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府中，本宮就不提了。進宮後，一年不如一年。過去，本宮這裡一個月十幾天總是有的。後來就是十來天。如今呢？三四天。是，後宮人多了，三四天也不少了。可本宮無所出。容顏也總會老去。日後，就連三四天都沒了。”

“以前在府中時候，本宮是如何侍寢的？還有溫貴儀。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她有半年不曾侍寢了。你可還記得，她曾經是如何得寵？”

“是，臣妾記得，娘娘您……總是好的，臣妾這樣，常年都不得侍寢的人，才更多呀。”王令儀嘆氣。

“這些年，你住在我這裡，我對你如何你應該清楚。你無寵，地位低，就算再一次有大封后宮的時候，你也不過從令儀晉位成五品才人美人或者良人。越是往上，越是不好走了。你應該清楚。”襄賢妃道。

“臣妾知道。”王令儀何嘗不擔心。

“無子無寵，位份不高，先帝的那些太妃里，這樣的不少，如今過的什麼日子？”襄賢妃循循善誘。

“是。臣妾……臣妾一切聽娘娘您的。”王令儀跪下來。

“妹妹起來吧，我也並不是叫妹妹你做什麼壞事去。只是，你我住一起，都是無子的，難免需要同氣連枝。說實話要不是看了許多年，我都不敢與妹妹交心。”襄賢妃道。

有這話，王令儀就安心多了。

她真是怕襄賢妃叫她去對付辰惠妃，那她可真是不敢，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襄賢妃又說了幾句之後，才叫王令儀出去了。

她揉揉頭，菱角就過來給她倒茶：“娘娘費心了。”

“本宮……不過是不想白白陪王伴駕一場。”襄賢妃道。

人有時候真是沒有辦法，昔年，她遊刃有餘。

如今，卻也不得不百般籌謀，子嗣啊，子嗣啊。

過去辰惠妃無子都能逍遙，是因她父親。可蘇家有什麼呢？

“娘娘，您與陛下多年情分，總是不同的。”菱角道。

“情分，情分總是會有盡了的那一天。本宮……若是不能有個孩子，只怕是地位會越來越不穩固。你看皇后，她位居中宮，只因無子，百般不安穩啊。”襄賢妃道。

菱角蹲下來：“娘娘，不如，咱們做兩手準備？下面的小嬪妃若是再有懷孕的，生了小皇子，您抱養一個來，也不是不可以啊。”

“本宮也想過。若是王令儀歲數合適，本宮可以捧她，可惜她也……”

“其實，盧寶林就不錯。她如今有些寵愛，家世不顯。聽說，她被排擠的厲害。要是她僥倖有孕，沒人護持是絕對生不出來的。娘娘不如試探試探，要是她懂事，生的無論男女，您只管抱來就是了。”

襄賢妃點頭：“嗯，倒也不是不行，那你就照顧照顧她，接觸接觸吧。”

至於挽才人這樣的，是不必想了。

挽才人與桑婕妤是焦不離孟，就算是挽才人得寵些，桑婕妤也是與她站在一起的。

所以她的孩子，是肯定不可能抱來了。

宮裡頭，打算孩子的，可不止一個襄賢妃。

皇后也眼巴巴的盯着呢。

而這些事還沒到，眼下，就在三月十四這一天，肖良人歿了。

自打她阿爹和哥哥戰死之後，她娘家的老弱已經被挪去了另外的部族生活。

如今孟海疆是達亞最大，當然了，達亞很聰明的迎接朝廷兵馬進駐。

大概是因為他有一半大衍朝血脈，所以接受良好。

肖良人剛進太子府的時候，就狂妄的很，仗着出身覺得自己厲害極了。

可從沒得寵過。

進宮後，更是連連降位。

本也能苟延，可隨着她阿爸以及部族都被合并，宮裡伺候的人更加不把她當回事了。

她又不會做人，來來去去的，沒少受磋磨。

只可憐她連個棋子都做不了，也沒人管她。

去年秋天開始大病的。一個冬天都不大能起身。

寒冬和春天都熬過去了，沒想到死在了將要入夏的時候。

舒乘風下旨，追封她為齊妃，葬入妃陵。

這可是舒乘風妃陵中第一個進去的。

地位還不低。

自然了，舒乘風對她沒有什麼恩情可言，之所以追封這麼高，還是做給給孟海疆的人看的。

這獲罪而死的獻禮女兒死後都有這樣的殊榮。

那活着的孟海疆公主就更會好好的了。

也代表了陛下對孟海疆的心。

只是可惜，哀榮是哀榮，終究身後事也是辦的糊塗了。

內事府中，有小內侍拿着齊妃身後事的事來問詢，被上司不耐煩的揮開：“不懂事的東西！沒有慣例就去翻先帝那時候的。什麼要緊事。”

小內侍委屈：“究竟是陛下登基後第一個……奴婢實在不知怎麼辦……也不能不辦啊……”

那管事的煩躁：“就按照先帝那時候的來，先帝那時候不是也追封過？陛下是個孟海疆面子，就把面子給了就是了。”

“是，奴婢知道了。”小內侍嘆氣。

“你腦子也靈光些！一個失寵多少年的人了，沒人追究你，按規矩辦了就是了。如今宮裡，挽才人就快生了，辰惠妃娘娘大喜。陛下高興的什麼似得，你拿這些個倒霉事兒說，衝撞了這幾位主子，沒有你的好！”

“是是是，多謝您提點，奴婢這些時候一定小心不往昭純宮去衝撞辰惠妃娘娘。”

“嗯，懂事就好。”管事的滿意了。

“嘿嘿，還是辰惠妃娘娘有福氣，都說沒子嗣了呢，這忽然就有了。瞧陛下這架勢，哎喲……”

“還不麻溜的辦事兒去？”管事的瞪眼。

小內侍忙跑了。

管事的笑了笑，這小子，哪都好，就是有點煩。好好教導吧。

既然是追封了妃位，大家就都要送幾刀紙去的。

不過也不能在宮裡停靈，還是要送出去。

宮裡只在她住過的知霜閣里設靈堂祭拜了一天就是了。

不過七日，就送去了妃陵。

妃陵還在慢慢建設中，舒乘風的皇陵也還在建設。

這肖氏自己大概也想不到，生前百般不得寵，死後竟還能離得這麼近。

只是她也要自己在下面先躺個幾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