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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蘇雪神秘失蹤,這之後周一良殺害了王題。如果他們三個的確有感情糾葛,那麼情殺的可能性真得很大……

白秀麒不禁跟隨着嘉賓的講解陷入了沉思。可是很快,他的沉思又被電視機里傳出來的提問聲打斷了。

女主播問嘉賓:“我們注意到這個案件中其實還有一位受害者——青年畫家白秀麒。醫院消息,白秀麒的腳部被刺傷,目前已經出院。您看,這次的凶殺案會不會也涉及到書畫屆?”

於此同時,電視屏幕的右下角出現了一張有點模糊的畫面,居然是醫院輸液室的監控視頻。畫面中,白秀麒正拄着拐杖走進來,江成路在一邊攙扶,顯然是從廁所出來那會兒。

白秀麒忽然有些慶幸……還好沒有在輸液室里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啊。

接着他就聽見電視機里的娛樂記者回應道:

“現在有證人說白畫家只是意外在現場附近的酒店裡遇到了王題和周一良,然後幫忙把失物交還給王題,不巧正撞上了謀殺現場。雖然,我對書畫圈的人不太熟悉,但是如果這位畫家長這樣,介入娛樂圈的事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我以後會好好關注着他的。”

關注你妹。

白秀麒在心裡惡狠狠地問候他的家人,順手就關上了電視機,接着一扭頭就看見江成路一動不動地看着自己,那眼神真讓人有點發毛。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我想說話。”江成路有點委屈地開口了:“可是你剛才不是讓我閉嘴嗎?”

“呵呵,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白秀麒樂了:“什麼事,速度奏來。”

“兩件事。第一件,我約的那個設計師大概晚上九點三十分才到。”

“這麼晚?”

“人家生意好,大忙人嘛。”江成路敷衍了一句,又說起了第二件事:“剛才陶川打電話來說,周一良和王題正往這兒來的路上呢。”

白秀麒被他嚇了一大跳:“來?來幹什麼?他們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來的是魂兒?”

“怎麼可能啊,小東家不要想太多。”白秀麒又討人嫌的笑了起來:“是屍體啊,死的,不會動的。”

……更驚悚更不合理了好嗎?玄井公寓又不是停屍房殯儀館,幹什麼要把屍體拉到這裡來啊!

白秀麒正想問呢,江成路又主動解釋了起來:“屍體不是給我們參觀的,也不會在這裡存放。事實上拿過來的只是一點組織標本,給韋香荼的。”

韋香荼,他不是香道家嗎?怎麼還充當起了標本化驗員的工作?

白秀麒的問題越來越多,可是江成路卻故意賣起了關子,說等警局的車子來了,就帶他下去看個究竟。

說曹操曹操就到。晚飯結束之後大約十來分鐘,東北門那裡就傳來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響,有着熟悉牌照號碼的警車輕車熟路地開了進來。

江成路履行了他的諾言,扶着打死不要他背的白秀麒下了樓開始圍觀。

開車的人是陶川,來的就只有他一個人。手裡頭還提着一個黑色的、方方正正的箱子,看不出裝着什麼東西。但是白秀麒隱約知道,這裡頭就是周一良和王題的屍體組織。

韋香荼的屋子在西面的一層,被一圈茂盛的植物包圍着。薄薄夜色中,微涼的空氣包含着這些植物分泌出的芳香氣息,讓人心曠神怡。

接到了消息的韋香荼已經等在了門外,看見了來圍觀的江成路和白秀麒也只是溫柔一笑。他平時喜歡穿着式樣寬鬆的中式服裝,現在反倒套上了一件白袍,挽起了微長的頭髮。很有點實驗室工作人員的幹練。

在韋香荼家做客的硨磲也從門裡飛了出來,親熱地坐在了白秀麒的肩膀上。

“接下去要進行的儀式叫做香窺。”

鼓噪的勒畢人偷偷地在白秀麒耳邊做着解說:“是韋香荼家族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一種秘法。據說可以通過這種辦法,看見人死亡之前所經歷過的片段,對案件調查有着很大的幫助。”

“讓韋香荼破案?”白秀麒啞然:“為什麼不走正常的刑偵程序?還是說這個案件另有蹊蹺?”

“雙管齊下,相輔相成。”回答他的是素來話語不多的陶川:“因為媒體違規的大量報道,已經破壞了案件的偵破節奏,現在必須儘快查明真相,手段不是問題。”

他正說到這裡,就聽見韋香荼出聲請大家往裡走,卻不是去了他生活起居的那一間,而打開了隔壁常年緊鎖的屋門。

這也是白秀麒第一次看見這間屋子裡的奧妙——分明是鋼筋水泥結構的近代風格建築,可走進裡頭卻布置得好像中國傳統的藥局。屋子裡沒有窗戶,貼着牆擺放得全都是頂天立地的巨大葯櫃。黑紫色的木料和黃銅把手形成一種古老神秘的對比。

就在這些葯櫃的包圍中,擺着四五張座椅,圍繞着一個茶几似的低台。韋香荼讓大家先坐在椅子上,自己則轉身繞過一排擺放在屋子中央、權作隔斷的葯櫃,到裡頭那進屋子裡去取什麼東西。

這邊,韋香荼的搭檔陶川已經將黑色的手提箱放在了矮几上,解除密碼鎖定之後,箱蓋被打開了。

因為有了事先的心理準備,所以白秀麒並沒有被裡頭放置的東西給嚇到。

樣本有兩塊,都大約只有一立方厘米左右。左邊那塊連皮帶肉、看起來形狀較為規整的屬於王題。而右邊那塊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組織的“肉餅”,則顯然曾經是周一良的一部分。

從700米高空**,真不是好玩的。

被害者與謀殺者在死後以這樣的方式重新相遇,若他們的靈魂也在場,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白秀麒正這麼出神的時候,就看見韋香荼從裡邊走了出來。

他的手上捧着一個銀色的小葯臼,三層倒覆蓮花底座,連珠紋圈口,臼身上用鏨刻着精細浮雕,鎏以黃金,看上去華麗奪目。

白秀麒見過不少古董,眼前這件器物有點像是唐朝的遺存,他正想要多看兩眼呢,韋香荼就將葯臼拿到了矮几上。

與光潔璀璨的外表截然相反,葯臼的內壁卻是一團污黑,像是被人用煙熏過。底上盛着一些看起來好像枯枝和樹葉的東西。

與銀葯臼一起拿過來的還有一個織錦質地的香道用具包,攤開之后里頭插着長短不同的金銀工具。韋香荼抽出一雙銀色筷子夾起周一良的樣本丟進葯臼,接着又來夾王題的。

“……等等。”陶川喊了停,用一種擔憂的目光看着他。

雖然沒有具體的言語,但是韋香荼卻好像聽懂了陶川的意思,對着他點了點頭:“沒事,我可以的。”

於是,兩個人的樣本一起被放進了銀臼中。接着韋香荼又從包里抽出一隻比鋼筆略粗的雕花金屬管,拔開一端,推出一截帶着點兒紅光的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