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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擎扶着蕭三郎坐在輪椅上,推着他進了門,然後將房間的門緊緊關上。

“阿擎,坐。”蕭三郎道。

衛擎在椅子上坐下,眼睛卻眼巴巴地盯着蕭三郎,一眨不眨的。

蕭三郎不由得笑了:“你這小子別做這副表情,嚇人。”

他印象中,他這外甥便是個漢子,這副膩膩歪歪的傷感樣,真讓他……

讓他動容。

再強的漢子,心都是血肉做的,會難過,會傷感。他外甥這個鐵漢,表現出柔情來,才更讓人動容。

他也想多陪陪他啊,但是生死天註定,半點不由人啊。

“人都會死的,難過什麼。”蕭三郎道。

“舅舅,你別說死不死的,蘇大夫會治好你的。”衛擎道。

“好,我會好起來的,還要等你跟我生個大胖小外甥,好讓我做舅公呢。”蕭三郎笑着道。

蕭三郎雖然這般說,但是心裡其實還是抱着將死的想法。

“給你娘上柱香吧。”蕭三郎道。

蕭三郎在牆上按了一下,牆上出現一個暗格,打開,一牌位在其中。

他點燃了香,給了三根給衛擎,兩人朝着牌位拜了拜,將香插在了香爐里。

“舅舅要說正事了。”蕭三郎面色嚴肅。

“阿擎啊,其實舅舅這些年一直在調查當年的真相,蕭家滿門忠烈,最終如何落得個通敵叛國的下場呢?究竟是誰在陷害蕭家?”蕭三郎道。

“這些年,我也查到一些東西,但是之前你年紀小,還不夠穩重,我也沒告訴你。如今,你成長了,是個穩重的男人了,沉得住氣了,舅舅便告訴你。”蕭三郎看向衛擎。

什麼穩重,其實就是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了,才告訴他。

衛擎自然知曉,心中悶悶的。

“這件事,和王氏有關。”蕭三郎道。

“王貴妃,三皇子?”衛擎驚道。

“對,證明我蕭氏一族通敵的證據,便是你外公帳中的一封書信,這隻有親近的人才能做到,我對你外公身邊的人進行一一排查,最終鎖定在一個人身上。那人在你外公帳下做官,是王氏一族的庶子,因自幼流落在外,不姓王,我查了許久,才查到他和王氏一族的關係。不過,那人早已魂歸地府,線索便斷在他身上了。”蕭三郎道。

衛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眉頭緊緊皺褶。

朝堂中的關係,他自然清楚。

當初,他娘是皇后,他是太子,背後是諾大的蕭家,幾乎沒有懸念的,都覺得他會繼承皇位。

唯有除掉蕭氏一族,王家和趙殊才可能上位。

所以,王氏在野心作祟下,誣陷蕭家,完全有可能。

“王氏!”衛擎臉緊繃,眼中閃過仇恨的光芒。

若真是王家,他要王氏一族血債血償,為他娘、他外公、他舅舅,蕭家上下,無辜的一百多口人,陪葬!

“阿擎,凡事不可魯莽,要徐徐圖之。”蕭三郎握住衛擎的手道。

衛擎點了點頭,冷靜下來。

“舅舅,我知道。”

蕭三郎又說了許多,一樁一件,都像在交代後事。

……

棠鯉和蘇大夫、蘇夫人在一起。

蘇大夫正在翻看着醫書,時而沉思,時而在一張紙上做下筆記。

棠鯉和蘇夫人都不敢打擾他,兩人就在一旁待着。

“小棠,你也別擔心,太遠雖然沒說什麼,但是以我對他的了解,他還是有幾分把握的。”蘇夫人道。

有蘇夫人這話,棠鯉稍微鬆了一口氣。

要是蘇大夫都沒辦法,那就真的藥石無醫了。

蕭家舅舅是她男人血緣上唯一的長輩了,對她男人來說太重要了,要是真出什麼事……

她能想象她男人有多傷心。

而且,一面之緣,她覺得,舅舅是個很好的人。

他還那麼年輕,這般好人,不該英年早逝太,該長命百歲才是。

“夫人……”蘇大夫叫道。

蘇夫人連忙過去,幫着蘇大夫找醫書去了。

棠鯉一個人,便決定四處走走。

這山中別墅還真是大,依山傍水,環境很好。

棠鯉四處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一個湖邊。

湖邊,有個老者正在釣魚。

那老者穿着寬鬆的衣服,披頭散髮的,身上帶着一股大師的風骨,這一眼看去,便覺得非同常人,該是個睿智的人。

他莫不是……

棠鯉甚是好奇,悄聲朝着他走去。

那老者釣魚釣得十分認真,完全沉醉其中。

棠鯉便在他旁邊,找了一顆石頭坐下,撐着腦袋,看他釣魚。

釣魚真是一種修身養性的活動,棠鯉看着他釣魚,也覺得心靜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者終於收桿。

釣上來的是一條很肥的魚。

老者將魚鉤上的魚取了下來,又放進了湖裡,放生。

老者看向棠鯉,鬍子一抖一抖的:“小丫頭,看了多久了?”

棠鯉仰頭,看着天空的太陽:“剛太陽在那裡,”她指了指天空中央,“現在到這裡了,該有一個時辰了吧。”

“看得這麼入迷啊。”老者很是詫異。

年輕人都鮮少有耐性,這小姑娘看他釣魚,居然看了一個時辰。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把魚放生嗎?”老者問道。

“這說明,您釣魚,並非為了吃,而是享受這釣魚的過程。人生在世,不必太在意結果,要好好享受過程!”棠鯉道。

這位睿智的老者,表達的肯定是這個意思。

“錯,我之所以把這魚放生,是因為我不會烤魚。”老者道。

棠鯉:“……”

大佬都這麼接地氣的嗎?

“會烤魚的人,命不久矣了。”老者用輕鬆的語氣道。

但是,他的眼睛裡其實透着無奈和不舍。

他和蕭三郎雖然是師徒,也算是忘年交,他的小友命不久矣……

“他不會命不久矣的。”棠鯉道。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嗎?小丫頭。”老者盯着他。

“我舅。”

“你舅?說起來,老夫還沒問你,你這丫頭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老夫怎麼從未見過你?”老者道。

“我是衛擎的媳婦兒。”棠鯉道,朝着老者恭敬一鞠躬,“佔先生。”

棠鯉早就猜出來,這老者正是教授她男人兵法的占子老先生。

占子很是詫異,上下打量一番棠鯉,感嘆道:“不得了,那笨小子娶到一個機靈的媳婦啊。”