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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奉儀眼見得小宮女被太子砸破了額頭,不得太子因何火氣如此大,直嚇得急忙跪了下來。

太子冷笑道:“這天雖熱,可是貿然吃了這冰冷之物,卻是於身體不好,身為小宮女不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只為自己討巧,全不顧主子的安康,可見其心之惡,這等奴婢不必在東宮侍候,只攆了出去。”

就有內侍上前,不顧小環的哀嚎,直接拖了出去。

這卻是欲加之罪,昨日因太子天熱不思飲食,便有宮人做了冰涼食物進上,太子直贊好,萬奉儀便想討個巧,也做些冷食之類的奉與太子。

且喜她身邊的小宮女小環不僅長得容貌艷麗,且心靈手巧,會用冰調些花茶,她嘗了確是花香入脾清涼爽快,這才進的,沒想到竟是這般情況。

太子令萬奉儀等人退下,用手輕按着額頭,暗道:昨夜之夢及先前兩次之夢果是先兆!

昨夜裡他恍惚中進入夢境,在京城守候的他聞聽母后因殿前失儀之罪,被父皇廢了皇后之位打入冷宮。

太子身邊的幕僚都慌了神,皇后被廢,其親子太子的地位也是不保,如果另立太子,前太子必死無疑。

於公於私,便有人攛掇着不能坐以待斃,須主動出擊,反正皇家無親情。

太子卻另有想法。父皇與母后一向感情極好,母后又賢德知大體的,不似小家子女那般捻酸吃醋,最是端雅不過。怎會殿前失儀?

且楊家兵權已交,也安心享受着富貴榮華,楊浩也無野心,四海昇平。有什麼事可讓母后情緒波動到失儀,便是失儀,以她二人的感情。不過一笑了之,何用得着廢后。

此事極有蹊蹺,莫非是有奸佞在皇莊挾持了聖上?

太子擔心父皇母后安危,急忙點了宮中侍衛,卻見皇莊外有京畿駐兵把守,再想不到是聖上料定太子必反,又忌憚楊浩得知真相後會擁立太子即位。才布下這天羅地網。

太子只道是奸佞所為,一通廝殺後,終被擒拿到聖上面前,見聖上無恙,太子不由困惑萬分。聖上道:“枉朕疼愛你這些年,你卻帶兵逼宮,意欲弒父弒母,今天廢去你太子之位,圈禁起來。”

太子大呼冤枉,卻不想監設局大太監武青最是個見風使舵的人,見皇后被廢,便知太子坐不長遠,早就悄悄來報了太子謀反之事。如今又出面做證道:東宮的某些擺設逾了規,倒是泄了太子的不軌之心。

監設局本就是管着宮中擺設的,他略動一動手腳,便什麼證據都有了。太子乃是皇室貴胄,怎容得這起小人落井下石,不由起身上去。將那武青打殺了。

可惜雖除了武青,卻不想他還有個頗有手段的徒弟辛升,為報師仇,如瘋狗般拷問東宮眾人。

當太子妃奄奄一息出現在他面前時,看着如玉白皙的柔荑血肉模糊,指甲盡數被拔,不由痛如刀割,哭着醒來,想起自己每每看到太子妃手指時,心中不自在,今日才始得知原因。

太子痛哭一場,天未亮便命人前去皇莊請安,又叫來心腹盤查那兩個宦官。

偏見果是應景,方才看到那小宮女環兒,記得她似是自己將來頗為愛寵的一個良媛,耳邊便響起當日太子妃彌留時所言:“是臣妾對不住殿下!當日事敗就該放她們離去,一個姬妾而已,可是臣妾想着她們得殿下寵愛日久,也該與殿下福禍與共才是,萬沒有苟且偷安之理!卻沒想到她們竟受刑不過,胡亂攀咬,卻是做實殿下謀反之事,全因臣妾嫉妒而起,臣妾對不起殿下,唯願來世再做補償!”

福公公見太子只管怔怔坐着,神情凄然,心下擔憂,卻見有小內侍在外探頭探腦,忙悄悄出去問了幾句,回來說道:“早間派去請安的人已經回來了,說是聖上與皇后娘娘皆聖體安好,太子妃亦是懷相安穩!”

福公公見太子聞言,面上帶了幾分喜色,又奏請道:“今日前朝後宮無事,閑坐無趣,如今太陽偏西,倒是可以出去走動,殿下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太子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笑道:“宮裡總是那些景緻,也沒什麼好看的,倒是咱們出宮走走也好體察民間疾苦!”

福公公忙叫來幾名侍衛高手,大家換了便衣,出了宮遊玩。

雖然日頭不烈了,可也曬了一天,又無一絲風兒,恰走到忠義侯府附近,眾人口渴,本欲去侯府討着水來,太子卻道:“他家主人不在家,定是關門閉戶的,去了也沒意思,倒是去旁邊茶樓,也順便聽聽民聲。”

於是大家便去了侯府對面的一家茶樓,茶樓中客人倒是不少,人多天熱,氣味便有些腌臢,太子等人也不提什麼聽百姓之聲的事,徑直要了雅間,打窗戶里望去,卻正看到忠義侯府,果是大門緊閉。

一時上了幾樣精緻點心,要了幾壺好茶,福公公驗看茶點完畢,正要請太子享用時,窗邊侍立的劉侍衛此時卻笑道:“那個人好生有趣!”

太子便順着劉侍衛的眼光看去,只見忠義侯府門前此時正立着一個儒生模樣的人,也不上前叫門,只對着門前拜了幾拜。

太子也覺得有些趣味,忙命人下去叫那人上來說話。

只見那人背手凝望侯府大門半響,便慢慢轉身準備離去,走不多遠,便被太子的人追上請了過來。

那人上得樓來,細看了太子一眼,上前行禮道:“御史台錄事秦業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不由瞪了手下一眼,那手下無奈笑了笑,這個秦業是個極拐孤的人,當時他只說自家公子有請,這位便如炸了毛般對他好一頓排揎,說什麼勢大就可以左右人的去留嗎,害得他不得不小聲央告,是東宮太子見他與眾不同,想要結識於他,這才把這位秦大爺給請了來。

太子也知把他行蹤說出必是有些緣故,況且此時也不好責難,便將此事放過手去,只看眼前的這人。

那人穿着半舊不新的直輟,年紀也有四十歲的樣子,再看面色神情,便知其家境頗有些艱難。

太子見他雖面相忠厚,眼神卻有些陰沉,便有些不喜,只是人是自己叫到面前的,也不好就這麼趕了他去,笑道:“剛才看你在街上走過,便覺得你不同於常人,就有心叫人來說話,倒是方才看你對着侯府大門行禮,實在讓人困惑,不知可否講講這其中的緣故否?”

秦業得了太子稱讚,只以為他是伯樂,自己這個千里馬終有了出頭之日,心中感動,自然是知無不言言不無盡。

秦業笑道:“實不相瞞,下官前幾年窮困潦倒之時,曾得了忠義侯楊家的一飯之恩,活下命來,更是沾了他家小姐的福氣接連中了舉人進士,如今又選了御史台錄事的官職,故前來相謝。”

倒是知恩圖報的人,太子暗自點頭,笑道:“你來的卻不是時候!如今忠義侯父子俱在外邊,主母又都去了皇莊避暑,竟是進了廟拜不得真佛了!”

秦業虛聲下氣地說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家,下官又是這般嘴臉,可不敢指望能進了他家。況且他家當日施粥也不是為了要人報答,下官前來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這片心意,見與不見知與不知,不在下官的心裡。”

此時太子倒是真心讚賞,道:“果有魏晉名士之風,今日得遇卿,本宮倒是不虛此行!”

秦業早年不得志,甚至有了令祖宗蒙羞的想法,幸好得楊家下人指點迷津,懸崖勒馬,只是蹉跎至今才得了個從九品的錄事,心中正半喜半憂,今日得太子一番話,只覺遇到知已,腦中早就構畫了如何肝腦塗、地以報太子知遇之恩。

太子又勉勵他幾句真金不怕火練,是緣子總會有出頭之日,好好為國為民做事,再看時辰不早,便與他作別,帶人回了宮中。

秦業只覺得熱血沸騰,一死酬知己,也在所不惜。

然對於太子來說,一個從九品的小吏卻是看不到他眼裡去的,不過是依着禮節敷衍一下罷了,分開手便也就忘了他。

太子回到宮中,便有心腹來回:反覆盤查宮中內侍,終是尋不到那個辛升!

太子氣得破口大罵:“都是些蠢才!宮中內侍不足千人,怎麼就尋不到!都是飯桶!”

見眾人皆唯唯諾諾,也知他們是盡了力,只怪那個辛升藏匿太深,若是除不了那個辛升,卻是不動武青!

那個辛升做事陰狠偏激,因為其師父死於太子之手,為逼出太子謀反的證據,竟然上刑於太子妃,將其手足指甲盡數拔去,無奈太子妃貞烈,死不開口,他竟要上刑皇孫以挾,幸此時太子姬妾見太子妃尚不能保全,都嚇破了膽,按着辛升的話,胡亂說一通,終是定了太子之罪。

如今辛升沒找到,太子不敢輕易打草驚蛇,誰知那頭瘋狗會在出什麼妖蛾子。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