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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

這個真沒有。

不過,謝向榮並不以為然,“又不是衙門審案子,還要什麼證據。那是咱們的嫡親父親,只要是咱們的話,爹爹定會相信的。”

世間最親近的莫過於血緣親情呀,再說了,謝向榮是謝家嫡長子,是謝嘉樹最看重的兒子,謝嘉樹對他亦是非常信任,父子間根本不需要什麼勞什子的證據。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謝向晚沒有與兄長辯駁,而是悠悠的背了句唐代女詩人李冶的一句詩。

謝向榮不是傻子,他聽了妹妹背誦的詩句,愣了下,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而後緩緩的回到自己的位子前坐了下來。

是了,他怎麼忘了,自己與父親是父子,可那個賤婦與父親還是夫妻呢。

謝向榮雖還沒有到議親的年紀,但對於夫妻這種不是血緣而單單因為一紙婚書結合的關係多少有些了解。

正如李冶詩中所說,夫妻的關係最是神奇,世間確有相敬如冰、乃至形同陌路的冤家夫妻,但也有比血親還要親近的知心伴侶。

謝嘉樹現在對小洪氏或許還沒有到達那個程度,但在他心目中,已經將她視作自己的妻子,並給與了一定的信任和尊敬。

如果謝向榮貿然跑去告狀,謝嘉樹非但未必會相信,反而會覺得兒子是出於對繼母的天然抵觸,如今又不想把弟弟交給繼母撫養,所以才會胡亂說出的話語。

“那照你的意思,又該如何?”

經過三年的相處,謝向榮已經習慣跟妹妹商量,他揉了揉腫脹的眉心,有些無力的說道。

謝向晚輕輕揉着弟弟的小手,淡淡的說道:“當年的事已經無法追查,我們卻不能放過害死母親的兇手。”

雖然當時大洪氏的情況已經非常不好。程老太醫也曾表示,說她可能熬不過生產那一關。

可謝向晚卻不這麼想,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們都不會放棄。再者程老太醫也說了,只要大洪氏心志堅定、且調養得當的話,還是有三四成生還的希望。

而小洪氏的出手,卻徹底斷絕了大洪氏的生機,說她是殺人兇手一點兒都不為過。

謝向榮用力咬着腮幫子,俊秀的臉上布滿陰鬱,他用力點頭:“沒錯,決不能放過那個賤婦。可、可你不是說——”沒有證據嘛。

沒有證據,他們又如何將小洪氏繩之以法。

難道是想用其它法子了結了此人?

無聲無息的讓小洪氏‘消失’,倒也算是報仇。

可謝向榮卻不甘心。覺得這樣太便宜小洪氏了,她若是這樣死了,父親和老祖宗或許還會覺得她可憐、可惜呢。

他要讓小洪氏身敗名裂,受盡折磨,直至絕望而死。

可……這話說起來輕巧。可想要實際操作起來卻有些難度。

謝向榮已經十歲了,算是半大少年,不能整日在內院晃蕩,而小洪氏呢,卻是個內宅婦人,兩人除了每隔幾日的請安日、重大節日之類的正日子,幾乎沒有相處的時間。

而且吧。謝向榮自持是個讀書人,且是個有節操的讀書人,斷不會跟個內宅女子動手、動心思。

可娘親的仇又不能不報,一時間,謝向榮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謝向晚聽出哥哥語氣中的煩躁,柔柔一笑。低聲道:“大哥放心,我已經有計劃了,到時候定要那惡婦血債血償!”

她足足計劃了好幾個月,為得就是一舉打垮小洪氏,讓她再無翻身的可能。

現在。諸事已經準備妥當,只需要按部就班的進行即可。

當然這項計劃還需要謝向榮、謝向安以及幾位管事媽媽的配合。

謝向晚看了看左右,又讓人出去轉了一圈,確定朝暉院方圓五百步之內沒有可疑之人偷聽,這才壓低聲音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讓阿安……”

謝向榮有些猶豫,他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妹妹,半晌後才欲言又止的說:“阿安還小,萬一那毒婦真對阿安有什麼企圖,阿安會受苦的呀!”

弟弟雖然懂事,可終究只是個三歲的奶娃兒呀,為母親報仇,有他和妙善就夠了,他真心不想把弟弟攪合進來。

不等謝向晚說話,謝向安先開口了,他定定的看着兄姐,認真的問道:“阿姐,是不是我去了那兒,阿姐便有法子為母親報仇?”

謝向晚也認真的回視弟弟,點頭,“是,不過正如大哥所說,你可能要受些委屈!”

謝向安咬着手指想了想,最後用力點頭:“我願意。”

其實就算他不願意回東苑正院,也無法阻止,畢竟包括謝向榮在內,他們三兄妹都是孩子,長輩面前,根本沒有他們發表意見的餘地。

如今老祖宗已經答應小洪氏把謝向安接回去,估計謝嘉樹也不會真的拒絕。因為小洪氏的說辭很合理,畢竟當初小洪氏嫁入謝家,為得就是照看大洪氏留下來的幾個孩子,以及維繫謝、洪兩家的姻親關係。

而且,謝向晚可以想象,如果謝嘉樹不同意,小洪氏還會拿當初她百日內過門的事兒說嘴。

要知道,當初段氏為了敲打小洪氏,硬是逼着她在大洪氏身故的百日內過門,半點面子都不給小洪氏留。

至今揚州城的某些貴婦們還會拿這件事嘲諷小洪氏。而當初段氏用的借口便是謝向安年幼,小洪氏早點過門,便能早些照顧這個可憐的孩子。

那時謝嘉樹對小洪氏全無感情,聽了岳父岳母的話,覺得有理也就聽從了。

可現在不同了,還是那句話‘死人是爭不過活人的’,小洪氏忍氣吞聲、伏低做小了整整三年,對謝嘉樹又是各種溫柔小意,她在謝嘉樹眼中,不再是‘沒見過幾次面的小姨子’,而是他相伴一生的妻子。

身邊再有袁氏這樣蠢笨又囂張的女人做對比。小洪氏簡直就是個賢妻了呢。

此時的小洪氏若是再提起當年的‘委屈’,哪怕什麼都不說,只將段氏的話重複一遍,謝嘉樹都會覺得愧疚。

而在這種愧疚的心態下。謝嘉樹就會盡量滿足小洪氏的要求,哪怕他心底還有一絲戒備,也不會真的表現出來。

按照謝嘉樹的性子,謝向晚推測,他定會同意謝向安搬回東苑,而後再派心腹暗中盯着,一來是保護謝向安,二來也是觀察小洪氏。

“唔,妙善猜得沒錯,爹爹素來謹慎。也很清楚內宅的花樣,小洪氏只要一有什麼小動作,爹爹定會察覺。”

聽了妹妹的分析,謝向榮緊皺的雙眉終於鬆開,唇邊甚是染上了淺淺的笑容。

或許是曾祖父時內宅的爭鬥太過慘烈。父親對後院的事也頗為上心。

所以不管小洪氏耍什麼花樣,父親定能看破,然後待父親看穿了小洪氏的真面目,他們在把母親的事兒也說出來,小洪氏是必死無疑呀。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笑着點頭道:“恩恩,妙善的計劃很好。咱們就靜觀其變。”

謝向晚抿了抿唇,她不是這個意思好不好?守株待兔什麼的,才不是她的風格,她的計劃是誘敵已入、全力出擊最後將敵人徹底打死。

等?

謝向晚心裡畫了叉,她可等不起,前頭咱也說了。謝向晚的目光從來不止停留在內院,她還有更廣闊的世界要去拼搏。

原本,她沒想把自己的計劃告訴旁人,可她擔心兄長一時氣不過,再跑去父親跟前抗議。無端傷了父子間的感情,那可就不好了。

長幼有序、尊卑有別,謝嘉樹可以懷疑小洪氏,因為他們是夫妻,不管是輩分還是關係都是相對平等的。

而謝向榮卻不能表現出對繼母的不敬。

更不能表現出對父親決議的非議甚至是反對。

父親的權威是不容挑釁的,哪怕謝嘉樹看重謝向榮這個長子,謝向榮也不能恃寵而驕。

他們父子的關係很好,沒道理為了個外人而有所損傷,謝向晚更不想讓小洪氏有機可乘的去挑撥、離間。

算了,大哥誤會就誤會吧,只要他肯聽自己的勸告就成。

唇瓣勾起一抹淺笑,謝向晚頷首道:“大哥說得好,咱們就是要以不變應萬變……而且有父親在,咱們斷不會吃虧,所以不管父親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咱們只管乖乖聽話就好!”

謝向榮見自己猜中了妹妹的計劃,愈發開心,用力點頭:“沒錯,咱們都聽父親的!”

謝向安半懂不懂的,但見大哥和姐姐都點頭了,他也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恩恩,聽阿兄阿姐的,聽爹爹的!”

洪興家的幾個婆子雖覺得大小姐的‘計劃’有些不對勁,但見小主人們的意見達成了一致,也不好再說什麼,只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將此事記下,決定日後找機會再問問大小姐。

……

傍晚,老祖宗果然把謝嘉樹叫了去,將伺候的人打發出去,祖孫兩個密談了好一會兒。

謝嘉樹出來的時候,表情有些怪異,來到東苑後,與小洪氏又談了小半宿,次日清晨,謝向榮兄妹三個來給父母請安的時候,謝嘉樹已經能平靜溫和的跟孩子們交代——

“老祖宗身體不好,你們母親惦記阿安,便想把他接回來,我已經同意了!”

ps:一更,嘿嘿,昨天某薩失言了,真是抱歉。那啥,今天一定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