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縉恩的聲線有些微的冷，柳夢淑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寒意，沖淡了她重見他的喜悅。

從前的溫潤君子，芝蘭玉樹，如今着裝更是儼然，柳夢淑低頭看向自己，這一身再普通不過的民女打扮，一種距離感油然而生。

但她不過片刻，又追了上去。

就算差距再大，他骨子裡難道不還是揚州那個曾經跟她耳鬢廝磨的人嗎？

明明就是一個人，除去外表的華麗，他依然是周懷紳。

周縉恩走到一棵大樹下才堪堪停了下來。

柳夢淑一路小跑而來，身上起了些許的汗。

如今的周縉恩連步子都是那麼大，讓她險些跟不上。

周縉恩已然看到了柳夢淑額頭上的汗，柳夢淑尋着他的目光，不禁升起了幾分希冀。

他會像從前那樣親昵地給自己擦汗嗎？

從前的周縉恩家徒四壁一貧如洗，柳夢淑卻有父親留下的一筆家財，可就算這樣，柳夢淑依然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他那樣的人，遲早是會離開那個小地方，展翅而飛的啊！

如今果然應驗了不是，柳夢淑有些高興起來，她的眼光果然是不差的，會試第一名，會元吶，多少個人中才能出這麼一個會元，他前途無限，連帶着整個家鄉的人都跟着沾光吶。

柳夢淑面上掩不住的欣喜之色叫周縉恩不由得怔住。

他遲疑着開口:“你……”

柳夢淑本欲像從前那樣喊他周郎，但見他微皺的眉峰，話到嘴邊生生轉口。

“我聽人說你中了會元，恭喜。”柳夢淑道。

周縉恩的面上並不見喜色，只道:“你為何來了王城？”

“我……我來找你。”柳夢淑道。

“你一個女子，獨身來王城不安全，回去吧。”周縉恩道，“有車嗎？沒有我找人送你回去。”

周縉恩言罷竟有要走的架勢。

柳夢淑見狀急了，她緊緊抓住了周縉恩的衣袖，“你為何才見到我就要趕我走？”

“這裡不安全。”周縉恩重複了方才的理由，眉目淡淡的，給人一種疏離感。

這算什麼蹩腳的理由？柳夢淑見周縉恩似乎眼都懶得抬起看她一眼，這一路來王城的艱辛以及苦等多年的酸辛瞬間湧入腦海。

苦澀的淚無可抑制地奪眶而出。

“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休想讓我走。”

若前一刻周縉恩還在為柳夢淑的淚而動容，這一刻他的神色便陡然變冷。

他一把扣住柳夢淑的手腕，力氣頗大，拽得柳夢淑一個踉蹌。

柳夢淑大力掙扎，直到周縉恩見四周傳來打量的目光看着他們，方才住了手。

周縉恩似有妥協道:“別鬧了，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柳夢淑摸着自己被拽得生疼的手腕，紅着眼道:“不必勞煩周大公子，我自己有腳，會走。”

柳夢淑說完，賭氣地轉身離去。

周縉恩狠狠地皺了皺眉頭，隨後又大步追上她，將她拉到了僻靜的巷口。

“你放手！”柳夢淑一路掙扎，奈何比不過周縉恩成熟男子的力氣。

終於甩脫了他的手，柳夢淑憋着氣質問道:“你到底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