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峰用一塊毛巾擦拭着臉上的汗水，剛剛才運動回來，現在覺得身體都是熱烘烘。

“給我一塊牛排，煎蛋也要兩個。”

空軍的伙食在紅區中極為有名，就是秦司令捨不得吃的飯菜，這裡也應有盡有。但是朱炳文也下了一個死命令，“不飛的人”不準進這個食堂，所以坐在椅子上的都是飛行員。

騰峰剛剛放下筷子，臉色立刻就變了。

“嗚！”

一個凄厲的聲音響徹整個東塔機場，還在就餐的飛行員們，立刻扔下手裡的餐具。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機場上，一架架戰機的螺旋槳已經轉動起來，噴涌的青煙彷彿薄霧一般，籠罩住周圍一切。

不知道何時，風雪已經平息。而那個都要記不清楚相貌的太陽，如今正紅彤彤的掛在天上。

“塔台呼叫，第三中隊隊長騰峰，完畢。”

“我就時騰峰，請首長指示，完畢！”

顧新安從英國購買了“馬尼可無線電公司”的設備和專利，雖然花費不菲，但是空軍率先實現了無線語音聯繫。而在北平的無線電專家也能接觸到這最新的技術，如今正在消化中。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紅區就能生產自己的無線電台。

“執行新戰術！重複，執行新戰術，完畢。”

所謂的新戰術是秦朗想出來的法子，先用轟炸機作為誘餌，把倭軍的戰鬥機引誘出來，然後紅軍的戰鬥機再和他們爭奪空權。

而利用這個時機，轟炸機折返回去開始轟炸敵人的機場。等到它們返航的時候，紅軍戰鬥機再次截擊尾隨而來敵機。這其實是倭軍的戰術，只不過現在的他們還不會罷了。

“明白，第三中隊執行新戰術！”

“忽！”

塔台上一面綠色的旗幟，迅速的被拉到最高處。

“嗚！”

四架戰鬥機的螺旋槳快速旋轉着，將空氣攪動成一個個氣旋，在這強大的力量之下，飛機直插雲霄，在不斷的盤旋中，越飛越高。

“防空戰鬥機就位，1號跑道起飛轟炸機，再3號地區編隊，高度800米。2號跑道起飛戰鬥機，在4號地區集結，高度2000米。”

騰峰看了一眼周圍，第三中隊的其它11架戰鬥機已經集結完畢，如今正在地勤的指揮下，做着各式各樣的檢查動作。

這時一輛t型車緩慢的駛過跑道，它上面擦着一面滿是黑白方格小旗。

看着在車後緩慢滑動的第一中隊，騰峰轉了一下無線電頻率。

“第三中隊注意，第三中隊注意，我們跟在第二中隊後面起飛，完畢！”

當聽到熟悉的回答聲時，騰峰愛上了無線電，有了這個玩意以後指揮可就方便多了。

跟着地勤人員指引，騰峰和僚機已經停在跑道上。隨着一面旗幟的揮動，他把剎車踩死，然後將油門推到最大。排氣管瞬間冒出了大量的黑煙，而快速旋轉的螺旋槳，帶起了強大的氣流，把脖頸上的紅色圍巾都吹得飄揚起來。

“嗚！”

就在剎車鬆開的一瞬間，飛機如同烈馬奔跑一般，在水泥修築的跑道上快速滑行起來，但看到速度已經達到起飛的要求時，騰峰緩緩的拉動操縱桿，飛機的頭抬起來，以一個很小的角度越飛越高。

“到達第一個導航點，左轉盤旋！”

隨着自己的命令，僚機很快做出了動作，他們機場東面不停地盤旋着，很快組成一個個整齊的編隊，然後向著東方。

望遠鏡里，轟炸機已經編隊完畢，它們滿載着各種炸彈，緩緩的在前面飛行，那黑壓壓的氣勢，讓人嘆為觀止。

“轟、轟！”

此時的地面上，已經冒起無數的煙塵，紅軍炮兵正在對着一片片區域進行覆蓋射擊，可以清晰地看見一些鬼子兵在狼狽逃竄，但是在無情的炮火下，他們很快就灰飛煙滅了。

“好，打得好！”

騰峰興奮吼叫道。

這些鬼子太兇殘了，這一次進攻東三省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百姓，且不說在奉天城外被炮擊的，就是在河裡就撈上來幾千人。現在沒人敢從渾河取水，因為它依舊是渾濁的。而那些水藻青苔上面，還纏繞着密密麻麻的頭髮。

“騰峰，你不要飛得太近，三中隊爬升到3000米高度，完畢！”

“是，第三中隊爬升到3000米，完畢！”

聽到大隊長的告誡，騰峰的臉不禁一紅，他下達了最新命令後，又開始盤旋上升。

奉天周圍的一切已經盡收眼底，只見火紅的炮彈在空氣中飛速穿梭，落在地上就會帶起灼熱的烈焰。而瞬間形成的暴風，就是在空中也能感覺到。

“第一大隊所有戰鬥機注意，偵察機已經發現大批敵機起飛，轟炸機現在會轉到9號地區。所有的戰鬥機保持高度、速度，同時向12號地區靠攏。”

“第三中隊明白，完畢！”

“嗚！”

飛機稍稍往左傾斜，就對準了方向，幾分鐘以後，浩浩蕩蕩的轟炸機部隊從身下穿過去。

“嗡嗡！”

在震耳欲聾的發動機轟鳴聲中，隊員們發出了各式各樣的驚嘆。

“天哪，這陣仗太驚人了！”

“得，咱們在上面開飛機，下面的鬼子真要坐土飛機了。”

“咱們乾死那些狗日的鬼子，然後把炸彈扔到他們肚皮上，給死難的鄉親們報仇！”

“報仇”是東北籍飛行員最愛說的話！

少帥的不抵抗，原東北軍同僚同室操戈、百姓的冷漠麻木、還有層出不窮漢奸，讓他們根本抬不起頭來。以至於司令、政委來慰問時，東北籍飛行員都恨不得找個地縫躲進去。

但是沒有人歧視他們，各級首長都在說的最多的還是團結。這讓所有的人，都覺得心裡頭暖暖的。

“不要再無線電大吼大叫，大家都聽着。等一會兒，咱們要狠狠地打，一定要把那些鬼子消滅掉。如果……，如果確實回不去了，就學肖斌同志，找個最有價值的目標撞上去。”

騰峰的話，讓剛才還喧鬧的無線電，一瞬間安靜下來。

“丈夫許國、不必相送！”

不知誰小聲說了一句，接着整個無線電中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

“丈夫許國、不必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