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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戰才不過十多分鐘,戰壕里已經躺滿屍體。突擊隊撿了幾隻漢陽造,然後又扒了些衣服綁在上面。

秦朗見他們準備得差不多了,扭頭示意投彈組準備。

“三、二、一,喊!”

“殺啊!”

舉起步槍的那幾個士兵,扯開喉嚨大聲的喊叫着。那嘶啞的聲音,驚得敵人的射手都忘記了射擊。片刻的寧靜之後,一股股勁風從頭上刮過,凌厲的氣流抽在臉上,讓人覺得火辣辣的疼。

“噗噗噗。”

挑着的幾件衣服接連不斷的發出怪響,很快就被彈雨帶的無影無蹤了。

“就現在上!”

隨着秦朗的手臂揮動,幾個身影迅速的翻出戰壕,然後在各種隱蔽物間快速的移動。不知道為什麼,一個隊員的上半身微微抬高了一些。全力掃射衣服的馬克沁,立刻調轉槍口。

“噠噠噠。”

那名隊員立刻被打得騰空而起,整個身軀一瞬間就被撕成了碎片。

“掩護。”

秦朗大聲的吼叫道。他半挺直身體,對着馬克沁機槍掃出了一梭子子彈,隨即又俯下身軀。

“噠噠噠。”

受到側面攻擊馬克沁,再一次調轉槍口,密集的射流又覆蓋住戰壕。幾個躲閃不及的隊員紛紛先後栽倒,身上頭上旋即飆出一道道血流。

秦朗咒罵著,再一次從豁口望出去。

五個擲彈兵現在只剩下一個,只見他右臂猛地一揮,一捆冒着濃密白煙的東西,就從手上飛了出去。

“轟轟!”

馬克沁立刻被強光包裹,密集的射擊聲終於停下來了。

“沖,往上沖。”

秦朗一步越出戰壕,飛快的向前奔去,手裡的花機關掃射着一切活動的物體,根本不管他們在做什麼樣的動作。

“我投降,長官別。”

隱藏着馬克沁的山包,鑽出來幾個雙手高舉的敵人,但是回應他們的只有劉易斯機槍子彈。秦朗回頭望去,機槍小組只剩薛大勇一個人了。

“打,還愣着幹什麼!”、

秦朗踢了一腳身邊的士兵。

敵人還在頑抗,這時候停手無疑是自尋死路。藉著爆炸的火光,秦朗跳進了馬克沁機槍的掩體,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

這根本就是一個碉堡,而且那挺馬克沁竟然是毛子的1910,怪不得剛才的射擊過後它安然無恙,正是槍架上的鋼板抵禦住了子彈。

秦朗拉着槍架,不怎麼費力機槍就被拖出碉堡。掛上帆布子彈帶,往後一拉扳機,馬克沁立刻噴射出密集的彈雨。剛才還在觀望的民軍立刻遭了殃,剎那間就倒下一大片。

看着倉皇逃竄的敵人,秦朗並不想趕盡殺絕,抬高槍口打了幾發子彈後,抽出身上的信號槍,朝着黝黑的天空射出一發火紅的信號彈。

“連長,六十八名突擊隊員,犧牲四十五人,重傷四人,輕傷八人,還剩餘十一人。”

薛大勇佝僂着身體來到身邊,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犧牲的同志,想法換身衣服下葬。受傷的要全力救治,所有人的名字都必須記下來。”

秦朗重重的嘆了口氣,也用一種怪異的強調回答道。

山腳下的士兵快速的趕到山上,由於還有地雷的存在,所有的人都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連長,我要求守在這裡。”

薛大勇看着逐步加強的工事,來到秦朗身邊小聲的請求道。

“不行,你得跟我下山,讓你手下的班長指揮。”

秦朗卻斷然拒絕了。

薛大勇雖然勇敢,但是作戰只能用粗莽來形容。讓他獨當一面,秦朗反而要提心弔膽了。這一點孫瘸子就做得比較好,最少那個油滑的傢伙,知道怎麼樣佔便宜。

“可是。”

薛大勇還想爭取一下。

“沒有可是,我需要更多的士兵。突擊隊不解散,你現在就是隊長,儘可能的補充隊員,咱們的路還長着。”

秦朗沒有給他申訴機會,轉身返回了南門鎮。

現在南北山都在手裡,唯一的威脅就是馬鞍山方向,這裡是他們的退路。倘若被民軍截斷,身體虛弱的傷病員一個都活不下來。院子里對天發獃的一隻耳,到處要煙抽的腦勺,讓秦朗嘆了口氣。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如果這兩個人有一個正常,也就不用為馬鞍山方向發愁了。”

“秦團長回來了沒有?我有緊急軍情要見他。”

腳才剛剛跨進院子,就聽到一個高亢的聲音,回頭一望竟然是個魁梧的大漢。

“怎麼回事?”

秦朗皺着眉頭問道。

“您是秦朗同志么?”

那名大漢用急促的話語問道。

“是,我就是。”

秦朗點了點頭回答道。

“我叫李玉波,是農會自衛軍的,受毛特派員指派給你送信。秦朗同志,您現在被任命為後衛團團長。”

大漢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手榴彈,驚得薛大勇抬起花機關就要摟火。

秦朗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要是捨命刺殺,剛才進門的時候就幹了,何必嘮叨這麼半天。

果然信綁在手榴彈上,看來這個李玉波是沒打算泄密。

信上的字體還沒有後世那種天馬行空,但也寫的別具一格,只是秦朗看了眉頭卻收成一團。

還是和原來的軌跡一揚,一團被叛徒襲擊損失慘重,二團也進攻失利,現在敵人已經合圍過來,數量已經是自己的五倍以上。太祖的命令是儘快擺脫敵人突圍,趕到尚坪和他們集合。

這時秦朗看到符雲青的身影,立刻出言問道:

“符院長,病號怎麼樣了?”

“瘧疾病人服用了臭蒿汁,大部分情況穩定,一些病體輕微的同志,已經不再發冷發熱,但是身體依然虛弱。”

符雲青一臉喜色的回答道。

秦朗點點頭。瘧疾傷號居然有五百多個,這都快兩個營了。雖然南門還有些工農軍,但是防守的地域不小。分兵設防是兵家大忌,尤其是敵人數倍於己的情況下。

“剛才送來的傷員呢?”

“情況並不樂觀。都是貫穿傷,雖然免除了手術,但傷員失血嚴重,我們又沒有輸血的設備。”

符雲青嘆了口氣回答道。

秦朗又想開口咒罵,可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急匆匆的趕來說道:

“首長,民軍派了個軍官過來,希望和您進行商討。”

“商討?”

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商討的,民軍的信用就像後來發行的金元卷一樣,看着數額極其巨大,卻沒有半點價值。

“首長,他們想要交換傷兵。”

雖然有些驚訝,但也並不太意外。都是帶兵打仗的人,不能讓手下的弟兄寒了心,否則以後就別想再帶隊伍。

“符院長,把你需要的所有器材都寫上,我去會會這個不怕死的。給我打盆水來,這臉跟戴了面具一樣。”

這種私下的行動,給價一般都不會太高,唇槍舌戰再所難免。所以補覺的那點打算,十有**要泡湯。

一盆清水逐漸變成墨汁後,鏡子里的人逐漸有了幾分往日的風采,不過稚嫩的面龐,卻總有些不那麼靠譜的感覺。

“秦,你是個毛孩子。”

最討厭的人,就是當著面拆台的傢伙。薛大勇的話沒說完,已經被一腳奔到屋角去了。腹部撕裂般的疼痛明確的闡述着事實,這個鬍子都沒有娃娃,就是帶頭衝殺的傢伙。

“秦。”

走出屋外,所有的人都張大了嘴。但很快就都識趣的,忙手裡的事情,哪怕沒事的也趕緊找事做。

沒看到那個薛大勇么,現在窩在角落,一動不動的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派個娃娃什麼意思?”

民軍的軍官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才看到秦朗走進屋子,立刻爆發了。

“老子就是這裡的團長,你覺得能談就談,不能談立刻滾回去。”

秦朗沒時間和這種人玩,歇斯底里的發作,無非是想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這種情況以前在夜店遇到多了,一點也不稀奇。

“這。”

民軍軍官一陣語塞。

“這是我要的物品清單,希望貴部準備一下。受重傷的士兵,一個小時以後在北山腳下接收,這就是我的誠意,希望你們認真對待。”

秦朗拿出一張單子放在桌上。

民軍軍官拿起來掃了一眼,赫然發現上面羅列的幾乎都是各種藥品和醫療器材,並沒有錢財、武器的影子。就在他驚愕之時,又聽到一句話。

“這些藥物我們要用,你們被俘的傷兵也要用。拖延的時間越長,死亡的士兵就越多,希望貴部以人為本。一小時後在北山腳下相互交換,你們不得攜帶任何的武器。”

傷兵是一種負擔,任由不管的話,對敵我雙方的士氣都是一種打擊。但要是積極治療,缺醫少葯的工農軍顯然也做不到。當下最好的方式就是進行交換,這對雙方都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

“你們為什麼不要錢、武器彈藥。”

民軍軍官詫異的問道。

秦朗不可思議的看了他一眼。

“我們是工農軍,不是為了大洋拚命烏合之眾。錢以後或許有用,但在當下,我不覺得它比士兵的生命更重要。至於武器彈藥,我打敗你們就有,又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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