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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步傳奇的力量,實在是超出了格雷特的估計。

五噸的抗力居然都不夠用!

明明,明明之前也讓古特雷斯試過這個東西,讓他頂在雙拳之間努力擠壓,頂在牆上奮力推,甚至用腳去死命的踩。

而用了如此之大的力量,這個胸骨撐開器,仍然穩穩地頂住了,沒有半點變形。可是,真的到使用的時候,它居然吱吱嘎嘎,開始變形了!

半步傳奇,哪怕被麻醉了,哪怕失去意識,他的身體也會有本能的反應,本能的掙扎,肌肉有力地收縮着,想要把胸骨撐開器壓回去,讓胸骨回到原位!

格雷特的臉也跟着變形了。力學結構他雖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這個撐開器如果被壓癟,兩頭凸出的部分,肯定就會戳到肉里。

而上面的鎖骨,頸部,大動脈,氣管;下面的橫膈膜,胃部,肝臟,無論戳壞了哪個,都是極其麻煩的事情。而且,難道肌層里就沒有血管了嗎?

自然是有的,而且還不少,剛才格雷特剖開胸大肌之前,就結紮了好幾條血管呢!

“快!加固!加固!!!”

他本能地叫了出來。諾克斯長老一步踏前,一把種子從他手中飄落,密密麻麻,攀附在撐開器一段,而後儘力向前長出。細柔的草莖碰到另一端,竭盡全力,向外撐出。

與此同時,咒法系的一位治療師,也跟着向前。低沉的咒語聲中,無形無質的魔法力量先是附在撐開器上,為它加上了一層強度,如同【鋒銳術】為武器增加的強度和鋒利;

緊接着,力場洶湧而起,填充在撐開器當中。而死靈法師也忙得不可開交,高等衰弱射線刷刷刷刷,連續射出十餘道,而吸能術也蓄勢待發:

能撐住嗎?

不能撐住,少不得再把病人削弱一點!

幸好這幾方協同施力之下,麻醉中的病人終於安靜了下來,肌肉不再一波一波地緊縮發力。

大伙兒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看着胸骨撐開器不再變形,相對點一點頭,諾克斯長老開始一根一根地收回草莖。

草莖收完,咒法系魔法師小心翼翼挪開力場,為格雷特騰出做手術的空間——手術刀也好,止血鉗也好,總要有能下去的地方啊!

手術剛開始就遇見了這種意外,別說格雷特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便是其他幾位治療者,也都有點戰戰兢兢的意思。

畢竟,他以前沒給這麼強的人做過手術。哪怕是治療,也多半以法術為主,還有傳奇壓陣,甚至不止一個傳奇壓陣……

“阻斷右肺呼吸!讓右肺癟下來!”格雷特一邊發號施令,一邊向旁邊眾人解釋:

“肺呼吸的過程中,一鼓一癟,動手術不容易找准位置,很可能一下子就划到了不該劃的地方去。所以要先讓它安靜下來,才好切割。”

“之前檢查的結果顯示,腫瘤位於右肺下葉。萊昂,右肺下葉有幾個肺段?”

“啊?五個肺段!”萊昂·卡洛斯被老師忽然點名抽查,驚得一跳。好在他基本功紮實,立刻也就背了出來:

“背段、內基底段、前基底段、外基底段,還有後基底段!”

“好——來,你看看,這裡是哪個肺段?”

他伸手一指,一道紅光落下,照在堆在一起、已經癟下來的右肺上。萊昂·卡洛斯拚命伸長脖子,甚至移動腳步,仔細去看,同時和自己背下來的解剖結構對照。

天曉得,背下來的肺,和手術中看到的肺,差別也太大了!為什麼動手術這麼麻煩?為什麼術中看到的,和書上看到的,差距這麼大?

他定了定神,努力梳理自己的思路,跟着老師伸手一指。黃,白,藍,粉,一片一片的顏色,在那塊肺臟上塗抹開來:

法師伎倆,這種魔法,用來給各個部位上色、區分手術部位,那是再好不過。輕巧,靈便,不容易感染,塗錯了也容易改。

而身為魔法師,他還有一個長處,就是直接用精神力探查。精神力沿着右肺主氣管一個一個往下數,支氣管們挨個數過來,到底哪一塊是哪一塊,就方便多了:

“這裡是右肺上葉,這裡是中葉,這裡是下葉……那麼,根據方向和位置推算,這裡應該是背段,這裡是內基底段……”

格雷特微笑點頭。手術當中,老師忽然抽查學生學習情況,那是常見的事情,答不上來,或者答錯,往往就會被老師呵斥,甚至逐出手術室,下次不準跟着上手術。

好在萊昂·卡洛斯答得不錯。格雷特索性向他招招手:

“來,你繼續,把血管、氣管的位置都標出來。有了標記,動手術的時候就方便多了——這裡要小心,切割的時候要慢,要平穩,被癌細胞侵蝕的血管非常脆弱……”

話音未落,一蓬鮮血飈射而出,瞬間就澆了格雷特滿頭滿臉,甚至整個上半身——當然,並沒有澆到,被他身外的護罩擋了下來,但是出血量已經引發了一陣驚呼:

這蓬鮮血,放在正常人身上,幾乎已經是一個人全身三分之一的出血量了!哪怕是放在冰霜巨人身上,這麼大的出血量,也是非常危險的!

與此同時,體征監控法術也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狂叫了起來!

格雷特卻不慌不忙,手一揮,一個法師之手凝成止血鉗,虛空出現,夾住血管,跟着就是治療術拍了下去。

白光抹過,血柱立刻停止,一個清潔術揮出,之前噴出的血液打了個旋子,落進手術台下的空桶里。格雷特這才不慌不忙地解釋:

“哪怕血管弄破了,也不要怕。手術台上最忌諱的就是驚慌失措——肺部血管,最大的就是肺動脈,而肺動脈的血量和主動脈完全不能比。

立刻鉗夾肺動脈,阻斷血流,用治療術封堵血管,來得及的!別怕!”

其實哪怕沒有治療術,用紗布按壓,然後立刻縫合,都是來得及的。格雷特一直記得,他剛升副主任那天,一起升副主任的同事,眉飛色舞地和他說,自己做了一台肺癌手術:

“肺動脈破了,那血當場就飈出來了!還好我反應快!一把就用手指按下去了!紗布都不能用!這時候千萬不能急着縫,壓力太大,會從針眼當中飈出來的!”

有了前人趟出的路,才有後人的舉重若輕。格雷特一邊解釋着,一邊小心翼翼,切除帶有腫瘤的肺段。

按照肺癌的手術原則,他本來應該是切掉整個肺葉的——哪個肺葉有腫瘤,哪個肺葉全部切除。

但是,有了癌細胞定向滅殺術在,他就可以嘗試一下,只切一個肺段,其他的部分,用定向殺滅術來清掃。

上上下下,挨個清掃完一遍,再清掃一遍。然後,扔一個【肢體再生】,讓那個倒霉的新肺段長出來:

肺和肝不一樣,沒那麼強的再生能力。肝臟切掉三分之一,二分之一,甚至極端情況下,只剩下肝尾葉,仍然能夠慢慢地長出來,長到一整個肝的分量;

而肺臟不行,切掉了就是切掉了,永遠長不出來,損失掉的呼吸機能也永遠補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