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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染拉住琬琰的衣袖,輕輕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為自己求情。

雪染的眼中並無驚懼之色,有的只是一片坦然,她輕笑道:“琬琰,不必再說了,我之前便與你說過,若天神怪罪,能由我一人承擔便是最好。你曾救我一命,今日全當我還你了。”

雷公臉上的笑意更甚,眼裡的殺意卻愈濃。

他伸出手指着琬琰,陰陽怪氣的說道:“本神聽你此言甚有道理,不如那日,就由你披着她那身皮來當人祭吧!”

“天神不可!”赫炎突然大聲叫道:“請天神可憐我年逾五十才得一雙兒女,赫炎願代小女做人祭,還望上神恩准。”

“本神要你這老眼昏花的東西……”雷公故意拉長了尾音,大聲的笑着,突然目光一凜,提高音量反問道:“何用?”

“求您了,天神!赫炎求您了!”赫炎一邊懇求着,一邊連連叩首,布滿皺紋的額頭,一下一下重重撞擊着堅硬的地面,直叫地上的沙石磨破了額上的皮肉,也不肯停歇。

“阿爹!”渝深在赫炎身旁,望着赫炎的眼神中滿是心疼,他扶着赫炎的手臂,抬頭對雷公說道:“天神,我阿爹年歲已高,渝深與琬琰乃孿生兄妹,還請上神恩准渝深代妹受過。”

“你一個男人本神要來做甚?”雷公的眸子愈加幽深,語氣也逐漸陰沉,他滿臉不耐的說道:“人族就是不知感恩,絮絮叨叨的直叫人心煩。既然不舍她倆,你們便一同去吧!”

剎那間,狂風大作,雷公的綉金紫袍翻飛,如此說著,他便抬起手,想要將這地面上的人盡數消滅。

“主上,且慢!”就在雷公方才要催動靈力之時,墨珏突然騰雲駕霧而來,及時發聲,制止了他的動作。

眾人的視線紛紛被墨珏吸引,有些人不禁小聲地議論着墨珏的身份。

雪染定定的望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她未曾想過,再次與墨珏相見竟是眼下這般場景,想起墨珏之前的幾次相助,雪染暗暗下定決心,今日的事絕對不能連累他。

雪染見墨珏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便對着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摻和進來。

墨珏降至雪染身邊,瞥見她手上方才被雷公電傷的痕迹,並未與她說一句話,只是不易覺察的皺了一下眉。

墨珏對着雷公單膝跪下,抱拳於胸口,恭敬的說道:“墨珏已從東海取回龍涎醉,還請主上回宮品嘗,不要被這些瑣事破壞了心情。”

今日,墨珏奉雷公之命去東海取龍涎醉,歸來時竟發現,雷公與荼蘼皆不在凌霄宮內,他心裡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等他四處尋了個遍也不見兩人,便立在雲端看了看,正巧瞧見昆崙山上雷公向華胥一族討要雪染的皮毛這一幕。

墨珏還未思量出對策,就見雷公要出手覆滅華胥一族。他已經來不及再想其他,離開飛身前來阻止。

方才墨珏雖然未與雪染說話,可是兩個人的小動作,皆未能逃過荼蘼的眼睛。

荼蘼的心中滿是憤恨,不自覺的咬緊了牙關。

這二人分明一早就相識,墨珏半個字都未提雪染,可卻在此刻請雷公回天界,分明就是在替這狐狸求情。

雷公懸在半空中的手,因墨珏的話而握緊成一個拳頭。他負手而立,盯着墨珏冷冷的說道:“你每次獻酒,都趕在好時候!”

墨珏瞥了一眼雷公身後的荼靡,眼中隱隱露出一絲厭惡之色。

荼靡被他看得一驚,聰明如墨珏,怕是已經知曉了她的心思!荼蘼不敢往下想,只能慌張的避開了墨珏的視線。

墨珏故作聽不懂雷公話中的含義,繼續說道:“墨珏回宮不見主上,親自溫了酒便來尋您,若是主上再晚些回去,這酒怕是要涼了。”

雷公心裡明白得很,墨珏這時候叫他回去飲酒,無非是想替華胥族開脫。

他平日里最寵愛的下屬,竟然選擇站在他的對立面,公然為人族求情,這讓雷公的心中十分不滿。

他的眸子里漸漸燃起怒火,口氣也變得極為不耐,道:“你如今不但要管本神何時降雨,還管起本神何時喝酒了?”

墨珏的眼神中並無驚懼之色,他微微低下頭恭敬的回道:“墨珏不敢。”

雷公冷冷一哼,道:“本神看你膽大得很!別以為本神不知道,你與這小狐狸串通一氣,前幾日趁本神醉酒時偷偷降了雨!”此時雷公的音量提高了三分,心中早已是怒火萬丈。墨珏明白雷公已然知曉此事,冷漠的瞥了一眼他身墨珏的荼蘼。

荼蘼驚恐又委屈的搖了搖頭,此刻她在雷公身後,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得看了看雪染的方向,密音告訴墨珏:不是我,是她說的。

墨珏停頓了片刻,迅速整理思路,沉聲道:“墨珏怎會與這等低賤之物勾結?還未來得及跟主上請罪,那日,墨珏去東海與龍王習得了新的水系法術。是墨珏太過自信,還未能精通此法,便回宮修鍊,竟不慎將萬千水滴降落人間。”

墨珏一字一句尤為真切,彷彿煞有其事一般。

低等之物,墨珏竟這樣說她。雪染的心裡一片冰涼,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她不禁有些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許是墨珏那日並非是真心想要降雨,只是一時興起,與她締約也不過是想要捉弄她一番罷了。

或許,墨珏對她的那些好,只是他百無聊賴時消磨時光的一種方式罷了。雷公身邊的人都自視甚高,怎會真的心懷仁慈,對這世間萬物有憐憫之心?

雪染雖然從未妄想過於墨珏攀上關係,但此刻墨珏的翻臉不認人,多少還是讓她感到難過。

荼蘼的心裡焦躁起來,想必,墨珏那日降雨被她發現之後,便留了一手。今日他在取酒時,特地跟龍王學了一技。若是雷公日後質問龍王,墨珏也會說龍王年邁,記錯了時辰。

荼蘼的眼睛轉了轉,連忙接過話來對雷公說道:“墨珏上神一向謹言慎行,對主上忠心不二。想必,是那狐狸使了什麼法子迷惑了他,還請主上明鑒!”

想到墨珏會背叛自己,雷公既失望又惱火,他側頭瞪了一眼荼蘼,不耐煩的說道:“本神豈會不知?”

荼靡悻悻地止了聲,不敢再說話。

雷公居高臨下的望着墨珏說道:“本神今日來此地,皆因華胥祭司縱容野狗啃食祭品,本神自當對其嚴懲。此處無你的事,你速回天宮去。”

墨珏雖是觸犯了雷公的禁忌,但是雷公卻還是想再給他一次機會。這也並非是雷公心中不忍,而是他不想讓人族看天族的笑話罷了。

可是,墨珏卻半點沒有起身的意思,他立刻回道:“主上,此前墨珏私自降雨,不但不知悔改還妄想隱瞞。若墨珏那日未曾降雨,華胥一族必是萬分驚恐地日夜守在此地,絕不會發生今日之事。華胥過錯皆因墨珏而起,請主上息怒,墨珏願接受一切處罰。”

墨珏的幾句話看似是在反省自己的過錯,實則是在為人族開罪。雷公皺起眉,他未曾想到,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戰將竟是這般婦人之仁。

雷公不滿的說道:“你如今竟也學的這般巧舌如簧?”

墨珏垂下眼帘,掩藏住眸子里的情緒,堅定地回了句:“墨珏所言句句屬實。”

“小小狐狸與人族,也值得你如此?”雷公不易察覺的眯了一下眼睛,再次出言確定墨珏的心意。

墨珏不讓分毫,只是淡淡的回道:“不為他們,是墨珏犯錯在先,惹主上盛怒自是難辭其咎。”

他漫不經心的樣子,彷彿是在訴說著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

雷公冷哼了一聲,眼裡迸射出憤怒的光,大聲道:“好!你若是執意如此,便去神刑台領十八道天雷罷,本神親自為你執刑!”

墨珏似是鬆了口氣,微微頷首道:“謝主上!”

雪染不懂雷公為何如此重罰墨珏,儘管墨珏屢次捉弄她,可也誤打誤撞救過她兩次。就算墨珏方才對她說出難聽的話,雪染也無法置他於不顧。此時,她定要為墨珏求情才是。

不料,雪染一張口,卻發現發不出一點出聲來。

原來,墨珏是怕雪染壞事,趁她不備,早早就施了噤聲術禁了她的聲。

雪染焦急的跪着向墨珏那邊挪去,伸出手死死的拽住他的衣擺。因手指太過用力,竟撐的手背上的傷口滲出鮮血來。可她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全然不在意,只顧着用眼神懇求墨珏為自己解咒。

墨珏看了一眼雪染的手背,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眉。驀地,他墨色的衣袖一揮,將雪染打翻在地,怒言道:“滾一邊去!”

此時墨珏這副樣子任誰見了,都以為他是在嫌棄雪染,包括雪染在內也是這樣以為的。故而,雪染在栽倒的一瞬間,便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裡。

荼蘼聽聞雷公降罪墨珏,臉色瞬間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