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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記住,為您提供高速文字首發。 日本企業做事還是非常有章法的,一種技術還在實驗室里的時候,就有專門的人員去分析這種技術的市場前景,對未來的銷售量、價格等等作出預測,並據此來確定原料採購、生產能力建設等方面的問題。

平野貞夫說出來的數據,就是研究部門計算的結果,這個結果可以作為宮川正做決策的依據。

“我們現在的氧化鏑和氧化鋱庫存各是多少?”宮川正又轉向長友永嗣,問道。

“氧化鏑不到60噸,氧化鋱只有5噸。”長友永嗣灰溜溜地說道。

“竟然有這麼大的缺口?”宮川正陷入了沉思。

關於稀土,一直有一種觀點,認為稀土不“稀”,並不是什麼需要特別保護的戰略資源。這一派觀點的理由是,全球每年的稀土需求量,不過是區區十幾萬噸,而中國的稀土探明儲量,高達3000萬噸,即使全球的稀土都由中國來供應,也足夠開採200年以上。如果再考慮其他國家的稀土資源,那麼稀土再過1000年也是夠用的。

這種理論的一個最大破綻,就在於它沒有考慮到隨着人類科學技術的發展,稀土需求量是會逐步上升的。一旦稀土的某種用途被發現,完全可能導致需求量成10倍、100倍地增長,屆時你還能說這些稀土足夠用上1000年嗎?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氧化釹的需求。在釹鐵硼被發明之前,氧化釹的需求是很少的,一年不過是一二百噸而已。但釹鐵硼出現之後,氧化釹的年需求量一下子就增長到了2000餘噸,比過去增長了10倍都不止。

鏑和鋱的情況也是如此。這兩種元素原來只是作為添加劑存在,需求量很少。在釹鐵硼永磁材料中,為了增強其矯頑力,一般要加入2左右的鏑,這就是氧化鏑在春山公司生產中的主要用途。因為用量少,所以春山公司的存儲量也少。只要能夠保證兩三年的生產需要就足夠了。

可是,當鏑鋱鐵合金出現之後,情況就大不相同了。鏑和鋱從添加劑變成了主要原料,需求量自然是以10倍的比例上升。原來只儲存了60噸氧化鏑和5噸氧化鋱,現在看起來,缺口實在是太大了。

“長友君,你諮詢過的專家,認為未來三年氧化鏑的價格最高能夠漲到什麼程度?”宮川正又向長友永嗣求證道,要做出關係公司命運的重大決策。他是必須全面了解情況的。

長友永嗣苦着臉說道:“他們認為,按照目前的態勢,氧化鏑的價格有可能在短期內上漲到每公斤500美元,也就是每噸50萬美元。最關鍵的是,他們並不知道我們所掌握的鏑鋱鐵合金技術,如果知道的話……”

長友永嗣沒有說下去,因為後面的話實在是駭人聽聞。專家們對價格趨勢的估計,是基於現有的氧化鏑供求情況。而一旦鏑鋱鐵合金進入實用領域,氧化鏑的需求量將會大幅度上漲。供求狀況就會變得更加惡劣。到那時,每公斤500美元的這個預計,將成為一種樂觀到犯傻的觀點了。

想想國際油價的上漲,就能夠理解一種礦產資源如果漲起價來,會是多麼恐怖了。

“我會向董事會提交一個申請,貸款1億美元。建立起600噸氧化鏑和100噸氧化鋱的儲備。這對於我們公司來說,將是一種戰略儲備。”宮川正用沉重的語氣,對眾人說道。

儲備原料這種事情,聽起來很輕鬆也很英明,其實是很坑爹的。1億美元的原材料。放在倉庫里不能產生出任何價值,相反還要支付高額的利息和倉儲費用,會成為企業的沉重包袱。可是不建立儲備又不行,一旦市場有個風吹草動,企業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要不要建立儲備,建立多大的儲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涉及到對市場和技術的預測,甚至還要考慮到對手的節操。不過,從目前能夠看到的情況來說,氧化鏑和氧化鋱的價格無論如何都是會持續上漲的,現在一公斤50美元的東西,幾年後如果漲成了500美元甚至5000美元,那麼現在花巨資建立的儲備,就能夠發揮作用了。

一屋子的管理人員都知道這件事對於春山公司來說是何其重要,命脈攥在人家手上的感覺,實在是不太愉快了。平野貞夫甚至有一種想法,如果當時自己沒有從秦海手裡拿到鏑鋱鐵合金的樣品,也許就不會有這一切事情了。不過,他也知道這只是一種錯覺,鏑鋱鐵合金永磁體的發明,無論如何都是對春山公司的一個巨大威脅。春山公司接受與不接受,都同樣狼狽。

“關於擴大儲備的工作,我們現在就開始嗎?”長友永嗣問道。

“現在就開始。”宮川正肯定地說道。這麼大的決策,他當然要通過董事會的批准,但採購600噸氧化鏑,也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事情。目前整個國際市場上氧化鏑的供應量也不過就是200噸左右,要建立這麼大的儲備,除了把市場上的氧化鏑一掃而空之外,還必須向中國政府施壓,讓中國增加氧化鏑的產銷量。至於說世界上其他稀土供應商,就讓他們洗洗睡吧,他們沒有這樣的生產能力。

“我明白了。”長友永嗣道,“宮川先生,我需要親自到中國去一趟,必要的話,可能要會見中國計委的官員,也可能要會見秦海先生,我需要公司給我足夠的授權。另外,要讓中國人願意增加氧化鏑的供應量,恐怕需要日本政府從官方渠道與中國政府進行溝通。”

“政府方面的事情,我會安排人去做的。”宮川正說道,“你和平野君把鏑鋱鐵合金的問題再研究一下,確定一個準確的採購數量,以及我們能夠接受的最高價格,然後向我做出彙報。”

“嗨!”長友永嗣和平野貞夫同時站起來。齊聲地應道。

在春山公司內部愁雲籠罩之際,秦海正坐在國家計委王鴻生的辦公室里,談笑風生,介紹着自己這一趟南方之行的成果。

“重稀土的出口完全停止了,兩個月之內不會恢復。國際市場上重稀土氧化物的價格平均漲了3倍,最高的已經漲了10倍。這一回,白菜終於能夠賣出肉的價錢了。”秦海得意地對王鴻生說道。

“稀土生產沒有中斷吧?”王鴻生問道。秦海整治稀土的事情,他事先是知道的,而且這一段時間也一直都在認真地關注。對於秦海在南方几省的做法,他也是比較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