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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次你一來京城,就變了回賜,足以見得陛下對你十分喜愛,還在我之上。”朱褆隨口笑道。

朱褆只是隨口一說,但朱裪卻覺得這話不好,忙說了一句:“大哥說笑了”。之後忙岔開話題。朱褆也沒有再說什麼。

一個錦衣衛鎮撫司的獄卒手裡提着昏暗的油燈,走在威名赫赫的錦衣衛詔獄內,雖然滴滴答答的腳步聲驚醒了許多關在牢房裡的人犯,但眾人只是抬起頭看了一眼就又低下頭去繼續睡覺。在這樣一個特殊的牢房裡,不論何時,不論何人被帶出去審問都不奇怪,即使自己即將被帶出去審問,不,如果自己即將被帶出去審問,那更要抓緊時間多休息一會兒。

不過這個獄卒並未在這些牢房門前停下,徑直穿過這片區域,向更深處走去。這時一間牢房裡關押的人犯又睜開眼睛看了獄卒一眼。‘更深的牢房,那是女犯,是被特殊照看的女犯關押的地方,現在只有唐嬸嬸與唐賽兒被關押在那邊。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提審過她們兩個了,這是又有人有了提審她們的想法,還是終於有人要對她們下手?或者是因為唐叔叔做了什麼?’這人心裡想了想,有些擔心他認識的何苗與唐賽兒。但他也被關在牢房裡,什麼都做不了,最後也只能想着若是何苗與唐賽兒被殺死,自己就默默背誦曾經看過的《往生咒》,讓她們的魂魄安息。

……

……

“唐夫人,唐姑娘。”那個獄卒走到何苗與唐賽兒關押的牢房門前,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大哥,是有大人要提審我們么?”何苗問道,神情略微有些緊張,但並不驚慌。雖然獄卒說話的態度與申神情基本不會發生變化,但對她們的稱呼是會變化的,有時和對待其他人犯一樣,但有時會像對待監牢之外的人。今日這個稱呼就好像在外面的大街上不太熟悉之人互相之間打招呼,所以何苗雖然因為忽然又有獄卒來找他們感覺緊張,但覺得情形應該還不算太壞,不太驚慌。

“兩位跟我來就知道了。”獄卒沒有多說話,只是這樣說了一句,隨即拿出鑰匙打開監獄的大門。

“娘。”唐賽兒十分不安地叫了一句,她非常害怕。這幾日雖然她沒有受過多少折磨,但見到那些被折磨後帶回來的人犯的慘樣也知道萬一被折磨的下場,已經很多天沒有人搭理過她們忽然卻又要提審,讓她非常害怕。

何苗拍拍她的腦袋,讓她安心,起身向監獄外面走去。唐賽兒見母親走了出去,鼓起勇氣也走了出來。

‘若是要對我用刑,甚至折磨我,娘親吩咐可以說的話我就說出來,實在不能說的就裝作不知道,即使再嚴刑逼供也裝作不知道。若是要凌辱我,我該怎麼辦?娘親說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可是一個被人凌辱過的女子縱使生還,又有什麼希望?但當場自盡?我,我自己又下不了這個決心。’在跟着獄卒走的路上,唐賽兒忍不住想着,而且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何苗發覺了她的不安想要安慰,但又想到正領路的獄卒和看守,也不敢說話,甚至不敢有所動作,只能暗自祈禱即使審問,也千萬不要對唐賽兒用刑。

她們兩個在這種擔驚受怕的情形中走了很久,走出牢房所在之處,走過審訊室,仍繼續向外走去。唐賽兒一直沉浸在害怕中並未發覺,但何苗卻感覺十分詫異,甚至想到了一種情形:‘難道是……’

還沒等她想完,她們已經跟隨獄卒走到一扇大門前,獄卒伸手推開大門,頓時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這時就連一直害怕的渾身顫抖的唐賽兒也察覺不對,可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獄卒推出門去。被推出大門的唐賽兒面對刺眼的陽光剛剛抬起手遮擋,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情形,就陷入一個結實有力的懷抱中。唐賽兒馬上掙扎出來,但她隨即聽到這人說話,聽到了十分熟悉的聲音,隨即愣住了。

“女兒!我的女兒!”唐景羽抱着她哭喊了幾聲,這才好像想起來什麼,鬆開懷抱認真仔細的上下打量了唐賽兒一番,沒見到什麼傷痕和衣物破損,略微寬了寬心,但又想着這或許是過去留下的舊傷已經好了些衣服也換過新的,又忙問道:“賽兒,你可被他們用過刑?你可被他們欺辱過?你可受了什麼傷?”

“賽兒沒有被用過刑,也沒有被欺辱過。”這時從唐賽兒身後傳來這道聲音。唐景羽抬起頭一看,就見到了何苗那張充滿驚喜的臉。

“苗兒!”唐景羽又馬上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何苗,低聲說道:“苗兒!”

“夫君。”何苗也緊緊地抱住他,低聲說道。他們二人沒有說多餘的話,因為見到彼此,呼喚了對彼此的稱呼就已經足夠了。

他們就這樣緊緊地抱了一會兒,唐景羽才慢慢鬆開,想起唐賽兒,又問道:“苗兒,你說賽兒沒有被用過刑,也沒有被欺辱過?”

“沒有,賽兒沒有被用過刑,也沒有被欺辱過。”何苗語氣堅定的又說了一遍。

聽到何苗的話,唐景羽鬆了口氣,但隨即十分關切的又對何苗說道:“苗兒,賽兒沒有受傷,那你呢,你是否被用過刑?”

“沒有。錦衣衛一個大人物親自提審過我幾次,我將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大約因為我十分配合,所以並沒有對我用刑,在臘月底提審過幾次後也再沒有提審過我,只是正月初又讓我給你寫了一封家書,之後我與賽兒就一直在牢房裡。”

“家書里我寫的也不是假話,我與女兒雖然被關在牢房裡,但並沒有受到什麼折磨,也沒有看守調戲;囚室也還算乾淨,衣服也沒有被搶走;一日三餐也不曾哪一頓少了。”何苗道。

“這就好,這就好。”唐景羽又喃喃的說了幾句。

唐景羽還要再說什麼,忽然從身旁傳來“哇”的一聲,隨即唐賽兒靠在唐景羽身上哭了起來。她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釋放了,見到了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的父親。頓時,這段日子蹲大獄的擔驚受怕與剛才擔心被用刑被凌辱的害怕一起湧上來,忍不住靠在父親身上大聲哭泣起來。

“賽兒不用害怕,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唐景羽又抱住自己的女兒,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低聲安慰道。

賽兒不理他的話,只是哭泣,不一會兒哭的嗓子都啞了,才慢慢止住抽泣聲。唐景羽又低聲安慰幾句,扶着她走到雇來的馬車旁,與何苗一起將女兒帶上馬車,輕聲吩咐了車夫幾句。車夫大約也是頭一次來錦衣衛衙門口這種地方,縱使知道自己不是人犯不會被忽然抓進去,但仍然不願在這裡多待,待他們三人都上了馬車後仍馬上揮起鞭子,驅趕駑馬拉着車趕快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