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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些想要用我來勒索黃老闆的人。”

李冕回答。

說到這裡,他忽然叫了一聲不遠處的黃秀綺:“綺綺,你過來一下。”

黃秀綺愕然回頭,她明白李冕的這個稱呼意味着什麼。她遲疑地看了看白秀麒,又看了看李冕,最後還是走了過來。

“哥,你怎麼……”

李冕並沒有解釋,直接對她說:“把你前天晚上聽到看到的事,都再說一遍。”

黃秀綺雖然還是有點遲疑,但並沒有反抗,她稍微回想了一下,

“我聽見我爸在數錢。”她說。

有錢人沒事數錢玩兒,這原本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然而半夜三更地數錢,卻顯得有些詭異了。

黃向遠就是在半夜三更的時候數錢,一邊數還一邊嘆氣。數好的錢全都放進了一邊的麻袋裡,看起來鼓鼓囊囊沉甸甸的。

黃秀綺是那種肚子里裝不下什麼心事的女孩,她當時就跑過去問父親發生了什麼事。黃向遠開始還想要支吾隱瞞,但最後還是拗不過女兒的堅持,說出了隱情。

“島上有人發現你哥的事情了。”

因為逃犯的身份使然,李冕的存在對於瑰火島上的所有居民而言都是一個秘密。這個秘密黃向遠甚至就連湯一朗都沒有告訴過,因為他知道湯一朗在動島上財務的手腳,而一個缺錢的人,是需要警惕的。

一直以來,李冕都生活在北島荒無人煙的地區,這些地方也正是黃向遠明令禁止其他人進出的地帶。而正如江成路早先所猜測的那樣,北島上還有一個廢棄的貨運碼頭,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通過這個碼頭為李冕提供一些生活所必須的供給物質。

除此之外,李冕偶爾也會出現在海神廟中,帶走一些被故意放置在海神廟裡的食物。夜市散場而早市尚未開始的凌晨三點是固定的時間,那個時候沒有人會知道他曾經來過。

可是他還是被人發現了,而且還不止一個人。黃向遠被迫答應與這些人談判,湯一朗也正是其中之一。

黃秀綺繼續說道:“雖然我強烈要求留下來,但是我爸說什麼也要我立刻離開。我拗不過他,於是第二天假裝被湯一朗送上了船,可是我並沒有回去。”

“你去了北島碼頭?”白秀麒猜到了:“然後將你爸被人威脅的事告訴了李冕。”

“沒錯。”黃秀綺點頭:“我們原本準備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去找我爸的,可是回到別墅的時候,發現家裡已經沒有人了。”

事情說到這裡,已經到了最重要的地方。遠處的江成路也幹完了手上的活兒走過來,手裡拿着什麼黑漆漆的東西。

“看,火場地上發現的。”他拿着那炭黑色的東西在白秀麒面前一晃而過:“好像是某種大昆蟲,嘖嘖,這島上怎麼什麼都有。”

白秀麒並沒有理會江城路,他看着黃秀綺,問道:“黃老闆的人,是不是被你們給藏起來了?”

“是。”點頭的人換成了李冕:“我們從地道里趕到海神廟附近的時候還是遲了一步,他已經從懸崖上摔了下來。我們將他扶進海神廟裡躲藏,但他最終還是沒有挺過去。”

“哦。我明白了!”江成路忍不住插嘴進來:“黃老闆的遺體在你們這裡,所以當看見老鼠手上出現黃老闆從不離身的身份證的時候,你們才會詫異。但是話又說回來了,難道老鼠真的是被黃老闆所殺?”

“我爸他不是那種人!”還沒等他說話,黃秀綺就立刻高聲反對:“一定是有人發現了我們藏他的地方,把東西偷了出來。說不定就是老鼠自己!”

“那不是我們認識的黃向遠,只是一具軀殼。”李冕同樣做出糾正:“他們的舉動,都不再代表着這些人生前的意志。”

“那又代表了誰的意志?”江成路摸着下巴,顯然意識到這才是核心的問題。

“等一等……”

白秀麒再度打斷了他的話,抬起頭來看着黃秀綺和李冕:“你們為什麼會從別墅趕到海神廟去?是因為看見懸崖上的燈光了嗎?”

“不,是有人指路。”

黃秀綺的這個答案實在是有點出乎意料。

那天的凌晨三點,大風起兮的觀景平台上居然坐着一個人。這個人為黃秀綺和李冕指點了黃向遠的去向。

“簡桐?!”

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白秀麒和江成路同時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有東西咯噔一下砸了下來。

“我的確看見那天晚上簡桐離開了旅館。”江成路回憶道:“也是他告訴我們,說聽見湯一朗在和黃老闆通電話,說他們可能要殺人。”

“如果,這通電話根本就是簡桐捏造出來的呢?” 白秀麒一邊思索一邊說道:“簡桐就這樣一步一步引導我們陷入他所設計的陷阱,攪亂各方的思維和判斷力,從而達成他所想要達到的目的……”

“他的什麼目的,讓當年的瑰火島慘案再重演一遍嗎?哈?!”江成路覺得自己的這個推論實在有點好笑。可是李冕和黃秀綺沒有笑,白秀麒更沒有笑。

江成路於是又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吧……就算他是真的打算那麼做,那至少也該有個動機吧。”

“這個就要問李冕了。”白秀麒將頭轉向另一邊,看着李冕:“這裡只有你經歷過那場慘案,當年島上的慘案究竟是怎麼發生的,還記得么?”

有那麼長達一分鐘左右的時間,李冕都沒有說話。就在白秀麒快要以為他根本什麼都不記得的時候,終於聽見了一聲讓人有些意外的回應。

“……簡桐的真正目的,應該是湯一朗。”

————

於此同時,旅館之內。

雖然依舊昏迷不醒,但是花陽的身體狀況好歹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了。他被轉移出了浴缸,放在一張柔軟的床上。正好壺天裡頭有一些工具和材料,商斗星着手開始修復花陽那兩根壞掉了的手指頭。

花陰也幫不上什麼忙,在一邊來來回回地踱步。商斗星看得心煩,乾脆就將她攆出了壺天。

這一出去,花陰就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

旅館房間的隔音性不算太好,前兩天隔壁屋裡有個風吹草動都能聽見個五六分,然而此時此刻,花陰卻什麼都聽不見,就連原本鬧哄哄的樓下,此刻也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人都到哪裡去了?

花陰心裡生疑,於是大着膽子打開門往外面看。而這一開門,她立刻就嗅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氣味。

香氣,是肉香。

算起來,因為擔心兄長的情況,花陰已經有大半天沒有吃東西了。眼前這誘人的香氣飄蕩在空氣里,簡直就是一種摧殘。她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沿着走廊下了樓,本能地想要尋找香氣的源頭。

說起來倒也奇怪,幾個小時之前還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旅館大廳里,此刻居然空無一人。曾經坐滿了前來避風的島民的桌椅如今七歪八扭地倒在地上,就連宗叔放在窗台上的九色花花瓶也碎在了地上。再往遠處看,地上和牆上隱約還有血跡,與空氣中那股肉香互相對比,顯得無比詭異。

花陰的心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被提到了嗓子眼裡。本能告訴她無論是誰造成了這樣的局面,自己都不可能是它的對手,如今最好的辦法也許就是轉身上樓,到商斗星的壺天里去暫時避一避風頭。

可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壺天沒有辦法自行移動。壺天是依靠商斗星的靈力而存在的,如果靈力耗損太大或者被人強行進入……

花陰越想越忐忑,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冷不丁地發現原來還有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大廳的角落裡。

“羅微盧?”花陰認出了這個存在感稀薄的盲人,同時也看見了正在他的手臂上攀爬着的紫黑色大蜘蛛。

“你怎麼能用蠱了?!”花陰驚愕:“不是說只有特定的地方才能……”

“特定的地方,不僅僅是指苗疆。瑰火島同樣也是特定的地方。”

回答她的聲音,卻是從她的身後傳出來的。花陰悚然轉身,發現簡桐正站在宗叔的房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早在二十、不,或許是七十多年前,瑰火島上就已經被人布下了可以施展蠱術的結界。這幾天我只不過是四處走動走動,將它修補完善了一下而已。”

“是你?!”花陰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裡都是你們在搗鬼?”

“對不起……”羅微盧開口向她道歉:“我們雖然也有這麼做的苦衷,但這些畢竟是傷天害理的事,後果和報應……我們都會完全承擔。”

“和她說這些幹什麼。”簡桐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反正她很快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要把我怎麼樣?!”花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她一邊死命地瞪着簡桐,一邊向後倒退。

“我只是想要請你幫我一個小忙而已。”

簡桐伸手指了指大海的方向:“我需要一些縴夫,可現在的人數還遠遠不夠。不過,你們幾個都不普通,應該一個能夠抵得過別人好幾個,尤其是那個叫江成路的。說不定有他一個人就足夠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