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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嬪娘娘留步,皇上正在批閱奏摺,除了皇后娘娘,後宮無詔不得擅入。”

隔着老遠,喜樂就看見安嬪,他還以為對方只是路過,正納悶這是要去哪裡?就見安嬪直奔着御書房來了,於是不得不上前將其攔下。

“除了皇后娘娘,無詔不得擅入?”安嬪看着喜樂:“公公可別騙我,我明明看見先前馨貴人從這裡出來。”

“娘娘有所不知,馨貴人是皇上召見的,要看她的畫。娘娘若是有事,還是先去和皇后娘娘稟報,後宮之事,皇上都是交給皇后娘娘處置。”

喜樂陪着笑,心裡卻直翻白眼,暗道這也太沒眼色了,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你和人攀比。

安嬪臉色陣紅陣白,從小到大,她何曾受過這樣羞辱?羞辱她的人還是個太監,偏偏眼前這太監雖年輕,卻絕不是她能得罪起的,畢竟她只是個還沒侍寢的嬪。

“這小蹄子,還有這份本事呢。”

最後安嬪也只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跺跺腳轉身離開,氣呼呼地回宮。

不成想走到半路,就看見馨貴人從坤寧宮出來,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真是怎麼看怎麼礙眼。

安嬪有心轉頭就走,偏偏馨貴人眼尖看見她,招呼了一聲。只得深吸幾口氣,換上副親熱模樣迎上前,笑道:“妹妹這是去給皇后娘娘作畫了?”

“是啊。”馨貴人點頭笑着:“這幅畫還沒畫完,但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很喜歡,趁着我這會子有精神,所以又去畫了一會兒,明日便可畫成了。”

安嬪心中越發嫉恨,話里忍不住就帶了几絲譏諷:“說起來,皇上對皇后娘娘還真是愛重。妹妹怎麼說也是一宮主位,皇上卻把你當畫師用,這傳出去,妹妹成了什麼?”

馨貴人豈會聽不出這話中酸意,臉上笑容越發得意,坦然道:“我可不這麼想。能給皇后娘娘畫像,那是我的榮幸。皇后娘娘母儀天下主管後宮,我比不得姐姐位份高,平日里只恨沒機會親近,如今能得娘娘提攜,當真是求之不得喜悅不盡。”

安嬪呵呵笑道:“原來妹妹竟有如此胸襟,素日里竟是我看低了你。該不會……”她湊近馨貴人,輕聲道:“咱們姐妹間,有什麼不能說?你給我說句實話,是不是想攀着皇后娘娘,求一個侍寢機會啊?”

馨貴人臉“刷”一下紅了,但一直以來她都被安嬪壓着,如今終於有個機會能壓對方一頭,哪肯示弱,因也斜睨着安嬪道:“你是我姐姐,我就直言不諱了,我的確存了這個心思。姐姐放心,但凡我能如願,必定不會忘了您。”

“呸!”

安嬪忍不住啐了一口,假裝害羞道:“你自己不要臉,別拖着我。”

馨貴人哈哈一笑:“好了姐姐,不和你說了,我得趕回去給畫兒上色呢。回頭你去我宮裡喝茶啊,皇后娘娘才賞了我一包明前的碧螺春。”

說完一徑去了,這裡安嬪看着她背影消失,臉色逐漸鐵青,忽地一陣風般回了寢殿,接着只聽“噼噼啪啪”一陣脆響,竟是將屋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

“這小蹄子……這小蹄子……她還沒侍寢呢,就敢不把我放在眼裡,不就是會畫幾筆塗鴉,看看把她逞得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敢讓我去她宮裡,她哪裡是邀請?分明是召見,呸!她以為她是誰……”

安嬪一邊砸一邊罵,直到累得癱坐下來,猶自喋喋不休。

她的心腹宮女彩綉深知她性情,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直到安嬪慢慢平靜下來,這才上前默默收拾,一邊小聲勸慰道:“娘娘暫且忍耐,馨貴人雖然入了皇上的眼,但能不能侍寢還不……”

“她想得美。”

不等說完,就被安嬪一聲暴吼打斷。彩綉立刻噤若寒蟬,只聽主子喘了幾口粗氣,忽然惡狠狠道:“若說這後宮,從不缺勾心鬥角捧高踩低,今日若是芳嬪也就罷了,或者死了的榮嬪也行,但獨獨她不行。從小到大,她就是我的跟班,如今她憑藉畫技先得了寵,就妄想着壓過我?呵呵!她做夢。”

“是是是。”彩綉連忙附和,心中無奈道:聽說壽寧宮那邊又開始念叨催子經,這一回皇后再沒理由獨佔君寵,一旦皇帝開始臨幸其他妃嬪,順嬪和馨貴人侍寢就都在眼前,你再生氣又如何?難道還敢把皇上綁到這裡來?

正想着,忽聽安嬪冷笑一聲:“她不是想侍寢嗎?好啊!我成全她。”

咦?

彩綉驚訝抬頭,只見安嬪笑得一臉陰狠,悠悠道:“侍寢吧,就算壓過我一頭也沒關係,我等着你被踩到泥里的那一天,這世間最難受的滋味,就是得而復失,從高高的雲端,被一腳踹進萬丈深淵。”

“娘娘。”彩綉嚇了一跳,以為安嬪是氣瘋了,卻見她看過來一眼,淡淡道:“鬼叫什麼?本宮沒瘋,我只是忽然想起,當日馨貴人不是有一個相好的嗎?”

彩綉愣住,想了好一會兒,才猶豫道:“您是說?那位陳公子?”

安嬪點點頭。彩綉忙起身道:“可陳公子不過是個沒落的男爵,且他們陳家人丁稀薄,所謂的陳府,只有他和一個老僕,靠着巴結咱們家二少爺,才能勉強度日。別說馨貴人如今已經進宮,就是不進宮,她和陳公子也斷不可能在一起,再說,馨貴人也沒喜歡過陳公子啊。”

安嬪看了彩綉一眼,冷冷道:“我處心積慮,難道是要成全她?那個陳勇人如其名,有勇無謀,家裡也沒人,叫我說,正好是個合適人選,過兩日宮裡要選拔侍衛,他身家清白,倒是可以一試。”

彩綉不明白安嬪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也不敢問,只在當地站着,只見主子瞪了她一眼,淡淡道:“行了,收拾好就下去吧。”

“是。”

彩綉心中惶恐,總覺着主子在醞釀一個很大很大的陰謀,可是她又不敢勸,只能暗暗祈禱:害人就害人,可千萬別引火燒身,千萬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