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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神色有些莫名,怔了一會兒後,目光一移,落在了杏仁的頭上。

隨後他苦笑一聲:“我哪怕認不認罪,都是死路一條了。多謝雪妃娘娘的好意,能夠送我一程。”

杏仁是覺得這人是被冤枉的,可這事她沒法干涉啊。

能做到替他送點吃喝,就已經是她能做的最多了。

她嘆息一聲,準備離開,卻突然又被這人喊住。

“雪妃娘娘,等等!”

杏仁回過頭,神色有些不解。

男子的目光再次移到她的頭上,說道。

“雪妃娘娘,我恐怕活不了幾日了,我可以要您頭上的簪子嗎?給我地下好做一個念想。”

這話聽着有些奇怪,像是他戀慕她似的。

但對於一個將死之人,杏仁覺得自己沒法拒絕。

她猶豫了一下,將頭上的玉簪取了下來遞給了他。

在轉身往回走的路上,她想着,自己還是有必要同盛景玉商量一下。

雖說絕對不能放過壞人,但也應該盡量不冤死一個好人。

杏仁回到房間歇息,準備睡個午覺。

睡得迷迷糊糊時,外面突然變得吵鬧起來,喊殺震天。

她嚇得打了個激靈,趕緊起床看看是怎麼回事。

剛打開門,只見一個人影從門前快速跑了過去,他身後還跟着一人,追了上去將他砍死於刀下。

那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摔倒在地上沒有了動靜。

杏仁渾身一顫,趁着持刀殺人的人還沒轉過頭前,趕緊將門給合攏了。

她心中心跳如雷,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還有剛才那人注意到了她沒有。

她屏息聽着門外的聲音,似乎聽到了腳步聲的離開,然後就是許久都沒有動靜。

那人走了嗎?

杏仁正猶豫着要不要開門,又聽着外面的吵鬧聲,一時不知道是該逃跑還是留在這裡等死。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把還在猶豫的杏仁嚇得差點跳起來。

她以為是之前那人還沒離開,趕緊將身子抵在門前,怕那人闖進來。

門外敲門的人沒有得到回應,敲得更急了,並且還有想要強行破門而入的趨勢。

還好杏仁抵着門,雖然瘦弱,但還算管用。

門外那人急了,低聲呼喊道:“雪……雪……”

前沿不着後語,一個字都說得磕磕絆絆,是蘇城!

杏仁心裡有了些底,快速開了條門縫將蘇城拉了進來。

“到底怎麼回事?”

雖然知道問蘇城也沒用,肯定是一問三不知,但她還是沒忍住發泄了一下。

沒想到蘇城對這件事還真知道一點。

“是……敵軍……完……顏……斯伯。”

杏仁心中咯噔一聲,追問道:“你是說,完顏斯伯帶軍打進來了?”

蘇城點點頭,牽住她的手臂就準備往外拉。

“我們……快……跑。”

杏仁聽着窗外的打打殺殺,覺得實在是太危險了。

刀劍無眼,她還不如就待在這房間里。

想着,門外突然傳來好幾道腳步聲,聽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杏仁趕緊將蘇城扯了回來,關好門後帶着他往床下趕去。

先是把蘇城給塞進了床底下,她自己也趕緊跟着爬了進去。

“這就是盛景玉的房間?”

一人推門而入,然後一道有些熟悉的陰柔聲音響起。

杏仁還在想這聲音是誰,只聽另外一個人畢恭畢敬道。

“是的,屬下親眼所見,盛景玉同一名……妃子共住此處。”

???

親眼所見?

叛徒?

杏仁很想探出頭去看看到底誰是叛徒,可還是忍住了。

一道輕巧的腳步聲踱步到床前,然後坐在了床上。

床榻被他壓得一沉,杏仁默默矮了矮身子,趴得更低了。

“那妃子人呢?”

那道陰柔的聲音響起,過了一會兒,另一人猶豫的回答道。

“屬下……也不知道,沒有看見她的去向。”

室內陷入了沉寂,安靜得杏仁只能聽見自己如打鼓般的心跳聲。

心跳聲快得似乎要突破她的胸腔,直接蹦噠出來。

甚至這心跳聲大到杏仁都開始懷疑其他人是否也能聽見。

突然床榻上一輕,杏仁面前看到了一雙腳,是床上的人下來了。

那腳在床前踱步,惹得杏仁的心不由自主的繃緊,她咽了咽口水,渾身都趴得有些僵硬了。

“本王從外面進來,並沒有看見她人,現在營中也被血洗了一遍,她這隻漏網之魚,沒在房裡,又會藏在哪裡呢?”

說著,他的腳步在床前一頓。

血洗……

所有人都死了嗎?

杏仁來不及難受,因為緊張和恐懼佔據了她的所有感官。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聲都快跳出胸口了,在她心臟爆炸之前,突然一塊吊墜掉在了地上。

面前的雙腿微微彎曲,一隻手往床下探來。

要不了多久,待面前的人完全彎下腰身來拾取吊墜時,床下的一切就會完全暴露在她眼中。

而床下,現在不止有她一人,還有蘇城。

她若是被抓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若是無關緊要的人被抓了,那下場說不定就和外面那些人一樣,無一倖免。

電光火石間,杏仁已經思量了很多。

眼看着那人馬上就要徹底彎下身子,杏仁捏了捏蘇城的手,對他比划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我在這裡!”

杏仁大喊出聲,然後不顧蘇城的挽留,忍着心中的恐懼,手腳僵硬的爬了出去。

她剛站起身,脖子上就被橫了一把劍。

“我就是雪妃!你們不能殺我!”

話落,她的臉蛋被人抬了起來。

杏仁忍着恐懼,倔強的對上那人陰鬱的眼神,而後猛地一怔。

是那晚花樓門口遇見的人,也是倭韓國的王子——完顏斯伯。

他五官深邃,但面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鳳眼微微上挑,帶着說不出的陰柔和抑鬱。

此時細看這張臉,竟然有些莫名的熟悉。

完顏斯伯鳳眼輕蔑的打量着手指下的這張精緻臉龐,目光在觸及她身上的穿着時更是有了幾分興緻。

“你到底是男是女?”

她都說了自己是雪妃了,還能是男人嗎?

但杏仁自然不敢這樣說,只垂下眼睫,輕輕出聲。

“我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