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百里莫渝剛從軍營回到攬華殿,就發現沈言正等着他。

沈言聽到聲音,轉過身道:“你回來了,為師等了你一炷香了。”

“師父前來所為何事?”百里莫渝道。

“承御園偏殿之事。”沈言道。

百里莫渝聞言坐了下來,道:“師父有什麼想問的?”

“陛下說你同那皇后張岄遙是舊時愛侶。”沈言道。

“陛下是這樣說的?”百里莫渝語氣裡帶了絲慌亂急切道。

“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與陛下都是我的徒兒,我理應不偏不倚。情債之事確實不能三言兩語就說清,就算我是你們的師父,也不能替你們做決定。”沈言道,“我來是告訴你陛下的意思,陛下並不喜歡張岄遙,這場聯姻不過是政治婚姻,倒是苦了你們一對情侶被拆散,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百里莫渝的目光閃過黯然之色,道:“陛下在天牢里已經同我說過了,說他想成全我們,放我們走。”

“刑部尚書張笙乃陛下的左膀右臂,他的女兒無論如何陛下都必須給他幾分情面,此番陛下是冒着同刑部尚書張笙離心的風險,賜了你和張岄遙的死罪,陛下本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會有死囚犯替你們死,你們只管等着被送出宮即可,到時候山高水遠,沒有誰再阻礙得了你們,可你為何要橫生枝節?”沈言道。

“不,師父,莫渝不是兒女情長之人,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就逃避責任,在莫渝的心裡,守護陛下和江山比任何事都重要,我是不會拋下陛下自己走的。”百里莫渝道。

沈言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道:“你若真的同張岄遙就這麼走了,為師倒會後悔收了你這個徒弟,不過你該提前同我們商量商量,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不僅你的名聲有損,陛下同張笙那裡也不好交代。”

百里莫渝目光中帶了疑色道:“我已讓許由賀替我告訴陛下,說我已想到辦法解決此事,讓陛下不用替我憂心煩懣,為何陛下還是在早朝宣布了聖旨?”

“何時的事,聖旨宣布前為師一直同陛下在一起商討此次科舉事宜,並沒有見人來求見陛下。”沈言疑惑道。

“那可能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百里莫渝道,“事情已經過去,就算了。”

“你還是去跟陛下好好道個歉,做師兄做成你這樣,實在是該汗顏。”沈言道,“你可千萬要好好說,陛下他吃軟不吃硬,你哄哄他,這氣就消了。”

百里莫渝噗地一笑道:“師父說得好像陛下他是個小孩子似的。”

“為師教了陛下四年多,陛下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他就是小孩子心性,日後你同他相處多了,便知道了。”沈言道。

“師父是如何與陛下相識成了陛下的師父的,據莫渝所知陛下三歲就被送出宮了,十一歲才回的皇宮。”百里莫渝道。

“我收這個徒弟啊,是被他給逼的。”沈言失笑道,“我壓根兒沒打算收徒,是陛下他自己找上門來的。”

百里莫渝起了興趣,追問道:“師父快同莫渝講講,陛下他是如何拜到您為師的。”

沈言神色追憶,語道:“那是陛下七歲的那一年。”

九年前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據說那座高山上,住着一個大隱之士。

遠山雲霧繚繞,仿似真住着一位神人隱士。

一個男孩裝扮的人奮力登上了這座高山。

這是七歲時的蕭北情。

蕭北情身上的衣服因為攀爬已經皺巴巴,臉上被荊棘划出了幾道痕,小手也沾上了泥。

但在看到前方不遠處似乎有一座茅屋時,他以手擦汗,露出了爛漫無邪的笑容。

蕭北情走到了茅屋前,在門口叫道:“有人嗎?”

無人應答,但茅屋卻是開着的,蕭北情左右看了一眼,走了進去。

蕭北情好奇地四處張望,見屋內只一張床,一個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壺水杯,陳設簡單,唯一不同的是四周都掛滿了書畫。

蕭北情走到一幅書畫前。

這一幅畫的是一隻鳥站在一塊山石上,其上竹葉疊疊。

上面的題字是草書,蕭北情認不得,他只認出了落款。

“沈謙。”蕭北情將之念了出來,抬手觸上了畫作。

也就在他觸上畫作的同時,一聲輕咳響起,蕭北情驚得猛然抽回了手。

蕭北情只見一個滿臉鬍鬚的人走了過來,初見生人,蕭北情有些害怕。

卻聽那人說話很溫和道:“你是哪家的娃娃,為何跑到了老夫這裡?”

蕭北情的心暫時一松,一口娃娃音道:“我是來找隱士高人拜師的,你是高人嗎?”

沈言一笑,摸着鬍子道:“你看我像高人嗎,就是個邋裡邋遢的糟老頭子罷了。”

蕭北情眉眼狠皺,彷彿遇到了什麼極為難解之事。

最後他道:“我看你明明不老,聲音如此年輕,為何要把自己整成糟老頭子的樣子?”

“哈哈哈你這小娃娃竟如此難纏。”沈言大笑,“我的確不老,不過我可不收徒,你還是下山去吧。”

沈言說完自顧自地去坐着給自己倒茶喝了。

蕭北情卻沒有立即聽他的話,他走到沈言面前,瞪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道:“你是叫沈謙嗎,那我稱你為沈夫子如何,若覺得不好聽,那我喚你沈先生、沈師父都行,總之,你收我為徒吧!”

沈言還未答話,蕭北情便向他跪了下去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沈言像受到驚嚇般猛然站了起來,他指着地上的蕭北情不可置信道:“我都說了不收徒了,你這是作甚,苦肉計我可不吃,你跪三天三夜我也不會收的。”

話道完沈言無語望天,自言自語道:“不行,我想起來後山的魚還需要我照顧,我得走了。”

蕭北情獃獃地看着他,只聽他又對自己道:“你千萬別待在這裡,這山上可是有野狼,等天黑了就出來了,你這麼小個,若是把你吃了,你家人都找不到你的骨頭你知道嗎?”

蕭北情一時被嚇住,直到沈言走了許久他才站起來跑出門去,可哪裡還能見到沈言的身影。

眼看天色將暗,山裡鳥叫蟲鳴,聽在蕭北情耳里彷彿真幻變成了野狼的叫聲。

他捂着耳朵急慌慌地按着原路跑回去。

沈言看着蕭北情遠去的身影,摸着鬍子笑了笑,心道果然是個孩子,不經嚇。

而後他又回了茅屋,完全沒把這孩子放在心上。

翌日蕭北情並沒有來,沈言就將他忘了。

然而在第三天,蕭北情又來了。

沈言聽到聲音出去看時,見他手裡還拿着好幾個未點燃的火把。

蕭北情拿着火把目光灼灼地盯着沈言,叫沈言覺得他那眼神看起來凶凶的。

沈言愕然道:“你不會是拜師不成,想要一把火燒了我這茅屋吧?”

蕭北情一聽,連忙將火把往身後收,又似乎覺得不妥,把那火把拿回前來道:“不是不是,師父誤會了,是前日里師父說此處有狼,我問了別人,狼怕火,所以便多帶了幾束火把來,這下我就能待在這裡,等到師父收我為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