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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趣相投的人,才能君子之交淡如水——祖凝!】

“嗯,但也不是,你可以試着摸摸看。”

祖凝接過銅絲,硬但也不硬。

“好像和正常的銅絲是不太一樣。”

“不一樣吧,這是掐絲景泰藍的專用銅絲,自然是不一樣的。”柳笙笑着同她科普。

“景泰藍掐絲畫中的絲線,不同於硬硬的銅絲,它是薄鋁製成的,很柔軟的。”

“但是太軟了,就容易彎曲、不直,特別的發貨途中經受擠壓,絲線更會扭曲變形。”

“你看哈,在做畫前,我們要先把金絲捋直,目的是消除絲線中擰個、彎曲的地方,好為後面正式沾絲而做好準備。”

說著柳笙拿了一條掐絲的線,給祖凝示範。

“常常,我們會將紫銅壓成1毫米厚的銅絲,用鑷子掰成各種精美的圖案花紋,再蘸上白芨粘附在銅胎上,經過高溫焙燒,將銅絲花紋牢牢固定。”

女人一邊說,一邊手極巧的同她演示。

“你們有時候在報道中所附上的視頻,採取的網絡教程,有時候並不準確,為什麼說不準確。”

柳笙示意她可以打開手機錄像。

在她打開前女人壓低聲音提醒:“不好意思,麻煩只拍手的部分就可以了。”

祖凝以為她是低調,並不想入鏡頭,並沒有多想。

對於視頻主角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她點點頭,示意可以。

柳笙才開始說話。

“網上的景泰藍掐絲畫演示中,或者現實中,老師教的基本都是用,‘鑷子把,鏟刀把’,或者兩塊夾板之類的,去把一段段金絲捋直,但是你有沒有發現,剛剛我這樣操作理出來的金絲,基本都是彎彎的,不會筆直。”

“不成熟的掐絲工藝都是用這樣的絲去粘圖案,要知道掐絲是景泰藍工藝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它做的好不好,將直接影響了整個景泰藍成型出來的效果,用一步論結局說,也不誇張。”

柳笙示例了錯誤的做法。

又拿出了這樣掐絲過後做的畫給祖凝直觀感受。

色彩的差距先不論,在絲線上,能發現畫里歪歪扭扭,不流暢。

“那這個情況,我們需要怎麼能處理,才不會出現這種彎曲的可能呢?”祖凝及時提問。

柳笙重新拿出一抹新的絲線,握在手上,“把金絲的一頭,綁在一個門把手、掛鉤,圓環、細木棒,任何東西都可以,只要纏住就好,記住一定要纏繞固定住,別一拉就鬆開。”

“戴上手套,或者墊一小塊軟布在絲線上,把絲放扁,用手指捏住絲,一邊捋直一邊向後拉,拉的過程中要用點力,又不能過大,太用勁會拉斷絲,太鬆了,又沒什麼效果,所以這個度,要多試幾次才會掌握好。”

她將銅絲拉到一個合適的位置。

提點道,“拉到最後,捏住整跟絲,再稍微用力抻直,這時你會感覺絲被拉直了,同時也稍微會被抻薄了那麼一絲絲。”

“做好這個步驟,剪斷絲,先剪斷手上那部分,然後去剪斷綁住的那頭,如果地方夠,可以一次拉幾米遠,一段段地剪斷絲線留用。”

“這樣拉出來的絲線,是筆直的,能掐出的成品畫,也會增色不少。”

“掐絲完成之後,開始點藍。”

“所謂點藍,就是工藝師把事先備好的琺琅釉料和着水攪拌,吸入‘藍槍’,再依照圖案所標示的顏色,將琺琅釉料填入紋飾框架中,逐一上色。等到填滿色釉後,將景泰藍拿到爐溫大約800℃的高爐烘燒,點藍和燒藍至少要來回三次,燒完一次就要點一次。”

“來到這一步,景泰藍的整體模型基本上就成型了,因為木炭等物質會造成景泰藍表面凹凸不平,要想一個景泰藍可以流通市場,成為買家自願掏腰包爭相購買的商品,是需要磨亮的,比如銅線、底線、口線等處都需要一一磨光。”

“磨光之後,再讓景泰藍放入鍍金液糟中,通上電流,讓黃金液牢牢附首在景泰藍金屬部位上,防止銅絲生鏽而影響美觀。”

柳笙,完整的將整個掐絲景泰藍的製作過程同祖凝說完。

女人一邊感慨這項傳統技藝的代代相傳而感慨,一邊為一代代這樣的匠人們不辭辛苦而感到自豪。

索性,一直有人做,索性,文化,從未斷流。

有了這些一手的資料,基本上第二期的項目很快就能展開。

明星主筆和尋找非遺幾乎能夠同步開展。

兩大板塊並駕齊驅,祖凝可以預想到不久的未來,YH在傳統紙媒上就坐穩不可撼動的位置。

誰說自媒體時代到來,傳統紙媒將沒有出路。

世上本無路,有想法的人,自然勇往無前。

一路上,越到達目的地,祖凝的手心就越涼。

男人伸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

祖凝面色僵硬的笑了笑,極不自然的扯了一抹弧度。

“別擔心,一切有我。”

“嗯。”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莫名,有種感覺,她總覺得接下來會聽見一些會影響心緒,或者改變判斷的話。這一刻,沒由來的心慌,讓她總有種抓不住的感覺。

想起那天她帶自己去看完整的掐絲景泰藍,結束後,柳笙叫住她。

“祖小姐。”

祖凝回頭,看着她的目光也從最初的疏離到如今的欽佩,或者說,欣賞。

她欣賞生活在這裡卻獨立的人。

不管命運發給我們一張怎樣的牌說到底,我們都要有那個勇氣去之抗衡,結局,誰知道呢?

祖凝衝著她笑笑,親切的問:“怎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最近村裡都在傳說你是榆醫生的女朋友,說你們彼此登對,郎才女貌。”

說起榆次北,她面上不自覺的浮起笑意,漆黑的眼眸里忽然像鍍起了一道光,耀眼又熱切。

是熱戀中的神情,如同書里寫的那樣,“哪怕只是提起,我都會覺得和你有關的空氣是甜|膩的,哪怕此刻的你,並不在我身邊。”

“能看出你們感情很好,祝你們幸福。”

“謝謝。”她旋即一抹笑意,大大方方的道謝。

起初,她以為,能成為第七代傳人的女子一定是陽光,明媚的,直到見到她,好像認知被顛覆。

一個看上去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人,真的能對文化有共鳴嗎?

一連數日的朝夕相處,祖凝才懂得,原來她就是掐絲景泰藍里的無冕之王,不需要任何喝彩和掌聲,獨自綻放時,足以彰顯她的美。

美的驚心動魄,美的不容褻瀆。

見她始終盯着自己看,柳笙抬手將散落在耳邊的碎發縷到耳後。

“怎麼,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啊沒有,就是單純覺得你很好看,不像這鎮子上的人,和我認識的一個人氣質有點像,只是她比你年紀大,雷厲風行一點。”

“是嗎?那她是什麼樣的人啊?”柳笙眼神暗了暗,不着痕迹的詢問。

說起柳丹嵐,祖凝覺得自己似乎有一籮筐的話可以說。

她手指背在身後,來回踱步,細細去想。

“她是一個很颯的人,行事果敢,卻又於細節處,很細心的人。”

“她會全身心的站在員工角度,為員工思考,很有想法,可以逐字逐句去說,又能耐心傾聽的人,她大方,從不吝嗇於自己的能力,才華,幾乎能做到傾囊相授。”

“而她又很護短,簡單來說,她的人,誰也不能欺負,誰也不能對之不好。”

“做的不好,她會批評,做的好的,她會表揚,會有物質性的表揚。”

“總是,她對一個人好,就是真正無保留的好。”

她說著說著,頰邊帶着的那抹笑,簡單明了嗎,明媚直接。

聽着聽着,柳笙突然異常沉默。

不明所以,祖凝忽然扭頭看她,抬手在她面前花了兩下,“你,你沒事吧?怎麼了?”

“沒事,就是覺得你剛剛說的人實在是太好了,所以不自覺聽得入神。”柳笙岔開話題,含糊着說過去。

見她不想多提,祖凝也沒強求。

“對啊,我老闆人很好的,她真的是我見過的為數不多的,職場好上司。”

“其實大城市有時候也挺累,你知道公司為了留住人,會特意打壓員工的積極性,讓員工自我否定價值嗎?”說著,祖凝如同吐露心事般。

“其實,我第一份工作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那時候我剛畢業,對什麼都不是很懂。”

“最初應聘進去的時候,一切都很好。”

“慢慢的老闆總是會說各種各樣,你這個做的不完美,那個怎麼會那樣做,你知不知道,一個實習生都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想起往事,祖凝如同打開了話匣子。

不知道為什麼,和她在一塊總有種莫名的親近感讓人不自覺的想要去靠近。

想要去傾訴。

“後來呢?”

“後來,聽之前離職的人耳風招招的提前過,說這個老闆喜歡用打擊員工自信心的方式,來讓員工不敢輕易離職,用自我否定,達到精神控制。”

柳笙點點頭,“大致明白。”

“意思是,離開我這,你可能連工作都找不到?”柳笙笑着總結。

“是,就是這個意思。”祖凝感嘆她好通透,點一下,就知道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