悲喜交加,喜的是能於這茫茫人海之中遇到司馬風愂,悲的是司馬風愂現在已經老態龍鍾,十八年的無情歲月將他變成了一個垂暮老人。

“尚好,尚好,你們幾個好生爭氣,甚好,甚好。”司馬風愂伸手拉着莫問,“來,來,快坐下,咳咳咳……”

故人重逢,老五歡喜非常,一邊伸手拍着司馬風愂的後背為他順氣,一邊沖店主喊道,“好酒好菜再上一席,樓上的房間也給我們拾掇好,對了,多燒幾個火盆子。”

“來,吳雲,你也坐。”司馬風愂拉罷莫問,又伸手去拉老五,“難為你還記得我喜熱怕冷。”

“這咋能忘呢。”老五歡喜落座,他的追風鬼步是司馬風愂私下傳授的,在沒有變身巨蝠之前追風鬼步一直是他的保命絕招。

“道長,幾年不見,您見老啊。”老五是性情真人,見到司馬風愂老朽如斯,眼圈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