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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孫瘸子的質疑,秦朗覺得皮帶是不錯的答案。不過對方現在是排長,這個面子多少要留點。

“連長別打了,別打了。傷到您的拳頭不好,現在您讓咱攆狗,孫某絕不敢去追雞。”

對於孫瘸子的悟性,秦朗一向是滿意的。

“收集所有的武器彈藥,一路上只要是兵,都給我留下來。甭管哪個部隊的,也不管他什麼身份,阻擊戰沒有結束之前,誰敢不聽命令,一律槍斃。”

這兩天繳獲的太多了,以至於每人身上要被背七八條槍,力氣小的人連站都站不起來。而哭喪着臉的孫瘸子,帶着兩個班被當做釘子釘在山上。

“薛大勇,我不管你怎麼做,這些槍必須分到人手裡,而拿着到槍的人必須服從我的指揮。”

才短短兩天,整個南門已經臭氣熏天。鎮子里根本沒有一點空地,得了瘧疾的人就這樣隨意躺着,身邊滿是各種污穢。而那些還健康的人也束手無策,只能一邊邊的呼喊着熟人的名字。

“都他娘的別嚷嚷。”

秦朗朝天開了幾槍,一時間嘈雜的“菜市場”,變成了靜謐的“圖書館”。他的眼睛掃視了幾個來回,然後冷冰冰的問道:

“醫生在哪裡?”

“報告長,首長。卑職是軍醫。”

一個戴着眼鏡的青年軍官,急急忙忙的站起來回答道。

“你採取的措施是什麼?”

秦朗怒吼道。

“這。”

瘧疾就像洪水猛獸,一瞬間吞沒了大多數的人。從前天開始他就沒合過眼,現在已經疲憊不堪,再被這麼一嚇,醫官只覺得兩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好懸沒昏過去。

“現在你找三十個人,把所有的病患根據病情分別歸類。”

秦朗指了一下鎮外,三營原先構築好的營地已經空下來,正好用來當醫院。

“首長,我們沒有葯,而且病的人太多,實在忙不過來。”

醫官有些為難的說道。

“葯,我給你解決。人,我負責運過去。你必須嚴格執行衛生標準,任何違抗你正確命令的人,讓他來見我。如果是你出了紕漏,老子就來找你。”

秦朗冷冷的回答道。

“我,我儘力吧!”

軍醫畏畏縮縮的答應下來。

“都別像個婆娘一樣,蹲在地上大哭小叫。現在老子需要人拿起槍打仗,需要人把傷病送到醫院治療,更需要人採藥治病。覺得自己是個爺們,就和老子一起擋住敵人,給得病的戰友一條活路。”

秦朗沒有再搭理他,而是對着亂鬨哄的人們喊道。

“長官,你要我們怎麼做?”

人群里很快傳來回應。

“識文斷字、能打會算的跟軍醫一起走。會打槍的站到薛排長那邊,得了病還能動的、年紀小的,到處去找蒿子,青蒿、臭蒿必須分門別類。暫時沒拿到槍的,把昏迷的人運到醫院。”

秦朗幾個簡單的命令下去,剛才亂的馬蜂一樣的人群,立刻分為幾個集團,隨即又成了一條條人流。

“薛大勇,我需要組織一個突擊隊,把北山制高點拿下來。”

自古用兵守險不守郫,南山牢牢地控制在手裡,北山也必須拿下,否則上面架一門迫擊炮,南門工農軍崩潰就是早晚的事。

“是,連長。保證完成任務。”

薛大勇剛想舉手敬禮,但是看到那兩道冷冷的目光,當即嚇得打了個哆嗦。

“我要五十個人,湊齊了就來見我。”

秦朗說完轉身就走。

三團的團部,現在已經躺滿了傷病,醫官正在組織人手,將他們逐漸撤離出去。

“採摘來的青蒿曬一曬,晚上給戰士們點了驅蚊。分一些戰士去燒水,水燒開放涼以後,研磨那些臭蒿,汁水餵給病號。全軍上下不準隨意飲用生水,誰敢不聽命令一律十軍棍,直管領導一律五軍棍。”

秦朗做了凳子坐下,然後對着軍醫說道。

“是!”

軍醫狐疑的答應道。

治療瘧疾必須使用金雞納霜,否則這病就只能拖着。軍中多少好漢吃不了寒熱的苦,用一個子彈自我解脫了。

“你叫什麼名字。”

秦朗並沒有理會軍醫在想什麼,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符雲青,在美國學的醫科。”

軍醫立正回答道。

“從今天起,本軍上下的衛生紀律都由你負責,你必須嚴格執行。下去告訴那些人,覺得腦袋硬的,團長請他吃花生米。”

秦朗覺得自己變了,以前哪怕最不靠譜的小弟,他都會以禮相待。現在動不動就要砍別人腦袋,難道骨子裡,自己就是個糙漢?

“首長,符某明白!”

“連長,人湊齊了。一聽說要去干那些叛徒,下面的全都跳起來了,現在挑出六十來個,實在。”

薛大勇莫名的縮了縮脖子。多出來的十幾個,個個都是好把式,減了誰都不好交代啊!

“那就都帶上,下去準備武器彈藥,等着我的命令。符雲青同志,你派人從山上摘一些松針,讓炊事班煮成湯,突擊隊所有的人都喝幾碗了。”

秦朗現在不缺武器,人多點把握也更大些。

不過夜襲對工農軍來說,還有個致命的缺陷。大半是貧農出身的士兵,到了晚上就什麼都看不見。記得歷史上就靠喝松針水解決,現在能做的只有臨時抱佛腳,也不知道有沒有起效。

雖然已經下令休息,但是突擊隊的人只覺得精神亢奮。所有的武器已經按照要求熏黑,甚至臉上也抹了一道道鍋灰,看上去讓人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猙獰。也不知道那個首長是怎麼想的,難道這樣就能嚇走敵人不成。

由於接手了四挺輕機槍,秦朗手頭能用的輕機槍一共八挺,他們就是這次突襲的關鍵,為了保證火力的持續,還特意派了八個彈藥手跟着。衝鋒槍隊二十人,每人一挺花機關,身上還背一把二十響。其餘的都是擲彈兵,身上掛滿了手榴彈不說,身強力壯的還要再提一箱。

本來是想讓“喪門星”,在進攻發起時展開炮擊,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誰知道這個二百五會把炮彈落到哪裡,恐怕炸到自己人的幾率更大些吧!

“連長,可以出發了么?”

薛大勇憨憨的笑着問道。

“你掛着什麼?”

秦朗的臉這幾天就沒洗過,灶王爺似的倒是不用畫迷彩,但是也讓人看不出他喜怒哀樂來。

“炮彈啊!一會兒給山上那些混蛋來個狠的。”

薛大勇大大咧咧的說道。

“你個敗家的玩意,老子攢這點家底容易么,讓你這樣揮霍啊!”

秦朗咬牙切齒的怒喝道,隨手摘下皮帶抽了幾下過去。

炮彈是打一發少一發的東西,民軍那邊都不怎麼捨得用,昨天手扔也是逼於無奈,過後心裡頭都在滴血。

“連長,不敢了,不敢了。我放下還不行么。”

薛大勇“嗷嗷”叫着,最後才依依不捨的放下那一發炮彈。

“出發!”

沒工夫跟這些蠢牛交代,秦朗大手一揮率先沖入夜色里。

突擊隊前三個熟悉地形的士兵,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匍匐前進。身後不遠處,突擊隊的其他戰友悄無聲息跟着。可就在這時,一個士兵覺得前胸觸到了什麼。

“叮!”

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夜空中突兀響起。緊接着眾人只覺得眼前強光閃過,“轟”的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娘的,地雷。沖,分散隊形,往上沖。”

秦朗大聲吼叫着。手裡的花機關,對着山上一個睡眼惺忪的敵軍,噴出長長的火舌。

“轟、轟!”

身側不時有爆炸響起,究竟是戰友踩到地雷,或者山上扔下來的手榴彈,都已經無暇思考。

“衝進敵人的戰壕,不要停,不要驚慌。”

吼叫聲,在各種爆炸聲里簡直微不足道,甚至秦朗也不知道這是說給自己的聽的,還是在告誡身旁的戰友。好在民軍同樣經驗不足,或者他們也沒有太多的地雷,很快突擊隊衝進了對方那低矮的戰壕里。

“快跑啊,亂匪殺上來了!”

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民軍,藉著爆炸的火光,只能看到密集的人影不要命的往後逃去。

“刺刺刺。”

劉易斯怪異的聲音,又一次在夜空中密集的響起來。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也一個矮小的土包,猛地吐出了火舌,打得兩個突擊隊員倒飛出去。

“馬克沁,隱蔽注意隱蔽。”

秦朗大聲的吼叫道。

“刺刺刺。”

一個機槍手對着那槍口的火光,打了一個點射過去,但是很快就被對方壓制住了。

“連長,對方火力太猛,壓不住了。”

秦朗並沒有出言責怪。

馬克沁射速快,威力大,在一定距離上的確無法對付,而且槍管使用水冷,可以長時間的持續掃射。如果“喪門星”的炮打的准一點就好了,拿來收拾它綽綽有餘。

藉著一個豁口,秦朗偷偷的觀察着外面,馬克沁雖然只是毫無目的掃射,但剛才驚慌失措的民軍,卻逐漸在它周圍組織起了一道防線。

“你們幾個把衣服脫下來,我數一二三就用槍挑起來,同時大喊沖啊、殺啊!投彈組,你們看到那邊的散兵坑沒有,我要你們派五個人,藉著射擊的空當移動到那裡,炸掉這挺重機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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