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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連着幾日,鳳染再沒往隋御跟前湊過。那個天煞的夯貨,放着那麼好的草藥不去享用,活該一直遭罪。

鳳染則趁着這個空檔,一來勤往隨身空間里轉悠,加強與金鐲子之間的默契程度。二來妙用靈泉水,沒幾日的工夫,她已容光煥發,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有時候望着隋御的那些家將們,鳳染就在想,要是讓她來個負重幾公里越野跑什麼的,保不齊也能夠堅持下來。以後再遇到啥危險狀況,好歹有個結實的身體可使喚。書中小炮灰的死法太慘烈了,她絕對絕對不能讓歷史重演。

鳳染雖沒去“招惹”隋御,但也沒有閑着,她把建晟侯府里外給熟悉了個遍。

最初她有些想不明白,就算隋御為北黎立下過汗馬功勞,但把一座侯爺府的規模修建的這麼龐大,有點太逾炬了吧?只怕別處的藩王府邸都比不上這裡,北黎朝廷到底安得什麼心思?

直到後來她去了侯府後面的百畝“良田”上,才隱約猜測出北黎朝廷的險惡用心。所為的良田不過是些寸草不生的荒地、寒地,而且絕大部分還在東野國境內。

朝廷既不願給隋御真正的封賞,又想壓榨掉他最後的價值。把建晟侯這麼個赫赫戰功的將軍放到邊戍上,給東野那邊造成極強的震懾力。東野是藩屬國嘛,就得聽話一點,委屈一點,隱忍一點。

鳳染從兩個常隨那裡了解些細枝末節,貌似是這兩年東野給北黎的朝貢減少了好幾成,朝廷上下頗為不滿。這正好印證了鳳染的猜想。隋御到底是什麼命?連殘疾之軀都不被放過?

鳳染走在那大片荒地上,把兩臂抱得特別緊,心裡的小算盤扒拉了好幾次。雖然穿個書小說還太監了,導致她無法預測往後的劇情發展。好在老天依然眷顧她,送了她一個隨身空間,靈泉馬上就能派上大用場。

等到來年開春,她藉助靈泉的力量,把這一大片荒地給盤活。想吃什麼種什麼,市場上缺什麼種什麼,定能賺個盆滿缽滿。一想到那時候的滋潤日子,鳳染已樂得合不攏嘴。

可前提是不能讓隋御把她送回雒都去,否則做什麼美夢都是白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隋御那雙殘腿,她得繼續抱緊嘍。距離來年開春還有三四個月的時間,她得抓住這個時機緩和同隋御之間的關係。

隋御一看見鳳染便氣不打一處來,三兩句話就能引得他暴跳如雷。幸好雙腿已殘,要是有一日他真能正常行走,指不定要怎麼欺負鳳染呢。

鳳染趴在西正房的窗欞上,只見水生引着一位年約四十的青衣儒士走進庭院里。鳳染趕緊叫來芸兒,要她去外面探探口風。芸兒遵意去了,不多時已折返回來。

“夫人,那位青衣儒士是侯爺新請進來的管家先生。”芸兒邊說邊抬眼瞄着鳳染,很擔心主子會生氣。

鳳染愣怔一下,旋即破笑出來。隋御寧願找個外人來管家,都不要她插手建晟侯府的內務。他這麼做也好,她還落得個清閑,反正能坐穩侯爺夫人的位置就行。

鳳染活動兩下胳膊腿兒,吩咐道:“芸兒,你去前院支會一聲,要底下人給我套輛馬車,咱們到府外透透氣去。”

“啊?可侯爺那邊……”

“沒事兒,侯爺哪有心思管我,咱們去街市裡轉轉。”鳳染颯然道,已動身往前院走去。

建晟侯府的馬廄,設立在第一進院的西角門旁。芸兒率先跑過去支會,蕊兒則陪着鳳染不緊不慢地往過走。主僕倆將將走出垂花門,金生便從身後追趕過來。

“小的給夫人請安。”金生半擋在鳳染身前,躬身下揖。

鳳染回首往正房的方向瞥了瞥,方轉頭笑問:“金哥兒打哪裡來?”

“侯爺聽聞夫人要出門,特讓小的跟着去。”金生如實交代,“咱們初來錦縣,侯爺擔心夫人獨自外出不安全。”

隋御知道消息的速度挺快啊?打發金生與她同行是真,擔心她安危這種話聽聽就算了。不過是讓金生把她盯緊些,莫要打着“建晟侯夫人”的旗號,在錦縣裡招惹是非、丟人現眼。

錦縣毗鄰東野,駐紮在此地的邊軍甚微。對面是東野國的赤虎關,同樣沒有多少駐軍把守,亦沒有多少百姓居住,顯得東野那邊更加空空蕩蕩。

好在兩國邊境上的貿易往來很頻繁,五天一次小集,十天一次大集。即便在元靖帝駕崩的國喪期間,集市也都暗戳戳地開着。

畢竟山高皇帝遠,朝廷的管轄力度到了這裡就變得很薄弱。再則百姓們要生活,尤其寒冷且漫長的冬季已降臨,大家都得為過冬儲備衣食。

鳳染一行人乘馬車來至邊境集市,她一跳下馬車就被凜冽的寒風給吹得頭疼不止。許是久在侯府深宅的原因,沒覺得這裡氣候跟別處有甚麼區別。直到來至這裡,正面承受大風口的洗禮,鳳染才明白隋御口中的“苦寒之地”是什麼意思。

集市兩邊的攤位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貨物,鳳染眼眸里發出閃閃的亮光。她緊了緊身上的鴉青色素緞長披風,拉起兩個侍女殺進集市裡。

金生頓時生出一陣恐慌之感,總覺得今日這差使不是什麼好活。果不然,不到一頓飯的工夫,他的懷裡便塞滿了各色木匣和包裹。

起先芸兒和蕊兒還能守得住侍女規矩,可架不住她們主子萬般誘惑啊!

侯爺夫人早不是在雒都的那副討厭面孔了,對待底下人沒半點架子不說,更甚少拿身份壓人。來到錦縣統共沒多少日子,金生和水生真快被鳳染給“收買”過去。

兩個侍女多看了兩眼什麼東西,鳳染二話不說就給買下來。金生跟在後面謹小慎微地伺候着,很是辛苦。鳳染看在眼裡,又幫他添置不少東西,連沒有跟過來的水生都給帶了份。

金生有種拿了人家手短的感覺,很怕鳳染會突然套問他點什麼話。他心裡還是向著侯爺的,他可是侯爺的人哪~

在集市上掃蕩一圈,鳳染的錢袋就要見底,她對這裡的風土人情也有了初步認知。

“再往前走就是東野境內了吧?”鳳染摸着肩上的披風問道,“那邊人煙更稀少,來趕集的人都是從哪冒出來的?”

“東野那邊的集市特別少,每到趕集的日子,好多遠地的百姓就會特意趕過來。”金生從身前一堆木匣和包裹中探出腦袋,回應說,“東野雖地廣,但能種植糧食果蔬的土壤卻沒多少。再則東野先祖以游牧為生,是近幾十年才開始固定安居的。”

“原是這樣。”鳳染輕點下頜,“金哥兒,你覺得是這裡好點,還是西北那邊好點?”

金生嘿嘿地憨笑兩聲,眼神里流露出對西北那片土地的眷戀之情。

他挺直了腰板,展顏說道:“西邊乾旱,尤其是侯爺帶我們駐紮的漠州。東邊這點還好,不過……”

“不過什麼?”

“侯爺帶我們在漠州時豪橫的要命。那些年常常打仗不假,但絕大部分是侯爺率領我們追攆西祁小兒,把他們打得四處竄逃、屁滾尿流。餘下時間裡,我們馳騁大漠,簡直不要太自在。”

主僕四人已原路往回走,金生講得熱血澎湃,話比平時多了許多,侃侃而談且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漠州鐵騎就是有這種魔力,那是隋御多年的心血。

“金哥兒以前叫什麼名兒?”鳳染隨口問道。

金生頓了頓,誠實道:“嗐,小的原來叫什麼不重要。侯爺出了意外之後,陰陽生來給侯爺算卦,說侯爺命里缺金又缺水,我和水生方把名字給改了。到底是來給侯爺做常隨的,算是讓侯爺圖個寬心吧。他平日里多念幾聲,或許好運氣就回來了呢。”

鳳染羨慕起隋御,瞧瞧他身邊這一個個,都忠誠得不像話。她那點拉攏人的伎倆,明顯太小兒科了。想要抱緊隋御大腿,還得先拿下他身邊的這些人。

她亦算真心實意,到底是穿過來的,沒啥尊卑等級心理,就覺得大家一樣都是人,主僕什麼的就是個稱謂罷了。換成曾經的小炮灰,境遇還不如這些底下人。得過且過,大家都舒坦些。

下晌時分,集市上的人流已漸漸稀少。鳳染只顧聽金生講話,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被旁人盯上。

一個身穿破爛衣衫的小孩乍然竄出來,一把扯拽走鳳染身上的錢袋,還差點把她給碰撞倒地。

金生反應速度,把懷中之物拋給兩個侍女,飛速追趕出去。

芸兒立馬上前攙扶住鳳染,關切道:“夫人,你可傷到哪裡了?”

“我沒事。”鳳染定了定神,目光已隨金生而去。

“那該死的小賊,大白天里就敢明搶,吃了熊心豹子膽!”芸兒替鳳染重新理好衣衫,唾道。

蕊兒隨聲附和:“待把那小賊逮回來,夫人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鳳染沒有理睬兩個侍女,腳步不自覺地往前方踏去。約莫不上一刻鐘,就見到金生薅着那小賊的後衣襟兒大步趕回來。

小賊是個小男孩,瘦得皮包骨頭,個子矮小,黑黢黢的臉上鼻涕和眼淚橫流。破爛的衣衫在初冬時節里,還能聞到一股發霉發臭的味道。

金生單臂一甩,就把他摔了個屁堆兒。

“小小年紀就不學好,長大了可怎麼得了?”金生叉腰叱道,“還不快給侯爺夫人賠罪!”

小男孩縮着頭不吱聲,倔強地蜷縮在地上。

“你這小賊,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不是?得押着你去縣衙判罪,你才知道害怕嗎?”金生繼續嚇唬道。

小男孩似乎聽多了這種言辭,一點都沒有害怕。金生擼起兩袖,作勢要教訓他一頓。豈料,小男孩突然反撲過去,狠狠地咬住了金生的小臂。

“啊……小兔崽子立馬給我鬆口,不然我真打得你滿地找牙!啊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