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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歌誤會了自家丫鬟的話,錯把暗示當成了提醒。

而謝向晚也誤會了陸離,她以為兄長的異常是受了陸離的不良影響——這廝一定記恨自己對他的冷嘲熱諷,他尋上阿兄是要報復她呢。

哼,好個陸離,你且等着,若是你真的膽敢在阿兄面前胡說八道,帶壞了阿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謝向晚心裡的小人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貌似誤會人家陸離了——

“什麼?你說大哥今晨起來練功了?”

用罷早飯,謝向晚與周安歌說了會兒話,又四處查看了下客房的安置情況,見下人沒有什麼怠慢的地方,這才告辭離去。

回到天香院,暖羅一臉八卦的湊了上來,附在她耳邊嘀嘀咕咕的彙報起來。

謝向晚聽完她的回稟,微微發怔,有些不相信的問道:“他還勸兄長多多活動身子?”

大洪氏出身漕幫,後嫁入謝家,算是半個江湖女子,大刀雖沒有段氏耍得好,但也會些拳腳功夫。

是以,她教養兒女的時候,自然而然的給他們教習武功。

謝向榮是長子,亦是大洪氏真正意義上教養長大的孩子,現在看是文雅讀書郎,實則身手不弱。比不上真正跑江湖的武林高手,可對付三五個普通男子卻是沒有問題。

每日清晨練功,並不是謝向晚的獨創,早在幾年前,謝向榮四五歲的時候,便由大洪氏親自督促着早起練功。

謝嘉樹常年在外行商,也明白男子會些拳腳功夫的重要性,所以對於妻子、長子的‘粗鄙’行徑並沒有加以制止,反而變相的鼓勵長子好好鍛煉身體。

就算以後考科舉,也要有個強壯的身體不是?

母親督促、父親鼓勵,幾年來謝向榮一直堅持練功。直到今年初春,謝向榮要去參加縣試,為了節省出時間去讀書,謝向榮便漸漸停了一切活動,包括晨練。

對此,謝向晚很不支持,正如謝嘉樹所言‘考科舉也是需要好身體’的,雖然謝向榮的身體底子不壞,可乍然停止練功,一頭埋在書房裡。一天十二個時辰倒有十個時辰在讀書。再好的身子也撐不住。

在謝向晚想來。如此高強度的讀書,非但未必有用,反而有可能會有反效果。

但謝向榮卻似是中了魔,謝嘉樹也被‘十歲考中秀才’的美好幻想砸暈了頭。一時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竟全力支持謝向榮閉門讀書。

父兄都堅持,謝向晚再勸說也無益,只能反覆叮囑小廚房多給謝向榮做些有營養的膳食,以免大哥還沒進考場,身子就先垮掉了。

可眼下,謝向榮竟被陸離‘勸’出了書房,還復又開始了晨練,這、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難道是她誤會陸離了?

這人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蠢’。聽明白了她嘲諷中暗藏的善意,想要投桃報李,所以才會特意提點兄長。

想到這裡,謝向晚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最後她只能略帶愧疚的說一句‘性本善’。

謝向晚雖是個女子。卻也是坦蕩之人,既然人家陸二少沒有出損招,還好心的幫忙,那麼她就該心懷感激的予以報答。

坐在正間里擰眉想了想,入睡前,謝向晚終於有了主意。

第二天下午,陸離照常領着謝向安在暖房裡讀書。

“陸大哥,你、你沒事吧?”

讀完了一篇孟子,趁着陸離端起茶盞的空當兒,謝向安扭着手指不安的問道。

陸離揚起一邊的眉毛,眼中閃過一抹玩味,那日他與謝向晚的暖房吵得天昏地暗,回到卧房後還心氣難平,實在氣不過被個六歲的毛丫頭‘訓誡’了,腦中靈光一閃,他便奔謝向榮的書房去了。

陸離找謝向榮的動機很簡單,並沒有謝向晚想得那麼高尚,只是覺得他被謝向晚罵了,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則,陸離決定妹債兄償。

是,世情他不行,可做學問、考科舉卻是強項。

到了謝向榮的書房,不過三兩句話,便把讀書讀得險些走火入魔的謝向榮忽悠得雙眼放光,最後變成了應聲蟲,一句一個‘表兄說的是’、‘就聽表兄的’。

被陸離連說帶訓的折騰了好一會兒,謝向榮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臉感激的將陸離送了出來,看他的目光更像是看一個高深莫測的前輩。

這種感覺讓陸離很是喜歡,與謝向晚吵架時的怒氣也消散一空,開開心心的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睡醒後才發現不對勁,他明明是藉機訓誡謝向榮一通呀,怎麼變成幫他了。

要知道陸二少爺可沒有這麼善良,他喜歡謝向安,也只是單純的喜歡這個孩子,並不是變成他的腦殘粉,對於謝向安的一切都能接受並喜歡。

謝向榮能不能順利通過府試,與自己何干!

越想越覺得自己辦了件蠢事,腦中更是無數次的浮現出謝向晚撇着雙唇、滿是譏誚的罵他‘蠢蛋’……娘的,他還真是個蠢蛋呢。

情緒無比糾結,昨日也就沒興緻陪謝向安讀書,命個小廝過去傳話,“表少爺昨日睡得遲了,精神有些不好,今兒就不能與二少爺一起做功課了,還請二少爺見諒。”

謝向安呢,親眼目睹了自家阿姐教訓陸大哥的場景,當時覺得姐姐好厲害,內心驕傲不已。

但回到房中,靜下來一想,他也發現不對勁了——卧槽,這樣一來,陸大哥豈不是知道我泄露他的秘密給第三個人了嗎?!

謝向晚是他摯親之人,可與陸大哥並無太深的交情呀。陸大哥信任自己,才把家中的污糟事兒告訴他,結果他……

“唉、唉、唉……”

謝向安的包子臉瞬間皺成了包子褶兒,嘟着小嘴兒不停的唉聲嘆氣,之前他只想着讓姐姐幫幫陸大哥,卻忘了陸大哥要他‘保密’的事兒。

自己對最好的朋友失言了,他真是對不起陸大哥,嗚嗚,這要讓他怎麼再有臉去見陸大哥啊啊啊啊!

一聽小廝說陸離不能來了。謝向安先是鬆了口氣,接着又是擔心,若不是小廝再三保證‘表少爺無甚大礙’,他都要哭着去尋姐姐請大夫了。

做了一天一夜的心理建設,今天謝向安終於敢面對陸離了,見面前,他原想着陸大哥會罵他、或是質問他,可令他想不到的是,陸大哥竟什麼都沒說。

彷彿前日的事兒根本就沒發生一樣,對他還是像過去一樣好。

陸離可以當那事不存在。謝向安卻不成。忍了又忍。他還是沒能忍住,到底問出了這句話。

殊不知,陸離等得就是謝向安主動道歉,今日見他愧疚得不敢直視。陸離長長舒了口氣。

自己果然沒有看錯謝向安,這孩子,確實是個天真純良的好孩子呀。

勾了勾唇角,陸離故意問道:“哦?我很好呀,並沒有什麼事兒呢。”

謝向安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決心,“陸大哥,對不起,我、我失言了……”

哽咽着將自己的過錯敘述了一遍。最後再三道歉,“陸大哥,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想讓姐姐幫幫你。嗚嗚,陸大哥。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嗤~”

陸離輕笑一聲,很不以為然的說:“你姐姐?那個毛丫頭?哼,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如何幫我?”

話音方落,暖房門口便想起一記軟糯糯的童音,“不好意思,陸表兄,我這個毛丫頭還真想到了幫你的法子!”

“毛丫頭?!”

“阿姐?”

一大一小兩個男孩齊齊抬頭。

在兩人或驚或喜的目光注視中,謝向晚推門走進暖房,她身後還跟着青羅、暖羅兩個貼身侍婢。

進了暖房,謝向晚也沒有客氣,直接坐在陸離對面的交椅上。

“哦?”

陸離故作好奇的長長哦了一聲,而後涼涼的問道:“只是不知謝大小姐想出了什麼好法子?可否當面指教啊?!”

嘲諷意味十足,隔着一張小几,謝向晚都能清晰的感覺到。

她也不惱,依然笑得燦爛,忽轉移話題道:“你有多少錢?”

“啥?”錢?什麼錢?

難道是問他的私房錢。

陸離一怔,旋即有些羞惱的叱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身上根本沒有多少錢,雖然他是堂堂國公府的二少爺,可到手的錢也只有月錢。在繁華的京城,整日混跡於一群紈絝之中,每月區區二十兩紋銀,如何夠用?!

這次下揚州,恰是因為囊中羞澀,才會輕易中了歹人的奸計,被‘好心’請他吃飯的拐子一包蒙汗藥給放倒了。

若不是謝家和漕幫的人及時趕到,他即使沒有落入拐子之手,估計也會因為身無分文而淪為乞丐呢。

黛眉微挑,謝向晚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眸光閃爍,別有深意的看了陸離一眼——沒錢就說沒錢,發什麼脾氣呀!

接着,謝向晚的雙眼上下打量着陸離,那神情彷彿在相看什麼貨物,只看得陸離愈發羞惱,“喂,毛丫頭,你到底看什麼呢?”

謝向晚沒有搭理他,目光落在陸離腰間的羊脂白玉佩上,微微點點頭,“這個還值點錢。”

陸離忙將雙手捂在腰間,防賊一樣的看着謝向晚,“你、你到底要作甚!”

謝向晚一副奸商嘴臉,淡淡的說:“上好羊脂白玉盤龍佩,市價約莫八百兩,咱們是親戚,我再讓你幾分,給你作價一千兩……”

一邊說著,一邊飛快的動手,拍開陸離的手,用力一扯,將玉佩拿到手中,“玉佩歸我,”

陸離氣得跳起來,正欲擼袖子跟謝向晚拚命,又聽她道:“下西洋的商隊算你一股!”

ps:有點兒晚的二更,謝謝janezsy親的小粉紅,謝謝親們的訂閱,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