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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白秀麒做出了決定,江成路也跟着點了點頭。

“那露舟我就暫時接收了,我會先等他度過天劫,能夠自由行動了,再將他關進公寓面壁修行,幾十年也好,幾百年也好,總之等到他能夠正視我們的這個世界,並且全然無害之後再放出來。”

“那就有勞大人了。”

白蛟最後一次感謝,接着將目光轉向始終陪在它身旁的翠蓮,而翠蓮也正低頭看着它,對視的目光中混雜着悲傷和溫柔。

慢慢地,這兩個身影不再動搖,保持着互相依偎的姿態變成了僵硬的屍體。而屍體又在轉瞬之間化為飛灰,不一會兒就無跡可尋了。

“到了那邊以後,好好改造,爭取立功,重新做人。”

江成路對着飛灰送出了非常熟悉的祝福,白秀麒咳嗽了一聲,忍不住問:“他們這是投胎做動物去了?”

“還沒呢。”

江城搖頭:“投胎之前,地府公務員會對他們過去的所作所為進行公審。就像人間的判罰分為民事和刑事兩個部分一樣,地府的判罰也有兩種,一種是地獄的刑罰,另外一種則是轉世投胎之後的懲罰。具體的很複雜,以後有機會再解釋了。”

“可別,不想聽。”白秀麒擺了擺手:“你現在解釋的我就已經聽不懂了。”

江成路笑了笑,又伸手從口袋裡取出了那捲紅線,在露舟的手腕上綁了一圈。

“度你的天劫去吧。完事之後,自己到玄井公寓來找我。”

露舟低頭看了看那圈紅繩,自知逃脫不了,也只有點頭答應。他最後看了一眼滿地散落的灰燼,低着頭走了出去。

四下里重歸靜謐,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白秀麒剛想問是不是可以離開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就看見江成路伸手拿出了露舟之前給的兩個蒲黃錦囊。

“別忘了還有它們。”

說著,他打開兩個錦囊,抓起一把蒲黃放在嘴邊念念有詞,接着將粉末拋灑向半空。下一秒鐘,地上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上開始爬出一個個淡淡發光的人形。

不同於漂浮在水面上時的木訥默然,這些鬼魂彷彿剛剛從一場大夢之中醒來,茫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江成路清了清嗓子,吸引它們的注意力。

“我知道,你們生前或許還有心愿未了。只可惜人鬼殊途,終是陌路。你們的輪迴之路已經被耽擱了許久,再別讓過去牽絆住腳步,快點上路吧。”

說著,他又拋灑出一把蒲黃。

隨着粉末一點點地飄落,那些蒼白的鬼魂越來越亮,最終化為一團團明亮的魂火向著洞口飄去。

原本昏暗的洞穴霎時間被照得如同白晝,這或許是時隔百年之後,這座古老水神廟的最後一次輝煌。

“等一等!”

正看得出神的白秀麒忽然想起了什麼。

“還有最後一件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李坤洗好澡躺在卧榻上,一手拿着遙控器,靠着枕頭昏昏欲睡。

朋友還在沼澤的深處生死未卜,他也明白自己實在不應該睡,可是昨晚的折騰加上白天的奔波,已經透支了他疏於鍛煉的體能。

睏倦,實在不是李坤這種意志薄弱的男人所能夠掌握的事。

在休息之前,他記得自己已經反鎖了門和窗,同時交代保安多多關注房門口的走廊。至於江成路和白秀麒,相信他們回來若是打不開房門,自然會撥打手機或者改住別的地方。

他們不會有事的。但如果連他們都有事,那麼他李坤再着急擔心……好像也沒有什麼用。

所以休息吧,這就叫做盡人事、知天命啊。

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麼順利成章、心安理得。可就在李坤半夢半醒的臨界點上,屋子裡開着的電視機卻突然沒有了聲響。

恩?怎麼回事?

李坤迷迷糊糊地想着,勉勉強強地睜開了一隻眼,發現**前牆壁上掛着的液晶電視沒有亮。

被關掉了,難道有定時?

他愣了愣,終於清醒了一些。忽然覺得自己的後腰上抵着個什麼冷冰冰硬邦邦的東西。

哦,應該是遙控器。可能是剛才不知不覺翻了個身,把遙控器的按鈕給壓着了。

他如此做出了合理的解釋,接着就伸手到身後,想要把遙控器給挖出來。可是他挖到的,卻是一隻冰冷的人手。

“李坤。”

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忽然貼着他的耳邊響了起來:“你回頭。”

“……”

李坤沒敢睜開眼睛,更沒敢照着做,保持着假寐的姿勢慢慢地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李坤!”

那個女人又喊了一遍,音調高了不少:“**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寧願自己不是——李坤如此在心底里回應着,一邊保持着蜷縮的姿勢,一面開始朝着**邊滾動。

在翻過一個九十度之後,他成功地從**沿上滾落,跌在了兩**之間的地毯上。

耳邊沒有傳來腳步聲,李坤也不敢睜開眼睛去看。他好像一隻縮頭烏龜,一邊緊閉着眼睛,一邊緩慢地伸出手和腳,朝着門口的方向摸索移動。

可是他很快就摸到了一隻腳。

那是冰冷的赤腳,一隻踩在地攤上,另外一隻踩在了他的脊背上,腳底心的寒意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進了他的心臟。

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李坤的心中有道防線忽然垮塌下來,他抽噎了兩下,忽然抖抖索索地磕起了頭。

“Mandy啊,我對不起你!是我騙了你!小白不是我什麼男朋友!都是我編出來的……你不要再鬧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會出事……”

“剛才白秀麒都已經和我說了。”

王清枝的聲音,冷冷地從他的頭頂傳了過來。

“我跟着白秀麒到這裡來,只是想和你說清楚一件事:當時我之所以來這裡等你,並不是為了報復,而是希望能夠弄清楚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歡男人,或者只是純粹對我撒謊。賓館的人告訴我說你喜歡野釣,我在踩點的時候迷了路,這才陷入泥沼失去性命。”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忽然停頓了一下,發出兩聲哭笑不明的嘆息。

“李坤,你真該早點讓我看到你現在的這個窩囊樣,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

一點點從驚愕之中回過神來,被恐怖所掩蓋掉的其他各種情緒終於開始湧上李坤的心頭。

“mandy啊,其實我……”

他嘗試着向女鬼說些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卻都化成了濃濃的自我厭惡。過了好一陣子之後,他才重重地發出了一聲嘆息,夾雜着反反覆復相同的三個字。

“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對於一個已經失去了寶貴生命的人來說,道歉又有什麼用呢?

“算了吧,反正我也算是折騰過你和白秀麒了,而且他還是無辜的。他要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你一馬,我答應了。”

說到這裡,王清枝的聲音已經再度變得平靜了:“但是我有一個最後的要求——代替我照顧好我的爸媽。”

“一定一定……你放心。”

李坤把頭點得既快又急,恨不得在地上砸出小坑來。

頭頂上又傳來一陣朦朦朧朧的嘆息聲。不敢睜開眼睛的李坤忽然覺得眼皮子外面一陣明光大亮,緊接着踩在自己背上的那股力道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透徹心扉的寒意明明已經遠去,可不知道為什麼李坤反而有一種四肢癱軟、泫然欲泣的衝動。

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小時候鄉下老家有一隻烏龜,被老眼昏花的外婆拿了去墊桌腳,一墊就是一整年。後來有一天,這隻倒霉的烏龜終於被發現並且解救了出來。可是短短几天之後,或許是因為身體承受的重壓驟然消失而無法適應,它反而一命嗚呼了。

李坤忽然覺得自己就像那隻烏龜。

於是他就保持着這烏龜一樣的姿勢,又在地上停頓了好一陣子。直到聽見玄關中那邊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被大雨淋得渾身濕透的白秀麒和江成路回來了,昏暗的走廊燈光下,他們看起來也並沒有比傳說中的鬼怪好看到哪裡去。

雖然已經是五月底六月初,但深夜雨中的郊外還是冷得令人上下牙齒打戰。所以一進門白秀麒就沖向了洗手間,抓出來兩大塊浴巾,一塊披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塊則丟給了江成路。

江成路的臉色看起來比白秀麒要稍微正常一些,接過了毛巾隨便抹了兩下,就開始推掉被雨淋濕的衣物。一邊的李坤也終於從王清枝的突然造訪中回過神來,開始詢問有關水神廟的細節。

故事的前面一半由江成路負責講述,後面一半則換成了沖完熱水澡的白秀麒來接力完成。當兩個人全都搞定了清潔問題穿着浴袍做下來的時候,三個人突然意識到這個房間里只有兩張**。

沒有經過任何商量,江成路非常自然地坐到了白秀麒的身旁。而白秀麒則在擦乾了頭髮之後把拖鞋一蹬,縮到了靠牆的位置上。

一如這之前他們兩個在玄井公寓里的狀況。

還是李坤忍不住提醒道:“你們用不着這麼低碳環保,別忘了這裡上上下下整幢樓都是我的!”

最後,為了感謝白秀麒和江成路送走了王清枝,解決了老神。李坤決定雙手奉上自己在這座酒店頂樓的那個套房的鑰匙,並且隨便他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大可以留在這裡慢慢享受垂釣、森林氧吧、溫泉洗浴等等諸多樂趣。

當然,所有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今天晚上先飽飽地睡好一覺的基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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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第一個熱身的小故事已經進入尾聲,同時第二個大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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