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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向安一溜小跑着奔了來,他個頭矮,人長得又肉呼,遠遠看去,彷彿一隻圓滾滾的大肉丸子骨碌碌的圓潤過來。

原本,謝向安正與陸離在暖房聊着各自的八卦。

他們哥兒倆通過半個月的相處,感情以天馬流星拳的速度升溫,雖然年紀差距有點大,但一個早慧、一個中二,兩人的腦電波竟驚人的有了疊合,儼然一對忘年好基友,哦不,是忘年好兄弟的模樣。

許是很喜歡謝向安的天真、單純,陸離樂得與他聊些心事,反正他想着按照謝向安的出身背景,很難混到京城上流社會的圈子裡,就算被他知道了自己的**,也不會對他造成什麼麻煩。

再加上他年紀小,聽了某些話,也不會真的明白。

而且吧,小孩子忘性大,沒準兒他前腳說了,謝向安後腳就給忘了。

所以,陸離是把謝向安當心情垃圾桶在用,有些難以跟人說起的心事,也都一股腦的發泄給了謝向安。

今天也不例外,清晨一大早,定國公府派來接陸離的人馬便殺到了,領頭的人陸離也認識,是他父親定國公爺的貼身小廝陸成。

陸成今年約莫三十來歲的樣子,是陸家的家生子,他的爹便是國公府的大管事,他的娘則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出身,一家子在陸家頗有些體面。

就是陸離這樣的小主人,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派陸成這樣的親信來接人,定國公爺的意思很明白:小兔崽子,不管你是鬧脾氣還是在揚州樂不思蜀,都給老子乖乖的滾回來!

放在過去,陸離看到陸成,聽到陸成轉述的父親的話。他定立刻收拾行李,乖乖的跟着陸成回京。

可現在不同了,他中二了。旁人越是讓他怎樣,他越是不怎麼樣。跟長輩作對什麼的,那才是‘正常’表現呢。

尤其這個‘旁人’還是傷他最深、看他不起的‘家人’,他要是能乖乖聽話,那才真是見了鬼呢!

“……我讀書考科舉,父親嫌我學那酸腐寒門子。好吧,父親既然不喜歡我讀書,那我就同旁人家的少爺們一起出去玩樂。父親又說我‘不務正業’,有失國公府的體面……哼,我既是這般給家裡丟臉,索性就不回去了。萬一再惹得父親生氣,豈不是我的罪過?”

陸離閑閑的躺在軟榻上,眯着眼睛,小小手掌內握着個墨玉雕琢的獸首鎮紙把玩着,絲毫不把陸成放在眼裡。嘴裡說出的話更是氣人。

陸成低着頭,雙手垂放在身側,並沒有被陸離的這番言行驚到,顯然,他似是已經習慣了中二病發作後的陸二少爺的模樣。

只見他好聲好氣的說道:“二少爺說笑了。您年少有才,老爺夫人高興來不及,怎會‘生氣’。自打您出京後,老爺夫人都非常惦記,連夜託了建安侯爺幫忙,請漕幫的漕勇們四處尋找您的下落……”、

陸成絮絮叨叨的說著陸氏夫妻怎樣看重陸離的話,陸離卻只冷笑連連:惦記?騙小孩子呢,那日他憤而離家後,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國公府門口不遠的小巷子貓着,一蹲就是兩個時辰。

結果呢,國公府內依然平靜,絲毫沒有因為堂堂嫡出二少爺不見了就有什麼異常。

更沒有派出家丁、小廝尋找。

……他都離家出走了,家中竟是沒有一個人主動尋找!

起初,陸離對家人還是有那麼一點兒期望的,結果呢……

一直等到太陽西斜,國公府都沒有人尋找他,他的心也徹底涼了,拎着簡單的行囊,頭也不回的出了京城。

如今一個奴才卻在他面前大言不慚的說什麼‘惦記’,哼,真當他是蠢笨無知的紈絝子弟呀。

“啪!”

陸離直接將手裡的墨玉鎮紙砸向陸成,陸成下意識的往旁邊一閃身,鎮紙在他身後不遠處墜地、繼而碎成渣渣兒。

“好個大膽的奴才,小爺跟前也敢妄議主人?平日里小爺心情好,叫你幾聲‘阿叔’逗趣,你還當真了?”

陸離最見不得陸成這種‘推心置腹’的模樣,哼,再受老頭子看重,也只是個奴才,你丫有什麼資格在小爺面前說教?

因為陸成說著說著,言語間竟帶了幾分‘規勸’的意味兒,這讓中二病症越來越嚴重的陸離如何能忍得?——家中祖母、父母、兄長慢待他也就罷了,如今竟連個奴才也敢跟他說教了,真是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呀。

陸成被嚇了一跳,臉皮漲得紫紅,說實話,他進府當差的時候,國公爺還沒有承襲爵位,只是國公府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庶次子,上頭有能幹的庶長兄,下頭有可愛伶俐的同母幼弟,他夾在中間不上不下的,在國公府的地位並不高。

而陸成卻是陪着國公爺一路走過來的,在國公爺跟前頗有幾分體面,就是國公夫人對他也不敢動輒訓斥。

今日卻被個闔府都不待見的小少爺罵了,陸成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過,他到底有城府,只愣了片刻,便立刻跪下來請罪。

陸離見他誠惶誠恐謝罪的樣子,並沒有想象當中的暢快,反而有種無趣的感覺。

耳邊甚至響起了謝向晚訓誡弟弟時說的話,“奴婢就是奴婢,你身為主人,跟個奴婢計較,就算贏了又有什麼值得驕傲的?若是不喜歡,或殺或賣的都由你,可若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也不必跟人家較勁了!”

謝向晚的言下之意,謝向安一時沒聽懂,陸離卻明白了,他若是連奴婢的生死都不能控制,跟人家鬥氣什麼的又有什麼用?

徒惹人笑話罷了!

陸成此刻低着頭,陸離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陸離心裡很清楚,陸成嘴裡說著謝罪,心裡還不定怎麼嘲笑他這個二少爺無能。旁的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沖個奴才撒氣。

“行了行了,你走吧。”

陸離意興闌珊的擺擺手,道:“我在謝家很好。謝家是姨母的親戚,亦是我的親戚,在這裡沒人敢慢待我,你只管把我的話轉給父親,旁的與你無關!”

陸成見陸離堅持,不敢再勸,唯唯應聲。而後一甩袖子便離開了謝家。至於他如何跟京城的國公爺告狀,那就不是陸離所能控制的了。

雖然陸離這次沒有跟着陸家人走,但京城來接陸離的消息卻在謝家傳開了。

而且陸離心裡也清楚,這次他不回京。還有下次,父親最重臉面,斷不會讓他堂堂一個國公府少爺借住在鹽商家裡。

所以,他離開謝家的日子不遠了。

謝向安知道了很是着急,嗚嗚。他很喜歡陸大哥,好想多跟他相處些日子呢。

再者,他知道陸大哥家裡人都不喜歡陸大哥,正纏着姐姐幫他想辦法。

姐姐還沒有想好辦法,陸大哥就這麼回去了。豈不是還要被家裡人欺負?!

謝向安心裡着急,一聽說去上香的姐姐回來了,直接拉上陸離,一小一大的齊齊來尋謝向晚。

結果迎頭卻看到一個陌生的小姑娘,謝向安頓時剎了車,白嫩的小臉上帶着絲絲紅暈,不好意思的說:“阿姐,你、你有客人呀?!”

周安歌見到謝向安,眼中閃過一抹熱切,面前這個小肉糰子,可是她上輩子遇到的為數不多的好人之一呀。

當初她能擺脫老妖婆的魔爪,謝向安居功至偉呢。

時隔一世,再次看到恩人,周安歌激動不已,幸而她還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強壓着心頭的驚喜,顫聲道:“這就是妙善的弟弟吧?哎呀,真是個聰明伶俐的小傢伙。”

說著,周安歌一點兒都不見外的走上前,彎下腰,伸手摸了摸謝向安茫然的小臉,笑着說:“你還不認得我吧,我姓周,你可以喚我周姐姐。我與你阿姐在山光寺偶遇,彼此相談甚歡,所以來你家做客。二少爺,不知道你歡不歡迎呀!”

謝向安看了眼自家大姐,見姐姐沖他點頭,這才露出極可愛的笑容,用力點頭:“周姐姐是我阿姐的好姐妹,那就是我的姐姐,姐姐肯來我家做客,弟歡迎之至。”

“哎喲喲,咱們二少爺真可愛!”

周安歌伸手抱起了沉甸甸的小傢伙,笑道:“聽說謝家園林很是雅緻,只是不知二少爺可否願意領我前去一觀呀?!”

周安歌又看了看姐姐,而後才答道:“弟樂意之至!”

“……妙善,那我就——”

周安歌這才想起自己是初次來做客,不好太隨意,略帶歉意的看向謝向晚。

謝向晚臉上依然是客氣的淺笑,“我家確有幾處園子,雖不及姐姐府上的庭院高雅,卻也有幾分雅趣,姐姐不妨去看看。阿安,就由你引着周姐姐去逛逛吧。”

“哎呀,真是太好了。二少爺,咱們走吧!”

“嗯!”

周安歌和謝向安一邊說著,一邊朝東側的園林走去。

望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遠去,陸離眯起眼睛,有些不確定的問:“那是襄陽侯府的二姑娘吧?!”她怎麼也到揚州了,還跟謝向晚混到了一處?

“是周家的二小姐,”

對於周安歌,謝向晚並不想多說,她想起謝向安剛才的話、以及之前的請託,稍稍想了想,道:“陸二少爺,現在有空嗎,咱們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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