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聲啜泣。

而是放聲大哭。

蘇覓甚至都不知道，她居然這麼能哭！

可他呢，即便是她都已經大哭了起來，可他還是不肯放過她，還要逼問她那個問題！

蘇覓真的是受不了了，她的理智都被她自己給哭走了。

“沒有那智商，我早就死了……嗚嗚……你是我的誰？你憑什麼管我？嗚嗚……我活了那麼多年，我快死的時候，你在哪兒？你憑什麼管我？嗚嗚……我最信任的，嗚嗚……我只信任我自己的大腦，其他都是騙子嗚嗚嗚……”

蘇覓一邊哭着一邊說，嗓子都已經沙啞了。

她這會兒哭得很不好看。

因為她是真的哭了，而不是在假哭。

她哭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哭得整個人都失控了，都崩潰了……

她的眼淚口水全都抹在他的身上。

他也一點兒都不嫌棄。

他那原本雪白的襯衫，這會兒已經被她的眼淚口水給畫了好多地圖……

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一個有潔癖的男人！

可他就那麼坐着，沒有躲開她。

“覓覓，我很抱歉沒有參與你的青春，但以後，我會常伴你的生命！”盛景洲的聲音終於軟了下來，“以後，我會護着你。”

“你憑什麼！”蘇覓這會兒是真的腦子有些不清楚了，哭了太長時間，不光是把眼睛給哭腫了，更是把腦子給哭缺氧了，“你還打我……嗚嗚……我……我，顧恆……嗚嗚……從來都沒人那樣打過我！”

“誰？”

“你管誰！”蘇覓還在哭，大有把長城哭倒的架勢。

“你聽話，以後我就不打你。”盛景洲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說道。

蘇覓還在繼續哭，“我才不要聽你的話……”

……

半個小時之後。

進了衛生間的蘇覓，情緒終於平復了下來。

可她躲在衛生間里，就是不肯出來，真是，太太太太丟臉了！

盛景洲站在衛生間的門口，有些無奈。

“覓覓，出來。”盛景洲道。

坐在馬桶蓋上發獃的蘇覓，一轉眼，就看到鏡子裡面雙眼紅得跟核桃一樣的自己，她瞬間就忍不住咬牙。

她蘇覓，還從來不曾這麼丟人過！

都是他，都是他！

蘇覓覺得自己現在真有一種衝動，想要衝出去把他給撕碎了！

可是，還有另外一種難言的莫名的情緒。

從來不曾有人這樣打過她，這種暴力的教育方式，她從來不曾遇到過。

打她，是為了教育她，為了保護她……對於她來說，是很陌生的事情，也是她從來不曾遇到過的。

在孤兒院的時候，打她的人，是為了欺負她，因為欺負她會讓他們開心高興，也會讓他們在貧乏的物質生活中找到那麼一點兒樂趣。

而後來，到了林家，打她，是為了……

蘇覓實在不願意回想那段記憶。

而顧恆呢？

顧恆也不曾打過她，因為他捨不得。

她就算是做了什麼錯事，顧恆最多就是冷着臉，跟她冷戰，但即便是跟她冷戰，最先屈服最先認錯的人，還是他。

至於說打她，他就更捨不得了。

他氣急了，只會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因為他知道，她也捨不得，所以他在生她的氣時，喜歡打他自己！

可是現在，盛景洲這個男人竟然會打她pp，還打得那麼狠。

她都哭了，他還不肯鬆口，也不肯放開她！

蘇覓死死地咬着唇，氣惱極了。

可與此同時，她的心裡，又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第一次，有人像父親，像兄長一樣教訓她……

還說要保護她。

她可以相信他嗎？

可以嗎？

……

“覓覓，出來。”盛景洲的聲音再度響起。

好半天之後，蘇覓才打開了衛生間的門，腫成了水泡的眼，氣惱地瞪着他。

盛景洲就靠在門邊，看着她。

“休息一會兒，我帶泊然去吃飯，再送他回去。待會兒過來接你，跟我去一個地方。”盛景洲低聲說道。

“不去。”蘇覓毫不猶豫地拒絕，她心中還有氣呢。

“乖。”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就轉身離開。

蘇覓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

她再度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那紅腫的眼睛，心中的感覺更加奇妙。

原來……她還是個有正常情緒的正常人。

原來，她真的會哭啊。

委屈了就哭，這種情緒實在是太奢侈了。

她以為她永遠都不會有的，可是現在，她真的哭了，而且還哭得那麼不可收拾……

她甚至都想捂臉了，那個哭成那樣的人，真的是她嗎！

蘇覓深吸口氣，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警服還在元明的車子里呢，還沒還給人家呢。

她剛想給元明撥電話，可忽然想起來自己的嗓子……

她默默地掛斷電話，給元明發短信：把車內的警服送去乾洗，然後再幫我選一份禮物，附帶着，送去到南安派出所，給那位小吳警官。

半分鐘之後，元明的短信回來：收到。

把手機丟在一邊上，蘇覓靠在沙發上，雙眼放空。

她實在是不願意去想了，腦子真的，累了。

一個半小時之後，蘇覓的肚子就開始咕咕叫了，盛景洲才回來。

“我餓了。”

蘇覓直接說道。

盛景洲走過來，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她的額頭上又吻了一下，“衣服都換好了？走吧。”

“去哪兒？”

蘇覓被他拉着，有些不太情願地跟在他的身後，出了辦公室。

“到底還有多遠啊。”蘇覓是真的餓了，可是盛景洲的車子，已經開出去很遠了，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快了。再有十分鐘吧。”

“到底去哪兒！”

“錦繡山莊。”盛景洲低聲說道。

蘇覓愣了一下，錦繡山莊？

她倒是聽過。

一個非常高格調的會所。

“我餓了，我就只是想吃頓飯。”蘇覓皺眉。再說了，她這會兒的樣子，一看就是狠狠哭過的，根本不適合見人。

“菜都已經上好了，只等着你去吃。”盛景洲微微笑了一下，“還有，今天晚上，順便給你上一課。”

“上什麼課？”蘇覓瞪大眼睛看着他。

盛景洲卻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多言。

很快，就到了錦繡山莊。

車子才剛在大門口停下，蘇覓才剛下車，就看到了仿古建築的門口，站着很多人，一個個衣着光鮮，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

蘇覓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個男人的身上。

那不是……陳雅君的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