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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詔國

靜謐的天空之下,時光緩緩流淌,綠水青山之畔,佇立着一座王府。

灰白色的大理石鋪砌地面,幾根硃紅色的柱子撐起一座氣派恢宏的建築,上書:靖淵王府。

如此肅穆,卻有人急忙從府內奔出,直往王宮而去。

紗幔飄飛,朦朧昏黃的光下,女子纖細的腳踝被鈴鐺綁縛,隨着蓮步輕移,鈴鐺聲聲入耳,魅惑心神。

“王上。”

隨着一聲嬌俏黏人之音,女子被拉入了男子懷中。

一雙劍眉星目,唇色如溫玉,眼眸狹長,黑絲披散,敞胸露懷,一派慵懶。

南詔王蒙子揚勾起女子的下巴,眼裡帶着輕佻,語道:“好好伺候寡人,寡人必待你不薄。”

重重輕紗遮掩了聲聲曖昧、香汗淋漓,也隔絕了外間苦苦等候的一個侍女。

這個從靖淵王府里出來的侍女心急如焚,卻始終未能見到南詔王一面。

“大人,求你再通傳一下,我們小姐等不得啊!”侍女向守在麗天殿的侍衛跪下懇切相求。

“不是本大人不幫你,而是王上吩咐過,不準任何人打擾。”羽儀長趙九悠持劍而立,語氣冷漠道。

恰在此時,殿內傳來女子嬉笑之聲,侍女心焦,再不願等在此處,她又匆匆往回跑。

靖淵王府之內,有一女子,芳華絕代,卻被病容所掩。

見到匆匆跑回來的侍女,一位年紀稍大,身着紫衣,手戴玉鐲,眉眼含威的姑姑道:“怎麼樣,王上怎麼說?”

“清姑姑,奴婢沒有見到王上,王上,王上他......”侍女猶豫道。

“王上怎麼你倒是說啊!”清姑姑橫眉道。

“王上正在麗天殿召幸那個麗姬。”侍女道。

侍女話一出,清姑姑立馬聳眉大罵道:“小賤人,迷惑王上都迷惑到麗天殿去了!”

侍女低頭懦懦怯怯道:“現在怎麼辦啊清姑姑,王上那裡恐怕是不行了,可除了王上,小姐還能去找誰?”

“你怎麼說話的,小姐乃久贊大人唯一的女兒,豈是那沒靠山的孤女!”清姑姑怒道。

侍女不由得反駁道:“可久贊大人同小姐......”

“嗯?”清姑姑語氣帶着威脅,侍女立馬息聲垂頭。

“你去,請久贊大人來,就說小姐思親成疾,望久贊大人念在血脈親情的份上,來靖淵王府看小姐。”清姑姑不容置喙道。

“是,奴婢這就去。”侍女恭敬道。

侍女走後,清姑姑坐在床邊,撫了撫昏迷不醒的女子的額發。

女子正是南詔國久贊大人之女,段月禕。

段月禕容色蒼白,眉頭緊鎖,似乎很不安穩,嘴唇微微張合,清姑姑湊近去聽,卻聽不出她到底在說什麼。

清姑姑一聲嘆氣,為她捏了捏被角,隨後便是久久無言。

但清姑姑等了許久,依然沒見人回來。

這下連她也不由得焦急,段月禕這次的病來勢洶洶,吃了很多葯都不見好,清姑姑又摸了摸段月禕的額頭,只覺燙得驚人。

清姑姑立馬站了起來,對屋內一眾侍女道:“你們照顧小姐,本姑姑親自去久贊大人府上一趟。”

“是,姑姑。”侍女躬身上前,開始忙活為段月禕冷水降溫。

清姑姑剛走出靖淵王府大門,便見她方才派出去的侍女回來了。

本是欣喜萬分,卻根本沒在侍女身邊見到她要請的久贊大人。

但隨同侍女回來的還有一個面具遮臉,頭戴尖嘴鳥神帽,身披獸骨披肩,手裡拿着一根帶有骷髏甲骨的魔杵的人,這是一個巫醫。

侍女對着臉色沉了的清姑姑道:“姑姑,久贊大人隨同大軍將一起去了柘東城,至少三天後才能回來,奴婢請回來了巫醫大人,姑姑快讓他進去給小姐看看吧。”

清姑姑無可奈何,道:“巫醫大人,勞煩你了。”

巫醫進了段月禕的房間,看了一眼段月禕,隨後站在床前拿着魔杵閉上眼睛,嘴裡念念有詞。

許久後,見巫醫終於睜眼,清姑姑急忙問道:“巫醫大人,小姐可還有救?”

“小姐憂思過甚,病入膏肓,藥石難及,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須繫鈴人,若不能解開小姐心中鬱結,恐怕......”巫醫面上露出難色,隨即搖了搖頭。

“連巫醫大人也治不了嗎?”語氣帶着不可抑制的顫抖,清姑姑只覺渾身的精神氣瞬間被抽掉,她努力撐了許久的鎮定再也堅持不住了,她低聲啜泣起來。

在場一眾侍女見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清姑姑竟然會露出如此情態,都不由得心有戚戚。

悲傷蔓延了整個靖淵王府,眾人都知這段月禕恐怕是救不回了。

段月禕心中所系唯有一人,可這人離開南詔國已經六年多了,為了此人,段月禕不僅拒絕南詔王蒙子揚的示愛,更是同其父段正沫決裂。

這幾年段月禕一直不曾放棄等待,可六年苦守,看來終歸不過是凄涼收場。

巫醫離開了靖淵王府,王府大門緊閉,瀰漫著死氣低迷。

而就在巫醫走出大門的那刻,不遠處有兩人正望着王府。

一人身着月白羅衣,袖口上銹着精緻暗紋,腰間扎着一條同色祥雲錦帶,玉佩掛在一側。頭戴高冠,銀簪束髮,襯得身材頎長,若看那眉眼,能看出同南詔王蒙子揚有幾分相似。

此人便是從有夏趕來南詔找尋七絕解憂花的離王慎君夷,也是南詔當代國王的王兄,那個離開了南詔六年多的靖淵王蒙子譽。

“王爺,巫醫來此,定是府中有人生病。”屬下玄祁道。

“那巫醫似是有些面熟,玄祁,本王多年不曾回來,你可還記得此人是誰?”蒙子譽道。

“屬下記得,是久贊大人段正沫手下一個巫術極為受人推崇的巫醫,名叫大羽。”玄祁道。

蒙子譽皺眉,“大羽,本王記得此人號稱非將死之人不治,莫非......”

“王爺請在此稍候,容屬下進府一探。”

玄祁說完離去,而蒙子譽看着眼前那座王府,似乎覺得有幾分陌生。

可這裡其實有着他在南詔所有的舊時歡愉。

他就是在這裡同王弟蒙子揚一起長大。

童聲彷彿猶在耳邊,可此去已經年,物是人非,也不知眼下的他是何光景。

蒙子譽陷入沉思,但他等了沒多久,玄祁便回來了。

蒙子譽只見玄祁面有急色,語氣嚴肅而沉重道:“王爺,是段小姐,段小姐病重,連巫醫都束手無策。”

“月禕......”蒙子譽想起自己曾經對她的虧欠,道,“本王去見她,你幫我想辦法支開府里的人。”

“是,王爺!”玄祁道。

段月禕彷彿深陷在了重重迷障之中,無論她怎樣走,都不能從往昔那一幕幕走出來。

“大王子靖淵王,德才兼備,深得民心,今寡人將他定為下一任南詔王,並為他冊封久贊段正沫之女段月禕為王后,今布告天下,咸使聞之......”

“小姐,王爺他不見了......”

“你愛我的大哥,卻看不見我,如今我才是這南詔國王,只要你進宮,王后之位依然是你的......”

“譽哥哥,譽哥哥......”段月禕被夢魘縛住,嘴裡將這幾個字不斷重複,她的額頭上冷汗一滴一滴掉落,突然她好像在夢裡看到了那個她等了兩千多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