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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瑞翰離開了恆岳宗的坐席以後,並沒有直接離開比賽場地,而是轉了個彎,來到了旭陽宗的地盤,找到了聚坐到一起的凜天峰眾人。

“魏小兄弟,介意我坐這裡嗎?”容瑞翰沉穩的聲音在魏高朗頭頂響起,在魏高朗的旁邊,正好有一個空下來的位置。

“誒?!容大哥,你怎麼來啦?”魏高朗這才發現身邊多了個人,“坐吧坐吧,這裡本來是曉陌師姐的位置的,不過我看她比賽完之後會直接回客棧。”

容瑞翰笑了笑,說道:“是嗎,那謝謝了。”

魏高朗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不用謝不用謝,我也說過,曉陌師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

容瑞翰的唇角再度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不再過多地客氣,坐了下去。

想到剛剛君曉陌就坐在這裡,他的心裡升起了一種極其微妙的感覺。忽略這種感覺,他往台上看了過去,此時,恆岳宗的參賽選手也走到比斗台上了。

梁玉龍站在了台上,緊抿着唇角,目光冷寂地看着君曉陌。

是的,冷寂。他的天賦並不算高,所以二十幾歲了才到達練氣八級,但他很勤奮,與其他喜歡用丹藥來提高修為的師兄弟們不同,這些等級都是他實打實地修鍊上來的,含金量更高。

這次是他的一次機會,如果他能夠拿到初級組的前三名,哪怕他的修鍊天賦不夠高,他也有希望得到高級修真門派的青睞,離開恆岳宗這個鬼地方。

然而,命運就像是一次次地和他開着巨大的玩笑,明明他已經如此努力了,卻還是要把他逼到絕境之中。

如果他今天輸給對面這個練氣五級的丫頭,那他將會永遠成為修真界的一大笑話了,不再會有高級門派願意接受他這個“笑話”。

可是,如果他不輸給君曉陌的話,岱悅有一百種方法折磨他,讓他在水深火熱中備受煎熬。

誰叫岱悅有一位“好父親”呢?梁玉龍心中自嘲地想道,岱岩峰還是他的師父,他就更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算了,早已經決定了不是嗎?再多的憤恨也改變不了自己被人控制命運的這個事實了。

梁玉龍心裡一沉,緊握着雙拳,眼裡閃過了一絲破碎的屈辱。

君曉陌站在梁玉龍的對面,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是錯覺嗎,她覺得對方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就在這時,主評委站了起來,敲了敲身邊的銀鈴,說道:“我宣布,比賽正式開……”

“評委。”梁玉龍忽然打斷了主評委的話,他不再面對君曉陌,而是轉身面對了一眾的評委,鞠了一躬,說道,“我放棄比賽,我認輸。”

梁玉龍的聲音平靜無波,通過比斗台四周圍的擴音陣法傳了出去,一瞬間,觀眾席上一片死寂,鴉雀無聲。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的梁玉龍,差點以為自己不僅幻聽了,還幻視了。

這恆岳宗和旭陽宗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瘋?君曉陌不自量力地跑上比斗台找虐就算了,這梁玉龍怎麼會在這種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選擇棄權?

這到底是傻了啊,還是瘋了啊。

片刻後,觀眾席上響起了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喝:“梁玉龍,你在幹嘛!為什麼棄權!”

這一聲怒喝夾雜着強大的威壓往比斗台上傳過去,卻被比斗台上的陣法攔在了外面。

不需要回頭,梁玉龍也很清楚這一聲怒喝是誰發出來的,除了岱岩峰,不做他想。

但他還能怎麼樣呢?梁玉龍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岱岩峰的女兒岱悅要他假裝輸給一個練氣五級的修士,為的就是能在下一場比賽中親自修理君曉陌。

他是練氣八級,君曉陌是練氣五級,他要怎麼“假裝”?難道假裝摔一跤,然後讓君曉陌得手嗎?

真是怎麼想怎麼可笑!

梁玉龍心想着,既然無論如何都得輸,還不如輸得乾脆一點,至於他為什麼認輸,就由那些人亂猜去吧。

岱岩峰看到弟子沒有回話,不由得心裡更氣,對着比斗台怒吼道:“梁玉龍,如果你不比賽,下來你就直接去罰堂受罰吧!”

岱悅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她是想要讓梁玉龍輸,但絕不是輸得那麼破綻百出的。

而且,在“輸”之前,至少把君曉陌打個重傷啊。

現在這算什麼?直接這樣認輸了,到時候罰堂的長老們問起來,梁玉龍把自己抖出來怎麼辦?恐怕要連累到她也受罰吧?畢竟她的父親也只是大長老而已,恐怕在這件事上也護不了她。

岱悅在心裡把梁玉龍狠狠地咒罵上了無數遍。

在旭陽宗的坐席上,沉默地坐在主位的何彰臉色也很不好看,他用了三分之一包藥粉,可不是讓君曉陌毫髮無傷地跑下台的。

現在算一算,藥效也快要生效了,可是恆岳宗那邊的對手卻忽然說不比了,主動認輸,那他的布置還有什麼作用?這些藥粉等於是白白浪費掉了吧!

何彰心裡又急又怒,真恨不得親自跑到比斗台上,直接把君曉陌體內的魔氣給激發出來。

評委們並不會深究選手棄權的原因,儘管梁玉龍在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棄權很匪夷所思,但他們也會尊重選手們的個人選擇,不會多加干涉。

“梁玉龍,你確定嗎?你選擇棄權,主動向選手君曉陌認輸?”主評委語氣淡然地再問了一次。

“我確定。”

“我反對。”

幾乎在梁玉龍說出“我確定”的同時,君曉陌也在他的對面說出了“我反對”三個字。

梁玉龍登時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君曉陌。

君曉陌對他平靜地勾了勾唇角,說道:“我不接受你的認輸,我希望能夠光明正大地和你比一場。”

梁玉龍擰起了眉頭,說道:“你是傻子嗎?”

如果不是傻子的話,為什麼那麼大的便宜不撿,非要和自己比一場?一個練氣五級的人又怎麼可能贏得了一個練氣八級的?

同樣認為君曉陌是“傻子”的,還有場外那些關注着事態進展的觀眾們。

君曉陌心平氣和地笑了笑,說道:“我不傻,我只是不怎麼在乎輸贏而已。我想要享受一場暢快淋漓的比斗過程,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梁玉龍微微瞪大了雙眼,他第一次聽見有人說“比賽不為輸贏,只為享受過程”的。

然而,看着君曉陌那雙澄清漆黑的眼眸,梁玉龍又無來由地覺得,對方所說的是一個事實。

她真的是想要享受比斗的過程。

真是個奇怪的傢伙,梁玉龍在心裡對君曉陌評價道,但又免不了對君曉陌的提議有着隱隱的心動。

梁玉龍的拳頭鬆了緊,緊了松,最後,被緊緊地捏住,五指嵌在了掌心之中。

就像是做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閉上眼,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眼裡多了一份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