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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朕直接告訴你吧,是藩國左相。”允笑道。

陳性善看了一眼文,說道:“陛下,可是要臣輔佐皇長子?”

“確實如此。”允說道:“文初就藩,此地又距離中原較遠,朕要派十分信任之人輔佐他,思來想去,只有愛卿符合朕的要求,朕也只能將皇長子委託給愛卿。”孟加拉這個地方將士大明進入印度的橋頭堡,非要有一個能準確把握自己心思和經驗老到的人治理不可,而初出茅廬的文是肯定不夠格的。

陳性善是他最信任的幾個大臣之一,而且雖是文官也懂得武事;對陛下的心思也非常了解,剛剛為官時還有的迂腐在經過十多年的官宦生涯也早已被消去了,很適合去治理孟加拉。當然,陳性善正好做了夏輔官五年,替換為其他人就是意外之喜了。

“臣遵旨。“陳性善仍然是沒多大反應地躬身答應。

文不由得認真打量起他來。陳性善的大名他當然聽說過,也知道他是允最信任的大臣之一,但正因為此,他從未想過陳性善會成為他的王相,也從未認真了解過,這時當然要認真瞧一瞧。他見到陳性善這麼淡定的答應,眉頭一皺。臣子接受皇上的任命,應當十分鄭重才對,哪怕是開玩笑似的答應也比這幅表情好。所以文在允又吩咐了陳性善幾句,讓他退下後出言問道:“父親,陳性善此人接父親的旨意竟然這樣淡然,是否有些,嗯,不太在意,或不太滿意這個任命?”

“並非如此。”允馬上教育道:“你切不可拿衡量其他大臣的想法來衡量陳卿。陳卿如此表現,絕非不滿意做你的王相,而是對他來說,不論做何差事都是為朝廷效力,無須在意。陳卿自然也有在朕面前十分激動的時候,但那都是因為想法與朕相左,對朕的某些施政不大讚同,從來不是因為自己的得失。”

“你要記住,”允盯着他的眼睛說道:“有陳卿這樣的臣子,是國家之福。等你就封孟加拉,一定要尊敬陳卿,萬萬不可對他懈怠。而且陳卿為官十多年,做事老到,他所做的事情,你若是有不明白的,可以去問,但一定不要不問即改。”

“是,父親。”文當然馬上答應,可心裡仍然不太服氣:‘印度是新地方,陳性善即使為官多年,其經驗也未必適用於印度。’

“走吧,天色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允沒有注意到他的不服氣,帶着他向宮內走去。

……

……

第二日,《鑒文大典》編纂完成的消息在京中傳開,所有的文人不論是官員還是讀書人都高興地不知怎麼好。能完成這樣的文化盛事,編纂好一部遠超歷代的書集,所有文人都有榮與焉。不僅是文官,許多讀過書的武將和宗室也是如此。

之後傳出的要將一部書保存在國子監、允許任何官員和許多讀書人去借閱之事更是讓他們高興不已。天底下所有的藏書都收入其中了,以後想要查閱文獻更容易了。大家紛紛頌揚陛下的‘仁政。’許多官員更是每日派人去國子監打聽,等着大典被移交國子監後先睹為快。

在這種情形下,另外幾個消息雖然也很重要,但悄無聲息地被淹沒了。什麼皇長子要大婚、王妃是常家的人啦,什麼陛下有意任命解縉為夏輔官、派陳性善去輔佐皇長子啦,什麼安王殿下出發巡撫南洋啦,什麼棲霞寺開設的錢莊忽然進駐幾個色目人、每日在值的夥計比平日里少了一半啦,某些泰西國家的使者多次出入皇宮啦等等事情,都沒多少人在意了,大多數人的眼睛都盯着國子監。在這種情形下,時間很快到了二月份。

二月初二是龍抬頭,也是一年之中比較重要的節日,朝廷上下的官員都休息一日,就連道路兩旁的商鋪的夥計雖然節日正日子不休息,過節前後也要輪流休息一日。在二月二前後的日子中,二月初三這兩日夥計們最願請假。至於原因么,一是因為二月二忙了一日,第二日想休息;其二,則是因為這一日有許多熱鬧可看。

從二月初三開始,京城的學校紛紛開學。原本只有屬於朝廷或宗室的國子監、講武堂、皇家學堂、五城學堂等這一日開學,後來受此影響,京城附近乃至於江南地區的大小私塾也於這日開學;再往後,很多過年時候全員歇業的商鋪也選在這一日重新開張。既然是新年頭一日開張,為了討個好彩頭,各個商鋪、衙門和私塾大多會有些活動,多是請幾個雜耍或唱戲班子來表演,這一日當然就熱鬧起來。

這其中,五城學堂本來是最不引人注意的。為了表示對學堂的重視,幾乎每年開學允都要來,侍衛當然也是里三層外三層的把學堂包圍,人們雖然愛看熱鬧,但冒着被侍衛打一頓甚至下獄的風險去看熱鬧是不願的,何況遠遠的站着也什麼都看不到。

可今年忽然有幾個高鼻深目,頭髮也不是黑色,據說從遙遠的西方國家過來的人進入五城學堂讀書,這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許多人都頗感自豪:就連遠在萬里之外的國家都派人向大明學習,大明果然是華夏正溯,萬邦來朝。也因此,雖然京城的百姓早已看夠了大明的色目人,還是有不少人來到五城學堂門前,等着看這幾個番邦學生入學。看着他們走進學校後,又想順便瞧幾眼皇上的儀仗,或者運氣好能見到皇上的真容,就繼續等在學校門口。

“這些人在等什麼?”看着外面仍然沒有散去的人群,多納泰羅好奇地詢問道。他能理解之前圍觀佛羅倫薩等國進入五城學堂的學生的人的心思。畢竟金huáng色,哪怕是棕huáng色的頭髮在大明是很少的;可等這些西方來的學生進入學校後,他們繼續在門口等着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要等到開學典禮結束再看一次。

“他們是在等候皇帝陛下的儀仗。”伯魯涅夫斯基回答:“我已經和你說過,每年的開學典禮皇帝陛下都會來參加,他們向看一看皇帝陛下的儀仗。”

“這,難以理解。”多納泰羅搖搖頭說道。在歐洲,不會有人等在國君出行的路上的,那樣很可能被打死。

“你不能將明國的皇帝簡單等同於歐洲的國王。克拉維約說的很對,明國是****的國家,皇帝既是國君又是宗教領袖。你想一想,在歐洲是不是會有人去看神父們?如果教宗出行更是不知多少人圍觀?把明國皇帝等同於宗教領袖,你應該就能明白了。”伯魯涅夫斯基又道。

“明國是****的國家?可是,在日常生活中,我沒有見到賽里斯人有多麼熱愛宗教。我甚至覺得即使是那些去寺廟或道觀拜祭的教徒,他們的行為也有瀆神的意味。”多納泰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