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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日,果然如同方孝孺所說,朝堂上許多官員無心做事,每日大多數時候都用來寫摺子,反對允的科舉殿試改革方案。也因此每一天允都能收到很多進諫的摺子,宮中負責處置廢棄奏摺的宦官這些日子可忙壞了,每天都一邊處置廢棄奏摺,一邊叱罵上摺子的官員。

當然,大明朝廷並沒有癱瘓,畢竟關心這件事的大多都是中高層官員,下層那些由吏員提拔上來的官員對此並不關心,而一個政府絕大多數實際事情都是由下層官員做的,何況中上層官員也不是完全不管事,只是用在工作上的時間少了些,朝廷總還能運轉。

但效率自然低了許多。不過這也在允計劃之內。發生這樣整個朝堂的官員都在意的事情,效率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但允也不會因為效率降低就修改自己的計劃。他認為比起目的達成,暫時的效率降低是可以接受的。

但有些人對此憂心忡忡,比如齊泰、方孝孺等人。他們不知允的想法,但對朝廷許多官員都無心做事十分不滿。可他們又沒有辦法勸說官員都認真做事,只能不斷請求面見陛下,請求允收回成命。但允卻一直拒絕接見他們。

一直過了二十多日,已經有外地的摺子送到京城,允覺得自己收到的進諫此事的奏摺也不少了,才對盧義吩咐道:“你去吏部和都察院衙門,傳朕口諭,今日下午接見齊尚禮與方希直。”

“是,陛下。”盧義答應一聲,退出乾清宮傳旨去了。

“陛下,您可是要接見齊尚書與希直先生?”正巧這時李仁走過來有事要向他請示,聽到了允說的幾個字,馬上問道。

“科舉殿試改革之事也拖了有些日子了,朕本以為百官不會如此反對,卻不想過了二十幾日他們仍然不斷上摺子給朕,朕也見到了有些衙門已經有差事堆積,就答應他們的請求,不在殿試中僅設立比試騎馬這一項考試。”允故意嘆了口氣,說道。

“陛下能察納雅言,接受群臣諫止,乃是大明之福,社稷之福。”李仁也鬆了口氣,馬上開始稱讚允。

“陛下,百官也並非都喜歡文弱書生。臣與許多官員都曾交談,得知他們同樣不喜文弱書生。但畢竟科舉考試乃是為選拔英才而設,而是否英才與是否會騎馬並無干係,不會騎馬之進士,陛下不將他們派到大都督府為官,也不使他們隨軍即可。”李仁知道皇帝定然是不願讓步的,只是因百官反對的人太多不得不讓步。他又忙為百官開解。

“而且任用百官之權全在陛下,陛下大可讓文弱之人陞官艱難,這樣天下的讀書人都知曉陛下喜好什麼樣的人才,會更加註意身體康健,也不需將殿試所考之內容改為騎馬。”李仁最後這句話說得聲音很小。

“慢!”允說道:“朕雖然答應了他們的請求,但也並非是對殿試一絲一毫也不改。”

“朕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殿試設立兩項內容,其一為策論考試,沒有變化;其二為騎馬。”

“只不過騎馬不再像朕原本所想的繞皇宮一圈,而是在朕平日里遛馬之處騎馬轉幾圈即可。沒有分數,只是朕當面看一看,作為排名的參考。”

“愛卿以為這樣改,如何?”

李仁思量半晌,覺得這樣一來,雖不會騎馬、身子孱弱之人必定排名在後面,但只是讓新科進士騎馬在校場上轉一轉,也不比試馬術,也不評定分數,能夠為百官所接受;而且他還擔心若是連這個折中法子都不答應,陛下生氣之下將此事拖下去對朝堂更為不利,所以躬身說道:“陛下的思量甚是妥當,臣無意見。”

“既然愛卿無意見,那齊泰他們也應當不會有什麼意見。此事總算能夠解決了。”允說道。

果然,齊泰等人前來聽了允的話後,也紛紛躬身表示自己沒有意見。他們和李仁一樣,都擔心此事繼續拖下去造成更壞的影響,為了大局着想,只能也退一步。科舉殿試改革之事就這樣定下了。雖然地方上仍有明年要參加會試的舉人對此不滿意,但他們也只能一邊罵這個新章程,一邊買一匹馬練習騎術。

此事過去後,一直到年尾都沒什麼大事。大年三十,允按照慣例為來到京城的宗室子弟舉行宗室宴飲。周王世子朱有炖今年又來了京城,一來是與允交流感情,第二就是為種地而來。

臘月二十二朱有炖抵達京城後,都沒去周王府先安頓下來,直奔皇宮與允說有關種地的事情。他先說了說自家種下的從漢洲大陸新來的種子收穫的情況,然後畫風一轉,十分激動地說道:“皇兄,弟按照你的法子,讓農戶種地,效果極好!”

他的聲音更加激動。“雖然每畝地糧食的產量少了二三成,可農戶能耕種的田地多了不少,算下來每戶農戶的總收成還多了。”

“弟又減免了願意按照弟提出的法子種地的農戶的租子,他們今年賣了糧食得的錢比往年多了近一倍。”

“正好牛羊也從西北運了回來,不管是牛馬這樣的大牲口,還是羊驢這樣小牲口的價錢都便宜了不少,許多農戶都買了牲口。家裡原本有積蓄的買了牛,沒有積蓄的也都買了驢,明年能耕種的田地更多,大明的糧食也會更多。”

對於糧食總產量提高這件事,有炖當然是很高興的。他雖然喜好戲曲對於種地一絲一毫的興趣都沒有,但很有國家主人翁的精神,他也確實是國家主人翁之一,對於糧食產量這種事關國計民生的事情當然很在意,對糧食增產很高興。

“皇兄,開封的糧食增加了這麼多,京城應當也不差,附近的農戶也都看在眼裡。在開封,當附近的農戶見到王府的佃戶都喜笑開顏後紛紛打聽為何能夠多打這麼多糧食,也要效仿。京城的農戶應當也差不多。”

“京畿出身的官員應當也知曉,讓百官相信也容易。所以皇兄,也可以向別的地方推行了。”

“為兄這幾日正好也在考量此事,正與戶部的陳迪商議。”允笑着說道。他是國家最大的主人翁,對糧食增產這樣的事情當然也高興。

他們兄弟又商量了一番有關推行新種地方式的事情,定下在哪些城市推行。

等這件事說完了,也已經到了午時。允當然要留他在宮中用飯。因下午允還有安排,就沒去後宮,也沒準備大餐,傳御膳房的廚師做了兩樣小菜就送了來。

不過朱有炖卻一點不滿之情都沒有,不僅毫無不滿,甚至顯得很受用。這並不是他在允面前偽裝,而是真的這麼想的。在非年非節的日子準備大餐招待,擺明了和你不親近;像允這樣與平常一樣安排,才是親近的意思。

因年近過年,又已經說過了一件三農問題,允也不想再聊什麼正經事,和朱有炖隨意說些閑話。他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對朱有炖笑道:“去年為兄從西北回京,帶回來許多西域的番國使者,其中有一人名叫哥澤來滋克拉維約,來自極西的一個名叫卡斯蒂利亞的番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