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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有身孕了?”

袁氏直勾勾的盯着小洪氏那尚未隆起的小腹,雙手用力撕扯着手裡的帕子,瞧那恨恨的模樣,彷彿在撕扯仇敵一般。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

在場的人就沒有傻子,且袁氏臉上的憤恨,就是個瞎子也能看得到。

小洪氏低着頭,眼底閃過一抹快意,嘴裡卻羞澀的說道:“老祖宗,這事兒還沒有準成呢,您怎麼就給說出來了?”她就知道老祖宗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與其被她當眾點破,還不如自己先承認了。

嘴裡雖說著‘沒有準成’,但她的語氣已經帶了*分確定,顯是對這件事很有把握。

被小輩埋怨了,老祖宗並不氣惱,反而很開心的說:“不是說兩個月都沒有換洗了嘛,定是老爺出門前懷上的。你個丫頭,竟是連我都瞞着,若不是聽你院子里的丫鬟說你胃口不好,還整日疲睏愛睡覺,我也險些被你滿了過去——”

老祖宗見小洪氏張嘴欲辯解,擺手打斷她的話,道:“我知道你這幾日都為著迎接貴客的事兒忙碌着,一時沒顧得上瞧大夫,可子嗣是大事,你切莫仗着年輕、底子好就不把它當回事兒。所以啊,待會兒老爺回來後,你也彆強撐着,該歇息的時候就好好歇息。咱們謝家子嗣向來單薄,千萬別累着了肚子里的孩子。”

老祖宗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大致意思的就是:親愛的孫媳婦,你極有可能懷孕了哦,招待、安頓貴客這樣的苦差事,你就不要管了,一切以孩子為重。

什麼意思?

故意當著袁氏的面兒點破自己懷孕,是想挑唆她來對付自己?

還是這個老不死的另有企圖?

小洪氏臉上依然掛着淺淺的笑容,但心裡卻湧入了各種想法。

不能怪小洪氏多想,實在是現如今她跟老祖宗的關係有些微妙。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謝嘉樹離開揚州前,小洪氏就敏銳的發覺老祖宗對她的態度有所轉變。

之前因着‘割肉入葯’的恩情,老祖宗對小洪氏是各種滿意、各種喜歡,她在老祖宗跟前。竟是比謝貞娘還要有體面。

可後來呢,老祖宗對她依然親親熱熱、笑臉相迎,但那笑容里卻沒有溫度。

平日里,老祖宗也沒有刻意為難小洪氏,可說話的時候,總會說一些意有所指、且讓小洪氏很不舒服的話。

尤其是一個半月前,老祖宗說什麼膝下空虛,又見小洪氏忙於庶務,便提出把謝向安重新接回延壽堂。

小洪氏才不信老祖宗的話,心裡暗罵:狗屁捨不得。你丫若是真對謝向安有感情,當初也不會聽信一個老神棍的話,將謝向安送回東苑。

再者,小洪氏‘調教’謝向安的計劃剛剛開始,已經初見成效。她豈會輕易將謝向安交出去。

一旦謝向安去了延壽堂,白白便宜了老祖宗不說,小洪氏的計劃也有可能敗露。

小洪氏從來不是聖母,不會做‘為他人作嫁衣’的蠢事,哪怕不知道老祖宗到底在算計什麼,她也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她的理由也很充足,“老祖宗。咱們都知道您慈愛,也明白您對阿安的疼愛,可咱們也不能不顧您的身體呀。老爺出門的時候可是反覆叮囑,定要我好好伺候您,倘或您因為‘照顧’阿安而累出什麼病,老爺回來了。定不饒我呢。老祖宗,您向來最疼我的,也不願看到我被老爺責罵吧?”

一番話說得似是恭維,卻又有些不客氣——小洪氏的性子就是這麼恩怨分明,老祖宗處處為難她。還不興她也暗諷回去兩句啊。

今時不同往日,小洪氏已早非吳下阿蒙,早已在謝家站穩了腳跟,且那時她的月信已經推遲了半個月,還不時有噁心、犯困的癥狀,看過那麼多,饒是小洪氏從未懷過孕,她也隱隱的猜到了什麼。

她馬上要有兒子了!

有了這個認知,小洪氏的底氣愈發足了,對上老祖宗的時候,也敢說出那個‘不’字了。

小洪氏的態度堅強,又有充足的理由,老祖宗也不能強行抱走謝向安,畢竟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兩人之間的矛盾就此激化,雖然面兒還維持着‘祖慈孫孝’,但私底下,老祖宗和小洪氏的交鋒卻越來越頻繁。

老祖宗年老成精,鬥爭經驗豐富,一個半月來,小洪氏已經吃了好幾個暗虧,偏還不能說出來。

逼得小洪氏只得暫避鋒芒,心中更是警鈴大振,哪怕老祖宗一句不起眼的話,她也要暗暗揣摩半天,然後再謹慎行事。

方才,老祖宗的那番話,分別就是不懷好意,再細細咀嚼一番,還有訓誡的意味,竟是指責她只知道在攬權、在夫婿面前求表現,全然不顧謝家子嗣的安危呢。

忍着氣,小洪氏故作不好意思的說:“還沒有讓大夫確診呢,我也不好聲張。老爺請了貴客回來,卻是闔家的大事,我雖不才,卻也想為老爺解憂,為家裡做些事。幸而家裡的奴婢能幹,又有老祖宗您坐鎮,事事都順利,如今只等着老爺和貴客臨門了……”

小洪氏不願在謝嘉樹即將進門的時候與老祖宗發生什麼不快,所以將話題扯回了正題。

謝貞娘見氣氛有些不好,擔心待會兒謝嘉樹進門後發現了不高興,忙笑着打圓場,“哎呀,可不是嘛,這些日子真是辛苦幼娘了。幼娘,你放心,等大郎回來了,我定會為你表功。”

一邊說著,一邊笑着緩和氣氛。

坐在她身側的萬華年機靈,忙跟着母親一起說笑湊趣。

老祖宗挑了挑眉,淡淡的說道:“貞娘說的沒錯,幼娘這些日子確實辛苦了,之前不知道幼娘有了身子,如今既然知道了,便不能再讓你操勞了。這樣吧,待會兒貴客來了,貞娘和大太太一起幫着幼娘招呼客人。”

小洪氏眼中閃過一抹不快。老祖宗這是把袁氏推出來和自己打擂台啊。

謝嘉樹兼祧兩房,謝家大宅也一分為二,東苑、西苑各有一個主母,兩頭大。誰也管不到誰頭上。

可自從袁氏謀害謝向安的事兒敗露後,謝嘉樹就一直不待見袁氏,卻與小洪氏的感情越來越好。

內宅里,女人的尊重和地位往往取決於男人的態度,謝嘉樹對兩個太太截然不同的態度,全都落在了謝家上下人的眼中。

捧高踩低是常事,哪怕是袁氏所在的西苑,奴婢們擔心被失寵的主母連累,有不少人生出了異心。

小洪氏趁機拉攏,還真讓她收攏了些得用的人。

時間久了。小洪氏在整個謝家大宅的地位越來越高,漸漸超過了袁氏,謝嘉樹留下的大管家對她也高看幾眼,一些外頭的事兒,也都直接跟小洪氏回稟。

而謝嘉樹呢。雖遠在益州,但給家裡寫信的時候,一般都寫兩份,一封給老祖宗,另一封則給小洪氏。

如此一來,小洪氏愈發比袁氏有體面,在下人跟前也更有威勢。

謝嘉樹這次回歸。更是直接把安置謝穆青、王承的差事交給了小洪氏,迎客、午宴等事務也都由小洪氏負責。

袁氏氣得半死,可也無可奈何,盛家已經明確表示不會再插手謝家內宅的事兒,袁氏的娘家早已敗落,現在更是靠着袁氏從謝家拿來的財物過日子。根本不可能打上謝家幫袁氏撐腰。

砸了滿屋子的瓷器,袁氏望着空洞洞的房間,哭得肝腸寸斷啊。

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小洪氏風風火火的忙進忙出。

這會兒忽聽到老祖宗出言幫她。袁氏心裡一喜,來不及思索老祖宗為何這麼做,也不再糾結小洪氏懷孕的事兒,忙開口應道:“老祖宗說的是,弟妹既然有了身子,自該好好休養,迎接老爺、招待貴客的事兒,就交給我,哦不,是交給姑母吧。我就跟在姑母身邊搭把手。”

見袁氏這般知趣,老祖宗很滿意,根本不給小洪氏拒絕的機會,直接拍板,“就這麼決定了!”

小洪氏死死的捏着帕子,心裡的羊駝駝開始奔騰:決定?決定你妹呀。

老祖宗又開口了,“對了,阿安呢,他老子、哥哥和姐姐要回來了,怎麼不見他來迎接?”

小洪氏眸光閃爍了下,有些不自然的說:“昨兒晚上他貪嘴,吃了兩個桃兒,肚子便有些不適,夜裡接連起來了兩次,剛才我看他臉色不好,就先讓他在房裡歇着。”

“他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怎麼能縱着他?”

老祖宗不客氣的訓斥道。

小洪氏慌忙起身,告罪道:“是我的不是,還請老祖宗切莫生氣。”

老祖宗正欲開口再訓斥兩句,門外蹬蹬跑來個小丫鬟,氣喘吁吁的回稟道:“老、老爺,大少爺和大小姐回府了!”

“好,知道了,貞娘,大太太,你們還不趕緊去迎接?”

老祖宗方才還是讓兩人‘幫’小洪氏,現在乾脆繞過小洪氏,直接讓她們出面待客。

小洪氏大急,趕忙要開口。

老祖宗卻道:“二太太有了身孕,不宜勞累,便陪我在這裡等着吧。對了,把阿安抱來。”

有老祖宗壓着,小洪氏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氣鼓鼓的坐在玫瑰椅上,等着謝嘉樹等人前來。

然而,她們等了足足半個時辰,還是沒有等到謝嘉樹。

此時的謝嘉樹剛好在延壽堂的院門外碰到了謝向安,數月不見,小傢伙再次看到親人很是激動,張着小胳膊沖向謝嘉樹,結結巴巴的喚着:“爹、呃、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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